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洛陽鏟就是一個工具罷了。
因爲盜墓賊常用,而洛陽王侯之墓衆多,纔會惹來這麼個名號。
名喚洛陽,再以其功效,多加了個鏟字。
洛陽鏟在考古上,考古學家也沒少用,現在文物局那頭的考古工作者用都是電動的,我們帶的洛陽鏟還是大老土的那種。
呈現微微圓形捲曲狀,將其插入土中,能將下部的土質帶上來。
可以讓人根據鏟內的土質分成結構判斷下面是否埋有墓葬,有經驗的甚至可以根據土質分析出下頭的墓葬到底是何種規格,埋在地下有多深。
當然老太爺的墳包上下一鏟子,主要還是找準棺材的位置,到底在多深的位置。順便提前預知一下土質的情況,看看土壤是否浸水,乾溼程度,以及土壤裡有沒有其他物質。
現在,就是懷疑老太爺的屍身,有可能已經詐屍了。
所以要是土質有問題,那可就不能貿然掘土,或者貿然開棺了。
我是特意在這個變成了鬼魂,還能撒尿的月靈金瞳貓方便的地方。雙腳微微張開,將尖頭的洛陽鏟往下插下去,不斷將鏟頭旋轉,四面交替下打,保持孔的圓柱形的形狀。
這麼說有點專業,也許有人不是很明白。
其實簡單來說,就是不停的轉那個洛陽鏟的鏟柄。還不能挪位置,必須保持垂直下去,而且洛陽鏟一次收集的土壤有限,等到收集滿了。拿出鏟中的土壤,繼續向下回鏟。
才下了鏟子下去,纔不到半米就到了頭。
下頭給我感覺硬邦邦的,無論怎麼旋轉鏟柄,都下不去分毫。我額頭上都出了汗了,這可不對勁兒啊,棺材板兒哪有隻埋半米深的。
都說了民間有個古諺,人往高處走,屍往深裡埋。
一般墳地的標準規格是四米的深坑,也就是人要跳到下面去,把棺材給吊上來。當然也有人力物力不足的情況,那可能就會埋的相對比較淺。
畢竟四米多高,那可就是有兩層樓高了,加上棺材本身的高度。向下挖到棺材蓋的位置,可能也就三米多些。
當洛陽鏟在我手中停滯不前的時候,白道兒就在旁邊問我,“老妹兒啊,你是不是沒勁兒了?怎麼不下去啊?”
“不清楚,好像……好像到頭了。”我低聲的跟白道兒說道,我也怕鬧出烏龍來,明明沒到頭,卻面面怎麼也弄不下去。
旁邊還有很多的勞力在看着,我可是高天風請來的蘇大師。
現在要是掉鏈子,可不是丟臉那麼簡單。
陰派的名聲,都要壞在我手裡了。
我手心裡有些出汗,那白道兒笑了笑,大聲的和周圍人說:“我老妹兒上來這麼久,有些中暑了,我來幫她繼續弄下去。”
白道兒給了我個臺階下,接過我我手中洛陽鏟。
“怎麼……怎麼下不去啊?”他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那洛陽鏟轉了幾圈連半寸都下不去。
好像是碰到了什麼石頭之類的硬物,可是這土可是爲了老太爺住在裡面,特意弄來的土。這土都封了這麼多年了,裡頭怎麼能有石頭呢?
白道兒這會子也和我剛纔一樣下不來臺了,衝動之下居然是把洛陽鏟拔出來。打開洛陽鏟上的卷邊,裡頭的土都沒裝滿呢。
只是一層一層,已經有了明顯的顏色變化。
上面一層的顏色還比較淺,再往下面顏色就深了,而且還有一股子淡淡的陰氣。不過這種墳土,每天陰氣才奇怪呢。
只是半米以下的土質,還是十分的鬆軟,但是並沒有進水的樣子。
張靈川也覺得這一處地方古怪,走到我旁邊,指着那隻在太陽下捉蝴蝶的月靈金瞳貓,低聲問我和凌翊,“蘇芒,這是……這是你和老闆養的貓嗎?”
“是啊,它在這撒了一泡尿,我纔拿着洛陽剷下去一鏟子。但是屍體一般埋的不會這麼淺,你想啊,要這麼淺,野獸一刨,肯定就能把屍骨給拖出來。”我當然知道這附近山頭不至於會有野獸,但是屍體往深處埋,其實就是古人的一種智慧。
爲了防止屍體被,野狗之類的動物,輕易的從坑裡弄出來,所以只要有能力的。就是能挖多深,就埋多深。
“有了它在,我這金瞳算是報廢了。”張靈川有些苦笑的說道。
的確,月靈金瞳貓的眼睛纔是正牌貨,他一活人弄個差不多的貓眼,到底是比不上純天然的。說不定月靈金瞳貓在上面撒尿的時候,就已經看清楚下頭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張靈川思索了片刻,對那頭的勞力說道:“大家辛苦了,先從這邊挖起看看。”
勞力們就是來幹活的,哪知道棺材要埋多深纔算靠譜啊。張靈川一聲號令,就對着墳包東南角的位置開挖,那個位置怎麼也不像埋棺材的地方。
就連高天風都忍不住過問了,“棺材一般不是埋在正當中的嗎?怎麼在那邊動起鏟子來了?”
