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一股涼氣吹了一下,我的大腦就立刻清醒了。
真是沒完沒了了,瑾瑜跟我睡一間房,這個東西也敢纏上來。真特孃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看我不弄死它。
我猛的一睜眼,就看到天花板上倒吊下來一張大白臉。
這白臉長得還跟我一模樣,就是臉上塗了好些麪粉一樣的東西,看着白的嚇人無比。我和這東西四目相對,本能的就驚出了滿額頭的大汗。
手底下已經快速的從枕頭底下摸了一張符籙,打算貼在那東西的腦門上。
可是一瞬之間,這東西就往臥室的門口吸過去,不管它如何掙扎。都沒法擺脫那股強大的吸力,最後它竟被一個高大的黑影掐住脖子。
那黑影半夜裡還叼着一根菸,輕佻的笑道:“你晚上果然回來,嘖嘖小臉和我的小嬌妻一毛一樣,我都捨不得殺你了。”
看着明滅的菸頭的火光,我頭頂上冒出了兩根黑線。
原來凌翊早就在門口埋伏好了,等着抓這隻上門而來的鬼魂,我擡手打開了牀頭燈。屋子裡頓時亮起了有些昏暗迷離的亮光,凌翊臉的沉入昏暗中,看的並不是很清楚。
但那隻鬼臉上的表情卻很清晰,那是一種無辜的表情,“我……我是你妻子的姐姐,我……我是唐鳶。”
“易凌軒整容的技術真是越來越好了,我都看不出瑕疵來。”凌翊拍了拍這隻女鬼分百分百的臉蛋,黑暗中揚起的脣角讓人覺得詭異莫名,“反正你主子已經把你當做是棄子了,不如,就告訴告訴我你主子的計劃,可好?”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隻鬼魅在凌翊的掌中被凌空舉了起來,雙腳痛苦的踢蹬掙扎着。
瑾瑜眼看着和自己母親一模一樣的鬼魂,被人掐住了脖子,本能的覺得害怕。他下意識的鑽進了我的懷中,我也條件反射的將手捂住他的眼睛。
在捂住他眼睛的那一刻,我纔想到凌翊說過,瑾瑜的左眼有問題。
西方的天神在創造這個世界的時候,相傳左手爲惡魔之手,右手爲天使之翼。所以左手代表罪惡,右手代表的纔是良善與公正。
瑾瑜的右眼也許代表的是他自己,但左眼一定是紫幽的眼睛。
我的手指頭在他的左眼上稍微一感知,便能察覺到這隻眼球的不同。眼球絕對是經過了一場精密的手術改造過,找不到任何的傷口。
如果不仔細感知,無法知道它上面有一層不易察覺的古怪的陰氣。
那團陰氣在我的觸覺中,就好像眼眶裡裝的不是眼球,而是一隻正在振翅的蝴蝶。那隻蝴蝶一隻都在他的眼睛裡,窺視着我們的一舉一動。
瑾瑜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
這就是紫幽的高明之處,應對我們的陷阱,他未必有辦法能夠識破。可是他給我們設下的陷阱,也是相當的高明。
也就是說,他不是一個好的炸彈拆除師。
但絕對是一個好的地雷掩埋者,好在我們許多事情,都並未讓瑾瑜知道。否則,惹下的麻煩可就大了。
凌翊掐住它脖子的手一收緊,柔和的問道:“你真的不想說嗎?我輕輕一捏,你可是會灰飛煙滅的哦……反正都被識破了,不如把實話說了,讓自己好過點不好嗎?”
“他……他就是想讓瑾瑜少爺,多殺幾個魂魄,最後罪孽深重引來天罰。”那個東西滿嘴都是胡話,一聽就是事先準備好的說辭。
凌翊繼續問道:“唔,那你是怎麼換臉的?”
“做手術,讓靈醫做手術,主子抓了好多靈醫。逼迫他們,給大家做換臉手術。”那隻鬼居然用了逼迫二字,但我和凌翊都清楚,這個給魂魄做換臉手術的易凌軒多八成是和紫幽是一夥的。
根本……
就不存在強迫與否。
替他開脫,都顯得那樣的蒼白!
“真是……一句實話也不肯說呢。我想留你,都沒法留呢!”凌翊的手輕輕的收緊到了極致,就好像掰斷一根豆芽一樣,將這隻女鬼的頭顱生生的擰了下來。
在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昏暗燈光下他的眼眸。
眼底深處竟然閃過了一絲類似於灼痛的東西,他似乎也是無法直面,殺死跟我相貌一模一樣的女人。
在那個女鬼頭顱掉的一瞬間,身子瞬間崩炸開來。
無數的黑蝴蝶從它炸開的靈體裡冒出來,那一瞬間是看的眼花繚亂,就跟點燃的煙花似的壯觀無比。
蝴蝶翅膀上岩漿脈絡,在黑暗中美的無法言喻。
卻在凌翊厭惡的眼神下,被一團鈷藍色的火焰所包裹,融入了火海中消失的無隱無蹤。隨即,火焰熄滅,周圍又陷入了昏暗。
“這些靈醫還真有意思,給這麼多鬼魅整容,也不覺得累麼?這種伎倆,真是無聊……”凌翊揶揄的說完,隨手就將手中的菸蒂丟在地上。
皮鞋的鞋尖揉了幾下,才順手打開了牆壁上的點燈開關,“沒有嚇壞你們吧?”
“沒有……它並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和你說的一樣。紫幽的這種手段,無聊透頂了。”我將覆蓋在瑾瑜雙目上的手拿下,打了個呵欠,似乎還有點想睡。
瑾瑜卻已經嚇得,根本就睡不着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凌翊,“它……它哪兒去了?”
“死了。”凌翊笑着走到他身邊,朝瑾瑜伸出了一隻手,“小東西,來,我幫你把心結解開,好不好?”
“你……你什麼意思?”瑾瑜不明所以。
凌翊卻已經拉着瑾瑜的小手,往樓下走去,我默默的跟在他們身後。直到走到了地窖的入口,我才似乎恍然間緩過神來。
接下來,凌翊要做的事情,大概叫做將計就計。
他領着瑾瑜走進了一樓的酒窖之中,然後又打開了進入墓室的機關,卻是在墓室的門口蹲下來豎起了手指在脣邊,“一會兒就在門口看着,不許進來,懂嗎?”
那笑容帶着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正常人都會老實聽話。
偏是瑾瑜不同,他眼神中透露着倔強,“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