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扒皮

從後山回來,我們來到了李村長家。王有德帶着吳二秀去了醫院,錢胖子一路上打着哈欠,昏昏欲睡,看上去很沒精神。

一個被打死的穿山甲橫躺在院子裡,李家父子已經弄起了鍋竈。他們家院子的那條狗流着口水,躍躍欲試,卻被李二呆扔了兩根豬骨頭打發了。

李二呆的兒子才三個多月,現在已經睡着了——這小傢伙這麼小就失去了母親,真是可憐。

“小東西沒了母親,真不知該怎麼活。”孫曉燕嘆了口氣,不無感慨的說。

“不用擔心,他爸可以再找一個嘛,後媽來了,可以慢慢培養感情。”我認真說道。

孫曉燕轉頭看了看我,馬上換了個表情:“你說什麼呢,我是說這隻母穿山甲被殺了,小穿山甲怎麼辦啊。”

我這才注意到鄭光頭帶回來的穿山甲是母的,可事已至此,還能有什麼辦法?我有些不爽的看向錢胖子,錢胖子似乎剛剛清醒。

他莫名其妙撓撓頭問我:“這,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把穿山甲打死了?咱們怎麼來李村長家了,我咋有點迷糊啊。”

孫曉燕罵了他一句:“都怪你,要不是你引路,穿山甲也死不了!”

“我?我做什麼了,我啥都沒幹啊。”錢胖子完全不記得之前的事了。

趙老闆被吳二秀的事影響了心情,如今吳二秀不在,情緒又高了不少,笑呵呵說道:“可惜沒能抓回來活得。不過,今天的這隻,我請大家吃。一來希望咱們能長期合作,二來是嚐嚐這穿山甲的美味。”

我們三個人肯定是不吃的,李二呆和鄭光頭早就等不及了,他們把穿山甲剝皮洗淨,扔到了大鍋裡。

在穿山甲下鍋的一瞬間,李二呆的兒子忽然驚醒了,放聲大哭,哭的撕心裂肺,把我嚇得打了個冷顫。

“沒事,沒事,小孩子睡覺不踏實,我去瞧瞧。”李二呆說着,跑進了屋裡,卻隨之傳來了驚叫聲。

我們忙不迭的跑到屋內,卻看到小孩子的手臂上脫了一層皮。我低頭去看,這明顯是燙傷!

小孩子哭的歇斯底里,送醫院肯定來不及了。我讓李二呆拿來蜂蜜,又從院子裡面摘了一些蘆薈,塗在他兒子燙傷的部位。

“在屋子裡睡覺怎麼會好端端燙傷,而且是新傷啊。”李村長心疼孫子,卻想不明白。

“你們要不想讓這小孩出事,就絕不能吃穿山甲,否則的話,你們自己承擔後果。”我也不用客氣,直接了當的告訴他們。

趙老闆和鄭光頭對我的話不以爲然,鄭光頭還在一旁說:“真是胡說八道,咱們吃穿山甲,和這小孩有什麼關係?”

孫曉燕指着他的臉說:“光頭,我還沒告訴你。你印堂發黑,臉色發青,二黑星臨頭,十日之內非死即傷,你還是好自爲之吧。”

“你這小丫頭片子,在這裡妖言惑衆,小心我……”鄭光頭要動手,我和錢胖子一起擋在了孫曉燕身前。

趙老闆拍拍鄭光頭的後背:“好了,快去看穿山甲的肉煮好了沒有。”

鄭光頭瞪了我們一眼,又跑去了院子。穿山甲的香味傳來,我卻一點食慾都沒有,錢胖子更是臉色煞白,欲哭無淚。

李家父子聽到我的勸說,也就放棄了吃穿山甲的念頭。周月娥不明不白的死去,他們還不想拿李家的骨肉來冒險。

“老闆,這肉真香啊,您快來嘗一口。”鄭光頭盛了一碗給趙老闆。

看着熱氣騰騰的穿山甲被撈出來,我馬上覺得有些噁心,有種想嘔吐的感覺。錢胖子和孫曉燕同樣臉色難看,不大舒服。

“嗯,不錯。趙老闆吃了一口,還不忘照顧陳光頭:“小鄭啊,你也吃一點,今天晚上辛苦了。”

鄭光頭自然不會客氣,吃相比錢胖子還難看,他滿嘴流油的吃着肉,還連連說好吃。

他們只顧着吃,沒有注意到鍋裡的變化。我看到鍋裡飄着一層黑色的東西,便伸頭去看。

我看過一眼之後,胃裡面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趴在鍋邊嘔吐起來。

“你小子什麼意思,不吃就不吃了,你還在這裡噁心我們,我……”鄭光頭的話說到半截,也停了下來,他手裡的一碗肉掉在了地上,比我吐的還厲害。

鍋裡面漂浮着的是一張貓皮!

我拉着錢胖子和孫曉燕跑出了李村長家,那隻吳二秀的黑貓和穿山甲一起煮了,可我的耳邊還是想着貓叫:“妙,妙啊……”

三個人跑到錢胖子家裡,才定下神來。想起剛纔發生的一連串詭異情景,我的頭皮還在發麻。

錢胖子捂着心口抱怨道:“這究竟是咋回事,那隻貓咋還會跑到鍋裡去。老子這輩子都不碰穿山甲了,爲啥還不放過我?”

孫曉燕反而顯得比錢胖子淡定,她皺眉說道:“李村長家風水一直不好,惡事連連也不奇怪。以前爺爺就對他說過,可李村長不信,這下應驗了吧。”

“你幹嘛不早說?”錢胖子向屋子裡面走去,嘴上還說着:“以後再也不去李村長家了,真是晦氣!”

他剛向前走出了兩步,我就一把拉住了錢胖子,小聲問他:“胖子,咱們從你家去後山的時候,我記得你屋裡的燈是關上的,怎麼現在……”

此時此刻,屋子裡的燈大亮,似乎還有人影閃過,這讓我們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錢胖子停下腳步,也不敢再上前。孫曉燕輕聲問我:“會不會是有小偷?”

小偷?不是沒有可能。這傢伙肯定是趁着我們一夥人上山,以爲會在山上過夜,才潛入到錢胖子家作案。

哼,既然來了,你就別想走!我做了一個小點聲的手勢,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貓着腰來到房門口;錢胖子同樣躡手躡腳的拿起窗臺上的空酒瓶,躲在我身後。

人影一點點靠近了門口,看樣子他這是要逃了!我一動不動的盯着人影,只要他敢露出頭來,我手上的板磚就能讓他腦袋開花。

然而,影子在門口一閃而過,我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屋子裡的燈光瞬間全部熄滅,黑夜的院落裡,只剩下我們三個人。

“承祖,怎麼回事啊,裡面有沒有人啊。”錢胖子在我身後問道。

“有影子,沒人。”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是在抖動的。白天那個詭異的影子,再次出現了嗎?

錢胖子不相信,拎着空酒瓶跑到屋子裡,把等燈打開,前前後後都找了一遍,果然沒有別人。

“沒有人怎麼會有影子?承祖,你小子撒謊都不打草稿啊。”錢胖子一邊檢查着有沒有丟東西,一邊對我說道。

孫曉燕神情嚴肅,掃視了一眼錢胖子的屋子,喃喃說道:“我聽爺爺說,那些被活生生扒皮死掉的人,陰魂不散,出現的時候就會只有影子。”

“啊?不,不會吧。”錢胖子失聲說道。

“扒皮而死?”我想到了穿山甲被扒皮扔到鍋裡的場面,還有那張詭異浮現的黑貓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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