“王朗君。”
“嗯,宋娘子想說什麼?”
“……水奴很好,只是,若不是對的那個人,王朗君不防看看身邊之人。”
“……僕明白。”王傾尹輕聲回道。
或許所有的好感都是源於花燈下的驚鴻一瞥。可是回過神來,才發現身邊原來還有這麼一個真真實實的人,她尷尬的模樣、羞怯的模樣、悲傷的模樣,也許都是存在心底的,只是被不小心,忽略了而已。
殷昕出了書房,繞過迴廊,還未走進院子,就聽見一陣淒厲的哭喊聲。他皺了皺眉,有些不喜這刺耳的喧鬧。
馬思琪原本坐在屋檐下的繩牀上的,見殷昕走進來,便起身道,“夫婿看完書了嗎?可要用些糕點?”
“不必。”殷昕搖搖頭,看向院子中央道,“這是怎麼回事?”
院子裡,兩個奴僕拿着長棍,正在對一個梳着雙螺,着一身淺色衣衫,姿色平平的婢女行刑。
“這賤婢手腳不淨。”馬思琪道,“竟敢偷了妾身的首飾,被搜出來還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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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加教訓就是了。”殷昕皺眉看着有些血腥的行刑場景,說道,“難不成真要打死不成?”
“妾身聽夫婿的。”馬思琪笑着,吩咐人把那婢女拖下去之後,就跟着殷昕進了正廳,然後接過婢女奉上的涼茶端到殷昕面前,“夫婿辛苦了,飲杯涼茶歇歇吧!”
殷昕接過飲了一口,問馬思琪道:“你丟了什麼東西?”
馬思琪道:“一隻翡翠手鐲,這賤婢膽子可夠大的。”
“確定是她拿的嗎?”殷昕想了想道,“可是誤會了什麼?”
他記得那個婢女在舒玉樓伺候了好些年頭。並不是這樣眼淺的。
“夫婿。”馬思琪有幾分不滿的道,“你是在懷疑妾身冤枉了人嗎?”
“也罷。”殷昕懶得與她爭論,說道,“以後且注意些就是了。”
“夫婿說的哪裡話?”馬思琪更是不滿,“難不成妾身在自己的屋子裡也要防備着這些賤婢不成?既然如此,要來何用。”
殷昕聞言更是頭痛,無奈的道:“也不是所有的家僮都是如此。”
“怎麼就不是?”馬思琪說道。“很多人都是表裡不一的。看起來是副溫良模樣,內裡還不知怎樣狡詐。夫婿可還記得樹硯閣的那個叫水奴的婢女?”
殷昕心裡一頓,問道:“她怎麼了?”
馬思琪對他突然就起了興趣的模樣很有些不滿。不過想起水奴現在的下場,又釋然了,說道,“那水奴也不過是看起來模樣清高而已。現在還不是貪慕權勢,嫁進宋家爲妾了?”
“你說什麼?”
“水奴被擡近宋家。做宋家家主的不知道第幾個妾室了。”馬思琪對殷昕的反應頗爲滿意。他知道殷昕對那個賤婢一直沒有死心,所以現在也不介意多說一些,“夫婿你是不知道,前段時日不是聽說宋家家主又要納妾嗎?那水奴不知道從何處得知了這個消息。就央求阿姑自請嫁入了。”
她說的得意,殷昕卻是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沒有聽清楚她後來都說了些什麼。不知怎麼的。殷昕忽然想起,之前水奴忽然反常的前來求見自己的事。
謝大娘昏迷不醒。殷暖自顧不暇,若是這個時候水奴真的遇見了這樣的事,她又該如何應對?她既然已經到了來求見自己的地步,想必已經走投無路了吧?可是那個時候,自己就這樣眼睜睜的視而不見了。
明明還不知前因後果,可是殷昕心裡直接就肯定了水奴是被迫的。
“夫婿?”馬思琪見他起身,忙問道,“你去何處?”
殷昕頭也不會,道,“出去走走。”
“那妾身命人準備好午膳等你。”
殷昕沒有回答,直接轉身離開。馬思琪也不介意他的態度,只要一想到了終於處理了水奴那個賤婢,她心情就很是不錯。
殷昕走到司園的時候,剛好看見殷暖揹着一聲紅衣的水奴走了過來。在對方將要看見自己的時候,他一轉身躲在廊柱後面。直到殷暖走進了司園,殷昕方纔回過神來。
他看見殷暖揹着的水奴昏迷不醒,心裡的擔憂便不受控制的蔓延開來,想要上前,卻又慌忙收住腳步。他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水奴。明明是她來求的自己,可是最後卻是殷暖把昏迷不醒的她揹回來的。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想再去糾結水奴到底遭遇了什麼,爲什麼明明已經出嫁的人卻又昏迷不醒的被揹回來。只是忽然就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不管如何,她能回來,是再好不過的。
殷昕再看了一眼司園的方向,然後轉身離開,他想自己需要了解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殷暖進了司園,早有家僮慌忙上前,想要接過水奴,可是看見殷暖滿面暗沉的神色,又怔在原地,只敢小心的跟在後面撐着傘。
“五郎君,五郎君!”阿元忽然帶着哭腔跑過來,看見殷暖背上的水奴時先是哭道,“水奴阿姊她這是怎麼了?”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哭得氣都喘不過來。
“阿元。”殷暖道,“怎麼了?”想了想又道,“你快去喚疾醫來給阿姊看看,僕去看望阿母。”
“五郎君。”阿元聞言哭得更是厲害,搖着頭道,“大娘……大娘她……”
“阿母怎麼了?”
“離世了。”
彷如一道晴天霹靂一般,殷暖整個人都怔在原地。
“阿元,你說什麼?”
他的雙手早已經麻木不已,這般一個不慎,水奴就從他背上滑了下來。阿元慌忙上前把水奴接住,打橫抱在懷裡。
“五郎君。”阿元被殷暖蒼白的臉色和充血的眼瞳嚇住,抱着水奴手足無措的哭着。
“阿元。”殷暖的嗓音冷靜得嚇人,他擡起顫抖着的雙手,擦去水奴臉上的血跡,然後說道,“你去給阿姊找個疾醫來,然後照顧好她,別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嗯嗯。”阿元忙不迭的點頭,看着殷暖離開,又低頭看着水奴臉上猙獰的傷口和鮮血,終於大聲哭了出來,“嗚嗚……水奴阿姊你怎麼了?因田阿姊你快點回來啊,不管是誰都好,來幫幫五郎君啊,嗚嗚……他好可憐。”
謝氏離世,水奴昏迷不醒,因田又不在,這一次,阿元是真的覺得害怕了。
而此時,整個司園都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哭聲。(未完待續)
ps:願看文愉快。ps:《薤露》爲古代的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