“高先生,下面可能有古怪,所以讓工人先刨開來看看。”張靈川有月靈金瞳眼,似乎也察覺到下鏟子的這個方位有什麼問題。
由於深度並不深,大家是一鏟子我一鏟子的下去。
附近半米多深的土壤都被挖出來了,下頭果然是頂着一個東西,不過不是棺材蓋。是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一開始看還看不出端倪,隨着鏟子往下挖,才越來越清晰。
好像是一隻黑色的雕像把,只是雕像還有一般在下面,又沾了好多泥巴,實在是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雕像。
把雕像整個弄出來之前,高天風還有些奇怪,“我們……我太爺爺祖墳裡還有雕像?我怎麼不知道啊?”
“我記得翟大哥說過,下葬的時候,有埋金蟾石像的習俗。高先生……您不必太過擔憂。”張靈川還想安慰高天風。
誰知道那倆小徒弟根本不把他放眼裡,在樹下譏笑他。
其中一個摸了摸鋥亮的光頭說道:“張大哥,你這樣還沒我們專業呢。師父說了北面屬水,水纔是聚財所在。金蟾都是在北面,大哥,這是東南角。”
張靈川被這兩個小鬼頭,是弄得面色潮紅不已,早已經是臉面掃地。可他脾氣就是這樣,別人怎麼對他都不反抗,他也沒還嘴。
就是低着頭,不說話了。
而白道兒完全被這座來歷不明的雕像吸引過去,雙手背在身後,認真的看着。也沒見到自己兩個徒弟,又在欺負張靈川了。
兩個小鬼沒人管了,笑得更大聲了,弄得我很想上去揍他們兩拳頭。
結果,那邊就傳來了,勞力們使勁兒把雕像搬上來的呼號聲:“哎呦嘿啊哎呦嘿……東西扛上來啊,大坑使勁挖啊,咱們體力好啊,舉重若鴻毛啊。”
說實話,這號子喊的可真有用。
那巨大的黑色雕像少說有半人多高,就這麼給他們幾個人擡上來了。
上來以後,我看那雕像的體積,少說有上百斤呢,居然就讓埋在這東南角的地下了。
一開始雕像上的泥太多,還看不清,白道兒差遣了他倆徒弟,“快去拿備用的清水,把上面的泥巴清理掉。”
倆小徒弟從揹包裡拿了幾瓶礦泉水,就過去了。
那些漢子心疼他倆年紀小,也不讓他們再勞心勞力的去洗雕像了。自己拿着礦泉水,你一瓶我一瓶的先分開喝了。
然後才脫了外衣,光着膀子,往雕像上倒水。
雕像被淋溼了,泥巴也下去了,好似是個山羊腦袋的東西。
身體卻是個人身,穿着寬鬆的衣袍,下身還沒怎麼遮掩,弄得都是淫靡之氣。它不是個人吧,手裡頭居然是抓着一個嬌豔的大概只有拇指大小的美人。
美人身姿窈窕,卻面色驚恐,在那羊頭人的手裡死命掙扎的。
雕像的美女刻畫的栩栩如生,就好像能看到當時那個古怪的羊妖精霸佔美女的畫面。我的嘴脣卻是一哆嗦,這玩意不是特麼的五通神嗎?
五通神的屍塊,不是昨兒就讓白道兒燒了!
今天它猙獰恐怖的雕像,竟然就從老太爺的墳包裡挖出來了。
那一想就是有人陷害,故意弄了個邪神在這裡。
我有些害怕的退後了一步,渾身都是冷汗,我對五通神可是有內心陰影的。凌翊卻在這時候緊緊的握住我的手腕,目光陰沉的看着那座雕像。
忽然,他就將我擋在身後,冷聲說道:“小丫頭,你離那座雕像遠點。”
“怎麼了?雕像怎麼了!”我躲在凌翊的身後,心跳不斷地加速,手指頭牢牢的抓住他背上的衣料。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我根本就想象不出,到底是什麼情況。
凌翊頓了一下,才問我道:“你知道那雕像的材質是什麼嗎?”
“黑色的……看着有點像黑玉,可是這麼大黑玉哪裡找?黑曜石也不是這樣純黑的。如果是礦石不可能沒有一點雜質,黑鐵嗎?”我有些慌亂了,上下牙齒在不斷的打顫。
凌翊的聲音變得愈發的陰沉和壓抑,“是鬼蟲!”
鬼蟲是什麼玩意我太清楚了,它唯一的感官就是感知陽氣,然後通過感知活人身上的陽氣,寄居在活人的身上。之前第一次遇到鬼蟲,是……
是鬼蟲寄居在宋晴身上,那個畫面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無數的鬼蟲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座雕像的樣子,一旦他們散開來。
我們這裡的人會全軍覆沒的,我有凌翊保護可以不怕。
可我一個人活下來,又算什麼呢?
“鬼蟲……”我的手顫抖了一下,立刻去看站在我身側的張靈川,幾乎要急紅了眼,“靈川哥,快,快把揹包裡的汽油找出來,全……全潑在雕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