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腳已經腐爛的差不多了,腳趾頭有一半兒以上都黑了。
腳跟的部位,更是爛沒了。
根據我的專業的知識,這隻腳應該是長時間浸泡在水裡,纔會產生這樣的高度腐爛。而且,它現在跑的方向,正是往我們學校校內的人工湖泊跑去。
我隱約可以猜到,也許屍妖的那雙腳的老巢就在人工湖泊的湖底。
否則,不會每雙腳都是那種溼漉漉的,還有些有被水泡過的那種腐爛的感覺。
我一孕婦本來以爲自己跑不快,誰知在黑夜中,竟然是慢慢的追上那隻腳了。手中的三清破邪咒已經準備就緒了,可前頭就是學校的人工湖泊了。
如果它真的跳進裡面,就說明這個湖泊恐怕真就是屍妖那雙腳藏匿的地點了。
我沒有立時去動手,而是等它一躍而起,準備跳入湖泊的時候。手中的三清破邪咒在招呼上去,那隻腳瞬間就被打的黑煙四起,最後“噗通”一聲掉進了人工湖泊。
這個人工湖泊,在黑夜裡陰森森的。
對面居民樓上瑩瑩的燈火落在湖面上,湖面居然飄着兩盞幽藍色的鬼火。要知道鬼火也稱作是磷火,之所以會有鬼火,是因爲地下埋藏的死屍在地下產生了化學反應,最後纔有所謂的鬼火出現。
學校的人工湖,池塘之類的大部都挺邪門的,尤其是大學的湖泊是最詭異的。
倒不是因爲有學校裡不能有人工湖,而是人多的地方,就會有人尋短見。學校裡的人尋短見無非就是跳湖,或者跳樓,當然我們法醫專業的,花樣會多一些。
這裡就不多說,免得嚇着大家。
以前這座湖每年都有人在這裡想不開,往人工湖裡跳。但是跳下去之後,並不一定會有人知道。學校偶爾清理湖底垃圾的時候,都會從下面撈出什麼失蹤學生的屍體。
這些屍體撈上來,肯定全都是白骨了。
成了白骨之後還要拿去學校的鑑定科,去鑑定和化驗出骨骼主人的身份,其中大部分是自殺死亡。
當然也有他殺,只是查出真相的很少。
大部分都是死無對證,讓學生家屬認領了死人骨頭也就算了。
其實,死在學校湖裡面的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我記得有一次我去江城大學參加一個研討會,江城大學可比我們學校大多了。我就親眼見到一個女生百米衝刺的往水裡跳下去,“噗通”一下就沒影了。
我在南城河邊長大,水性還是不錯的。
那時候年輕有血性,當時就脫了外套,要下去救人。卻被旁邊江城大學的老教授拉住了,他扶了扶老花鏡看了我一眼,說:“人家下去游泳,你管那麼多幹嘛。”
“可是,人沒影了。”我當時很傻很天真的說道。
老教授冷笑一聲,“以前我年輕的時候也和你一樣,看到人跳下去,也救。後來發現,只要想見義勇爲的話,每天守在這裡就好了,根本不會撲一個空。”
老教授身邊的學生,也是見怪不怪了,“就是,每天都有這樣事。你救得過來麼?人家說不定只是下去潛水,過一會兒就浮上來了。至於是尋死還是游泳,過幾天看看有沒有屍體浮上來就好了。”
我當時只覺得心寒,覺得人性是冷漠的,因爲那個沉下去的傢伙,再也沒有浮上來。我就在江城大學研討會了一天,至於之後有沒有屍體撈上來並不知道。
現在經歷了很多事之後,我深深的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是江城大學人性泯滅了,而是當一個人想死,別人無論怎麼去攔都是白搭。
只有那個人自己懂得生命的可貴,纔是解救生命最好的辦法。
看着這片平靜的湖面,我知道今天晚上是絕對沒有辦法下水去查看,只能說過一會兒打電話給校領導。將這件事交給校方那邊去處理,先看看湖底是不是另有貓膩。
我都已經轉頭離去了,卻聽到一個冰涼涼的稚嫩的聲音,喊道:“媽媽……媽媽……”
這聲音並不是我肚子裡的寶寶的聲音,我腦子裡很清楚,但是還是出於本能的撫摸自己的小腹,問道:“寶寶,是你在跟媽媽說話嗎?”
我的寶寶在肚子裡砸吧砸吧嘴,睡的香甜。
聽到我這一聲低喚,也只是伸了伸小手,又繼續酣睡下去。
寶寶睡着了,那又是誰在說話?
是這附近的人嗎?
