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顏摸出了身上藏着的骨哨,這是五年前東庭送給她的,大冰塊的人進不來,但是他的人不一定,所以等她摸清楚了這兩日守衛換班情況,她定要試試這個骨哨。
這時候聽到了響動,她立即將骨哨收了起來。
“楚姑娘,殿下找您。”宮女推門進來,對她彎腰行禮後道。
她已經習慣了蕭然一天好幾次地尋她,她起身收袖,“走吧。”
她發現,其實她住的地方離蕭然的宮殿十分的近,只要走一會路就能到了,心想是爲了方便蕭然傳喚,而且這一路的守衛十分的森嚴,要想從這個地方逃走,太難了,於是她也歇了半夜爬牆逃離的念頭。
進了殿,楚傾顏便收起了自己的情緒,嘴角露着淡淡的笑意,擡眼不期而然就對上了蕭然期盼的眼睛,這幾日來,對他這一神情她已經屢見不鮮了,但那瞬間還是有些呆愣。
她十分不解,她以前從未給他過錯覺,她當初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小丫頭,更別提分別的這五年,就算是多年後重逢,她和他也沒有多少次照面,爲何他就抓着自己不放?
但這個問題,她不可能當面質問蕭然,一是怕他的身體再出個好歹,那她可能就是豎着進宮,橫躺着出去了,二是,她不想再出什麼意外,連累了大冰塊。
如今的局面很顯然大冰塊也受到了牽制,否則這兩天不會沒有消息傳進來。
“傾顏,你在想什麼,快過來!”蕭然見她呆呆站在那裡,不由有些困惑地朝她招了招手。
被打斷了思路,楚傾顏收回思緒,臉上重新掛起了淺淺的笑意,朝蕭然走去,“太醫說你這兩天恢復得不錯,明天說不定就能下牀走路了。”
“是啊,多虧了你的照顧,不然我可能就還要在牀上躺一段日子了。”蕭然咧着嘴笑着,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看起來十分的憨厚,心無城府般。
楚傾顏一見到他這麼笑,抿了抿脣,希望月妃做的這些事情,他沒有參與。
“對了傾顏,你嚐嚐這點心,是我特意讓御膳房給你準備的,是按照你喜歡的口味做的,你一定喜歡。”說着蕭然將面前小桌几的幾盤精緻的糕點往她面前推了推,然後仰起頭,像是渴望得到獎勵的小孩子期冀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對着這樣的目光,就算她此時不餓,也無法拒絕,伸手試了一塊,笑着點頭,“真的不錯。”
得到誇獎,蕭然快樂得像個孩子,然後想要去拉她的手,但是被她巧妙地避了過去,他微微一愣,但還是欣然地道,“你喜歡就好,以後你想吃什麼就告訴我,我讓御膳房給你做。”
楚傾顏淺笑道,“你別光顧着招呼我,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給你熬的那些藥和補湯,你都必須一口不落地喝下,這樣身體才能好得更快一點!”
“你說的我都聽。”蕭然毫不猶豫地點頭。
聞言,她默了會,試探道,“蕭然,我已經進宮兩三日了,不知道王府怎麼樣了,你能跟你母妃說一聲,讓我出宮嗎?”
這話一出,蕭然嘴角仍舊掛着淺笑,但眼底的笑意倏然隱去,他聲音如常帶着些許委屈道,“我現在重病在身,你怎麼捨得離宮?而且皇兄這麼厲害,你不在也能將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條,所以你多待一段時間也沒有關係。”
“可是,我終究不太放心。”她搖搖頭道。
“你都在皇兄身邊待了這麼多年,纔在我身邊留了幾日,就不耐煩了?”蕭然的聲音驟然低沉,轉身背對着她,只留了個可憐兮兮的背影給她。
楚傾顏這才察覺他的情緒轉變,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這蕭然就跟得不到糖吃的孩子,在那裡鬧彆扭,爲了不讓他加重病情,只好妥協。
“好好好,我收回剛纔的話,你的藥來了,先吃了吧!”
她這話一落,蕭然又像是打了雞血般滿血復活,當看到宮女送來藥後,他又眼巴巴地看向她。
楚傾顏呵呵一笑,“你有手有腳,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聽到她久違的論調,蕭然彷彿回到了當年與她初識的時候,剛纔心裡的陰霾頓時散去,聽話地拿過藥碗一飲而下,這舉動讓一旁的宮人目瞪口呆,還是頭一次記見到殿下這麼配合吃藥的額,不由對楚傾顏投去了一抹敬意。
“傾顏,等我身體好點,我給你吹曲子怎麼樣?”
“恩恩。”
一個問得興致盎然,一個回答得漫不經心。
然而蕭然的心思都在要吹的曲子上面,全然沒有發現楚傾顏的走神。
而感覺到蕭然心態變化得有些微妙的楚傾顏,覺得她已經不能再久待在這裡了,必須儘快離開。
於是兩人各懷心思。
御書房內,西軒帝與右相商談着。
“這次,朕要斬草除根,右相有什麼好提議?”西軒帝開門見山地道。
右相驚訝於西軒帝的直白,聯想到這段時間西軒帝的所作所爲,以及妹妹私下的通氣,讓他將驚異壓了下來,這對他們一派來說,簡直是剷除左相一派的大好時機。
之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參與,是因爲忌諱陛下不喜歡底下臣子越矩,如今陛下都主動開口了,那他就可以大刀闊斧地行動起來。
“老臣覺得,如果想要斬斷英王的後路,就必須制住樑家一脈,以及他們在朝廷裡的門生,否則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右相這一番隱晦的話,讓西軒帝頓時展顏。
“不愧是朕的得力大臣,”西軒帝撫了撫下巴,卻又猶豫了起來,“左相一派根基深,不是那麼容易動搖的,愛卿你有什麼好方法?”
右相笑了笑,既然他能坐到這個位置上,就要有一定的能力,“老臣手中掌握了不少右相一派多年來的罪證,還沒來得及呈上來給陛下,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西軒帝聞言眉眼一笑,“如此甚好。”
右相狡詐笑着,這些證據若是放在平時根本就無法撼動樑家分毫,但如今是陛下想治他們的罪,就不存在輕重,隨便一個證據,都能讓樑家萬劫不復。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