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
那些原本只是在空中盤旋的烏鴉,全都飛到了門口。
不僅是黑壓壓的一片,它們還堵住了門,甚至在那裡扇起了翅膀。烏鴉本就是邪物,其身上自然是帶着陰氣的。它們一扇翅膀,立馬就有一股一股的陰風,撲進了屋裡。
給陰風這麼一扇,原本還燃得很旺的紅燭,一下子就給滅掉了。同時,有好幾只烏鴉躥了進來,它們飛到了那裝着陰水的碗的正上方,“啪啪”地拉了好幾泡屎。
在這些烏鴉出現的時候,我就預感到了它們會拉屎。只是沒想到,它們居然把屎拉在了碗裡,將那陰水徹底壞了。
陽火已滅,陰水已污。如此一來,甄道長就沒外力可借了。
撐不住了,從甄道長這樣子來看,似乎他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啄死你們!啄死你們這些壞事的死烏鴉!”八爺飛了過去,對着飛進來的那幾只烏鴉一通亂啄,把那些傢伙,啄得“呀呀”地慘叫了起來。
門口的那些烏鴉見狀,竟一下子全都撲了進來。
“不公平!不公平!這麼多打一個,我不玩了。”八爺從烏鴉羣裡逃了出來,躲進了藥櫃的抽屜裡。
這些該死的烏鴉,在屋裡這麼飛來飛去的,不僅擾人心神,而且還會影響屋裡的氣運。
“元始安鎮,普告萬靈。嶽瀆真官,土地袛靈……”
薛姐在那裡很小聲地誦讀了起來,她念的這玩意兒,應該是那《安土地神咒》。此咒可招遣土地山神,以衛正道。
不過,土地和山神,那不是誰都能招來的。反正,就憑薛姐的這點兒本事,那肯定是不行的。她這麼做,最多隻能虛張聲勢,嚇唬嚇唬那些烏鴉。
烏鴉這玩意兒,巢穴都在山裡。不管是土地,還是山神,它們都是不敢招惹的。所以,薛姐這咒聲一起,那些傢伙,便全都很識趣地飛出了門外。
楊昌盛把這些烏鴉放進來,目的就是爲了滅那紅燭,毀那陰水。所以,此時那些烏鴉退出去,跟薛姐唸的《安土地神咒》確實有關係,不過更多的是因爲它們已經完成了任務。
“夏五味,你就不能好好管管你媳婦嗎?明明會那驅趕烏鴉的咒語,不早些念,害得八爺我被欺負成了這樣!”那隻逗逼鳥探頭探腦地從藥櫃裡鑽了出來,說。
“再在這裡廢話,我把你剩下的那幾根毛全都拔了。”薛姐瞪了八爺一眼,露出了一臉的兇相,說。
剛纔給那
些烏鴉啄掉了不少毛,八爺這心裡,本就有些陰影。因此,薛姐一說要拔毛,它立馬就飛開了去。
楊穎呢?剛纔她都在,怎麼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見蹤影了呢?
原本在結坎離印的甄道長站了起來,他看向了我這邊,嘴角微揚,甚至還露出了兩個小酒窩。
甄道長這是在掐指訣嗎?我怎麼看着有些不太像啊!道家的指訣,我還是有些瞭解的,雖然不太會掐,但認出來還是沒什麼問題。甄道長將中指與大拇指捏合,無名指彎曲,食指與小指向上微曲。這玩意兒,像是蘭花指啊!還是佛手蘭花。
蘭花指現在都是女人或者僞娘才用啊!甄道長比這個手勢,是個什麼意思?