我在這冰涼的夜色裡張目四顧,只覺得心口起了一個豁口一樣的,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告訴我,這面湖泊裡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湖面上突然就泛起了一圈圈漣漪,就跟天空中落下一滴雨滴一樣。
湖面上黑暗的看不清楚任何景物,可北斗玄魚還在我的身體裡,我是能夠看到邪祟之物的。
就見到似乎有一片荷葉一樣的東西,慢慢的從水底升起來。
那東西只出現了一瞬間,然後就消失了。
驚鴻一瞥之下,只看到那東西好似嬰兒一般生着小腦袋,眼睛是通紅的,身子卻是墨綠色的一片。
那種墨綠色就好像牛蛙的皮膚一樣,粘滑的還能折射天上滄冷的月光。
小手在撥弄着水面,但是五根手指之間,是有薄膜相連。
這個手掌倒不像是人的手,反而有點像是傳說中的“河童”。按照道理來說,河童是出生在日本,由多名嬰兒或者孩童死後的怨氣組合而成。
日本是有拜河童的習俗,也有河童乾的形象出現。
可是我國卻很少,老爺子提過,我們國家死去的怨魂也會變成類似“河童”的生物。不過那種生物叫做“蟲童”,在古書《幽明錄》記載,這種蟲童在水裡牛逼的不得了,喜歡破開水裡游泳的人的肚子。
吃掉人肚子裡柔軟的內臟,再讓那人的怨魂和自己的身體融爲一天,從而更加的壯大自己。
這種東西喜歡雨天出來走走,所以鮮有人在陸地上看到它。
因爲這東西到了陸地上,就沒有那麼強悍,很容易被有實力的陰陽先生抓捕。但是這東西在河水裡,是沒有任何陰陽先生敢抓捕的。
畢竟,它乃是冤魂的結合體。
連幽都守衛都對它尖利的爪子敬而遠之,對它們是敬而遠之,凡是遇到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反正,我國境內也很少這樣逆天的存在。
我剛纔只瞧了一眼,也不是很肯定剛纔從水裡冒出腦袋的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河童。因爲這個東西,在我們國家的確很少見。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選擇儘快離開這裡。
即便水裡的真是蟲童,我也不打算過去和它打招呼。因爲我清楚,以我的能力根本就不是什麼河童的對手。
我連屍妖我都打不過,我還是老實回去洗洗睡吧。
回到寢室,宋晴還守在那五隻腳的旁邊,她已經是滿臉倦容。
看到我回來打了個呵欠,說道:“你總算回來了,快,把這些玩意都超度了吧。我都看着它們半個鐘頭了,鬧騰死了。老孃困了,要去睡覺了。”
那五隻腳的確需要人看着,因爲它們在紅線中不停的掙扎。
要不是宋晴往它們上面,一隻腳來了一張三清破邪咒,這些腳肯定是要鬧破天了。只是這些三清破邪咒,沒有北斗玄魚畫出來的掌心符那麼強悍,隨便就能把所有的邪祟打的灰飛煙滅。
這幾張符紙威力弱,也只是暫時壓制住這些腳。
其實,威力弱有威力弱的好處,很多幽魂都是罪不至死,被一下打死了真的是一樁罪孽。可到家的符籙就是這樣,它不能調控威力。
道術有多強,威力就有多強。
“恩,好。”我用佛經超度邪祟,已經做得很熟練了。
五隻腳被超度了之後,已經不不到處亂跳了,倒在了地上。
看着地板上這些腐爛的斷腳,我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因爲我居然不知道要把這些噁心的斷肢往哪兒放。
想了想還是用有色的袋子裝了,放在自己的牀底下。
等明天一早,我直接就交給校領導,讓他們去處理這些腳。
上了牀,纔看到褥子上那幾只蛆蟲還在,我真是頭皮在一瞬間炸開來了。恨不得把它們全都搗爛,可是搗爛了難免會弄髒被褥。
只能耐着性子用紙巾包裹了,扔進垃圾桶裡。
再用酒精消毒了有蛆蟲接觸的被子,我身上纔沒那麼難受。只是讓我再睡這張牀,我居然是有點點睡不着。
寢室裡的姑娘今天都受了驚嚇,身心俱疲的睡着了,偶爾還能聽到幾聲鼾聲。
躺在牀上,我將被子蓋在肚腹的位置,腦子裡全都是蛆蟲在我牀褥上蠕動的樣子,胃裡就是一陣痙攣跟反酸,我真的有些堅持不住了。
可是不知不覺,腦子裡又想起,那個從湖泊裡慢慢的浮起來的孩子的腦袋。
那孩子的腦袋上居然長着跟盆子一樣的東西,乍一看還有點像是蓮葉……
想着這些,我居然閉上眼睛睡着了。
在夢裡,我就做夢我在削蘋果吃,削皮的過程中一直很順利。突然就削出了一個蟲洞,然後就從蟲洞裡冒出了一隻肥肥的蛆蟲。
我看到那個蛆蟲就噁心,把蘋果扔到了一邊。
那個被我扔到地上的蘋果居然迅速腐爛,變成一個人的眼窩,從眼窩裡,爬進爬出的都是那種長長的白色的蟲子。
我操,做夢都不讓人消停。
突然,耳邊傳來一個姑娘的聲音,很興奮也很雀躍,“蘇妹,好消息好消息……你快起來,起來……”
起來吃蘋果麼?
我腦子遲鈍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