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我之前所說,沒有無緣無故的相遇。
看到常海的狀態,我基本可以斷定,他的生活過得很煎熬。
送快遞的三輪車被他放在一邊,我眼神微變,暗歎道:“他的生意難道失敗了,怎麼當起了快遞員?”
我心裡疑惑,站在他的面前。他擡起頭,愣愣地看了我半天,竟然沒認出來。
我微微一笑,對他說道:“五年前,你剛上大學的女兒常青被鬼上身,是我救的。你,不記得了?”
一聽這話,常海兩眼一愣,猛地從地上站起,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我。
“你是,白大師?”
我點頭一笑,兩眼看着他,問道:“常大哥,你這幾年過得怎樣,怎麼送快遞了?”
我依稀記得,五年前,他做着建築材料的生意,做得很紅火。遇到他的時候,他帶着常青生活,小女兒已經去世很多年。
儘管家庭不圓滿,但生意場上很順利,他一心忙着掙錢供養女兒唸書。
可如今,他又遇到什麼事,搞得如此落魄?
我說這話,倒不是說快遞員這個職業很低賤,只是相比於曾經的常海來說,算是落魄的。
聽到我的話,他頓時崩潰大哭,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不停地抹眼淚。
堂堂七尺男兒,大庭廣衆之下,竟然嚎啕大哭!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到底遇到什麼難事,承受多麼大的壓力,又忍耐了多久,在這一刻突然釋放,纔會有這麼大的委屈?
我沒有阻止他,雖然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那是沒到傷心的時候。
有首歌不是也唱過嘛,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沒啥好丟臉的!
他哭了半天,我也耐心等待着。不多時,胖老闆出來提醒我,菜已經上齊,讓我趁熱去吃。
我淡淡點頭,隨即拉起常海,走了進去。反正快遞三輪就放在燒烤店門口,被刮花的汽車也在門口,一目瞭然。
落座,我立即給常海倒了一杯水,讓他先平靜平靜。
五年不見,他臉上的皺紋變多了,整個人的氣色也沒之前好了。
我心有不忍,輕輕一嘆。
人生苦短,如我這般,根本體會不到變老是什麼感覺!
“老哥,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我忍不住問道,看着小肥仔津津有味地吃着烤肉,我一點胃口都沒有。
沉默片刻,常海深吸一口氣,無奈一嘆。
“我女兒常青,去年大學畢業,卻被查出患了白血病。這半年多下來,我把房子賣了,汽車賣了,建材公司轉讓了,不惜散盡家財,盡力挽救小青的命。沒辦法,她要做化療,需要很多錢。如果有配型的骨髓,還要進行骨髓移植。現在,我正努力籌錢,保住小青的命!”
說着說着,他的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兩手顫抖,連端杯子的力氣都沒有。
如果沒有遇到我,他還能堅強不哭,努力掙錢。可突然遇到故友,他壓抑在心裡的委屈,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我無力一嘆,不知道該說啥。
小女兒被白血病奪走了生命,如今大女兒剛畢業,就被診斷出患有白血病······
他孑然一身,想盡一切辦法拯救女兒的性命,着實難爲他了。
沒有任何猶豫,我立即拿出手機,撥通了沈靜的號碼。
“無常哥哥,你咋了,想我了?”
電話那頭,傳來沈靜俏皮的聲音,我微微一笑,直接說道:“靜靜,往我身上帶着的銀行卡打兩百萬過來,我有急用!”
她愣了一下,沒有多問,馬上讓管家吳伯操作,只說了句一切小心,就把電話掛斷。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我在和別人談事情,所以沒有跟我多聊!
我的錢都已經交給沈靜管着,她要開公司,和小雪一起做美容品,我很支持。
但一開始,我就有條件,等她的公司做大做強,一定要多做善事。
現如今,儘管她的事業剛剛起步,但我遇到需要幫忙的常海,哪能袖手旁觀?
“老哥,錢的事情我會幫你解決。至於你說的那個骨髓移植手術,能做盡量快點做!”
聞言,常海兩眼一驚,急忙起身攔着我。
“白大師,我哪能接受你的錢?不不不,你的錢,我不能要!”他急忙拒絕,一臉不願。
我擺擺手,朝他揮了揮手機,笑着說道:“錢已經到了我的卡里,等會你帶我去醫院看看常青。五年沒見,也不知她變漂亮沒?”
我故意開了個玩笑,緩解此時的沉悶氣氛。
我的錢,是下墓淘來的,是從死人手裡借來的,用來救人性命,再好不過了!
無奈,常海搖頭苦笑,隨即坐下,不停地抹眼淚。
於我來說,錢是身外之物,可對他來說,那是她女兒的救命錢。
早已絕望的常海,哪能想到會再次遇到我?
“來來來,老哥,別哭了,大男人一個,哭啥啊?”我笑了笑,給他夾了一塊肉,讓他趁熱吃。
而我,只吃我的蔬菜和水果拼盤!
正吃着,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怒吼,把我和常海嚇了一跳。
“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刮花了我車?”
一個穿着時髦的俏麗女人,臉上畫着濃妝,踩着一雙紅色高跟鞋,手裡拿着小包,站在人行道上嚷嚷。
一看這情景,常海立即起身。
“白大師,我得出去跟人解釋一下,道個歉。如果要賠償的話,我也只好認了。”
我正要說話,常海就跑了出去。我搖頭一笑,摸了摸小肥仔的腦袋,讓它繼續坐在這別動。
“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老哥這麼直接過去,本就理虧,被刁難不說,肯定還要被敲詐一筆。”
我立即起身追了出去,準備見機行事。
相逢就是有緣,故人有難,我自當全力相助。
可等我剛走出去,就見那個女人一巴掌扇在常海的臉上,嘴裡還罵個不停。
我不由皺眉,暗歎道:“這個女人,太囂張了吧!”
“你個送快遞的,走路沒長眼?刮花了我的車,你賠得起嗎?”那女人蹬鼻子上臉,一點情面都不給,冷笑不已。
常海被抽了一巴掌,雖然心裡有怒,但也不敢出手反擊。要是把人打傷,醫療費他都付不起。
“這位小姐,我不是故意刮花你的車。你說個解決的辦法,咱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麼樣?”
“解決?你個送快遞的,有錢解決嗎?瞧你這寒酸樣,肯定是個窮鬼!”那女人鼻子一抽,還要伸手抽常海,卻被我一把抓住。
我使勁一拉,隨即反手一抽,抽了她一個大嘴巴!
“送快遞的怎麼了?送快遞的就不是人了?我一般不打女人,可像你這樣不知修德修善、尖酸刻薄的女人,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