不對,我想起來了,蘭花指這玩意兒,在古代是男子的手勢,不僅能體現獨特的美,還有一股子君子風範。
甄道長之前說玄真子要求他做一個稱職的道士,道家是遵循古禮的。按照古禮,男人掐蘭花指,那也正常。但是,道家與佛家,再怎麼都不是一脈的啊?甄道長掐蘭花指可以理解,掐這佛手蘭花,就有些讓人意外了。
甄道長在笑,他那笑裡,似乎透着那麼一些嫵媚。
楊穎不見了,甄道長身上又露出了滿滿的女人味,該不會是他被楊穎那女鬼上了身吧?甄道長可是青雲觀的掌門,他這麼厲害的道士,被一隻女鬼上身?這簡直不可想象。
甄道長向着我走了過來,雖然他是肉身,但我還是依稀能看到,從他鼻孔裡冒出來的,是一絲絲的黑氣。
七竅吐鬼氣,甄道長果然是被楊穎上了身。
有一個身穿青色道袍,手拿拂塵,頭髮與鬍子皆已雪白的老道士快步走進了屋。
“大膽孽障,竟敢上我師侄之身?若不趕緊出來,貧道我可就不客氣了。”
那老道士手輕輕一揮,拂塵便纏在了甄道長的頸子上,然後那麼一拉,甄道長立馬就踉蹌了兩步。大概是因爲喉嚨被勒了,甄道長在那裡咳嗽了起來,一團一團的黑氣,被他咳了出來。
“給了你機會,卻不知悔改,那可就怪不得貧道我了!”老道士拿着拂塵,在甄道長身上打了起來。
“玄真子,此事與你們青雲觀並沒有絲毫關係,若你硬要插手,可別怪我不客氣!”
楊昌盛現身了,他對着甄道長,嘰裡咕嚕地念叨了起來。至於他念的是個什麼玩意兒,我反正沒聽清楚。不過,在他念完之後,立馬就有一個白色的影子,從甄道長的身
體裡,慢慢走了出來。
楊穎出來了,也不知道是剛從甄道長的身體裡出來有些不適應,還是捱了玄真子那麼幾拂塵,讓她有些受不住。反正,她路都有些走不穩了。
“咱們走!”楊昌盛說了一句,然後扶着楊穎出了門。
甄道長慢慢地回過了神來,不過他臉色卡白,這顯然是被楊穎傷了魂魄造成的。
“我這師侄剛被厲鬼上了身,需要好生休養。那楊昌盛既然已走,今晚應當是不會回來了。再則,你們五林村跟八門村的事,確實也與我青雲觀沒多少關係。”玄真子在說了這麼一番話之後,便帶着甄道長走了。
“玄真子這是個什麼意思啊?”我問薛姐。
“他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剛纔他出手傷了楊穎,至少在今晚,楊昌盛是沒精力再來找我們麻煩了。過了今晚,你媽就醒了。五林村、八門村和那奪命坡的事,是我們自己的事,與他青雲觀無關,他不想摻和。”薛姐說。
“只要你媽能醒,我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奪命坡縱然厲害,六幺店雖然驚險,那也沒什麼好怕的。”爺爺接過了話。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要不是五林村跟八門村自己犯了錯,搞了個兄弟相爭,哪有奪命坡跟六幺店的事啊?”八爺那隻逗逼鳥,撲騰着翅膀飛了過來。
現在已經快到五點了,天馬上就要亮了。按照婆婆說的,最多再過一個多小時,我媽就能醒來。
最後的一個多小時,是最難熬的,要在這時候發生什麼幺蛾子事,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婆婆掐着手指頭算了算,說再堅持半個小時,我媽就可以醒了。
這時,有一個人出現在了藥店大門口。那人穿着中山裝,筆挺地立在門口處。
歐陽懿這傢伙,怎麼在這個時候來了?
我以爲他是來找薛姐的,因此便向着她那邊看了過去。
薛姐明白我的意思,於是趕緊迎了出去,說:“有什麼事嗎?咱們回店裡說。”
“不用回店裡,我不是來找你的。”
歐陽懿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他用那讓人看不透的眼神瞪着我,說:“從小到大,就沒有誰能從我的手裡搶東西。而你夏五味,不僅奪走了我心愛的女人,還奪走了我師門的鎮山之寶——五行八方璽。今天,我要不讓你把奪走的加倍還回來,我就不是歐陽懿!”
我就知道,歐陽懿這傢伙,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現,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