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對蒼麟的表白失敗後,我就清楚他的心底沒我,可那夜的纏綿,此時他的緊張,於我,在他心中,又可是有地位的?
如果有,爲何要對我這般殘忍?爲何連最簡單的幸福也不曾給予我?
望着他眼底的堅決,我卻突然笑了,而且笑得停不下來,笑得滿臉是淚,不知是哭是笑。
“蒼麟,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嗎?你根本不愛我,爲什麼要擔心我?我在你眼中根本什麼都不是,生死更與你毫無瓜葛,有的僅是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可是你竟然要親手殺了這個孩子,只爲了一個你根本不愛的女人!這個你要我如何接受!你要我如何活得下去!”
我撕心裂肺的大吼,從未有過的宣泄,滿滿的悲傷充斥着我,叫我的心一點點的碎裂,可裡面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不是流不出,而是心早已空了,再也沒了血。
蒼麟暗沉的眼中迸射出一層極度壓抑的痛,伸出去的手僵持在半空中,指尖微垂,隱隱顫抖,許久後朝前更加靠近我一些,卻最終仍舊停了下來。
“甜沁,只要你活着,總有一天會忘記這層傷痛,於此,便好。”
他的聲音很輕,卻極度的堅決,對於這個信念似乎從未有過改變,衍生出一種,只要我活着,便是天地祥和。
可我自始至終都不知道他要我活着的目的是什麼。
我望着他,從地上站起來,全身虛脫無力,靈力在渙散,根本無法聚集,連站着都需要耗費很大的力氣,肚子裡的鬼胎雖然還算安康,但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鬼胎在將近出生之前能力來源於母體本身,若母體靈力強大便也沒什麼,若母體靈力渙散難聚,他便會自動汲取母體僅有的靈力來補充長大,直到母體靈力全部耗散,鬼胎便會出世,而母體則會死亡。
我想尹玉其實是存了這份心思,纔會出手救我,而且我中的應該不是真的九夜花之毒,因爲真正的九夜花之毒,解藥的確需要一命換一命。
尹玉是鮫人,鮫人一族再如何神秘,也無法剋制九夜花的毒性
。她其實不想我死,只是想無限的折磨我罷了。
“呵呵。”我搖搖頭,身上全是冷汗,難受的很,但我神志依舊清晰的很,“蒼麟,如果你真的要殺了我的孩子,那麼此生我絕對不會苟活。你要我活着,我偏要死!”
“夠了!”蒼麟上前抓住我的手,力道很大,一雙眼極度的冰冷,忍耐力在逐漸的崩裂,“跟我回去。只要你放棄這個孩子,好好活下去,我就。”
“你就怎樣?”我笑望着他,歪着頭問,“你就會娶我嗎?”他一滯,握着我的手鬆了鬆,我卻用盡全身力氣,一根根手指掰開,與他保持距離。
“蒼麟,你若不娶我,便不要管我的死活。這個孩子我會用生命去保護,你若要他死,就殺了我吧!親手,用你的劍!若你做不到,就別再管我的事!”
說完,我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一步一個腳印,蒼麟並沒有追上來,他只是站在樹林的邊沿,望着我而已。
嘴角泛着苦澀的笑意,我無力的撐着一棵大樹,才發現大樹上附着着很強大的鬼力,而且有結界圍繞。
“這個是初代閻王的鬼力封印處?”
我想起九缺曾說過幽冥北海有這樣一個地方,封印着歷代閻王的鬼力,只有閻王纔可以進入。
可是我爲什麼能夠進來?
我不明白,唯有繼續朝前走去。
走到最後一棵大樹前方,我發現大樹的背後是一片懸崖,底下白雲縈繞,根本看不出有多深,邊上也沒有任何的路可以再走。
我猶豫了一番,往前靠近了一步。
“甜沁,回來!”
蒼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帶着濃濃的焦急,大聲呼喚着我的名字。
我回頭望了他一眼,他似乎很想靠近,卻又進不來,可他不是閻王嗎?
還是直到這個時候,你也不願意朝前靠近一步嗎?那麼你所說的要我活着,究竟是你心底的意願還是隻是他人的委託?
“你別哭,這裡的結界他進不來。只有身爲鬼母的你才能夠進入,記住不要讓自己受傷流血
,鬼胎的血可以解除這裡的結界。”
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個聲音,我微微一怔,望着滿頭焦急的蒼麟,忽然問道,“就是這裡嗎?但你不是說他在未來已經得到了鬼力,怎麼這裡還是不能進?”
“那鬼力只是爲了回到這裡罷了。”她輕微的嘆了口氣,帶着無盡的惆悵,“甜沁,他是愛你的,所以纔會這樣,哪怕是殺了這個孩子,想你活着,然後將他遺忘,將這一切都遺忘,好好的活着,和以前那樣。”
我站在崖邊,望着一襲黑色的蒼麟,他用鬼力想要突破這裡的結界,卻始終不能,因爲焦急,眼中浮現出兇狠的陰冷,泛着如血的紅。
我忽然一笑,“是呀,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話,那麼他是愛我的。所以我更不能讓他成功,即便沒有經歷這一切,於我而言,他活着也是最正確的選擇。”
“你從這裡跳下去,下面是條河,可以直通忘川河。”
“好。”我望着白雲朵朵,展開了雙臂,笑望藍天,“蒼麟,往生,我最愛的兩個人,希望我依舊有能力保護你們,記住,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轉身背對懸崖,朝後仰去,冷風在我耳邊呼嘯,傳來很大的撞擊聲,以及蒼麟撕心裂肺的吶喊。
“甜沁。”
那一聲,叫到嗓子破音,雖然看不到他,但那一刻,我承認心是溫暖的,至少生死一刻的時候,他依舊會擔心我。
“蒼麟,如果再見,我想和你說一句話。”我望着逐漸遠離的藍天白雲,笑着說,“別這麼彆扭。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別因爲愛而選擇不愛,也別因爲不愛而選擇愛。你我這一生,定永不分開。我即便是死,在未來依舊等着你。”
落水的那一刻,我感覺到如霜的冰寒靠近,凍得我渾身發抖,卻連最基本的預冷都做不到,如果九缺知道他的徒弟變成這樣,他是不是會氣的吐血?
“師父,我想回家。”
眼角滑落晶瑩的淚,混入河水,消失不見。
我閉着眼睛,雙手捂着肚子,任由河水將我推向彼岸的盡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