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虛見大師——”
“大師——”
“參見大師!”
“大師恩澤——”
但見那和尚一出現,圍在一旁看熱鬧的百姓們紛紛跪下參拜,頓時楚傾顏身側的空氣都好了很多,因爲幾乎所有人都俯身跪拜,只除了一人,站立在人羣之中。
“女娃,快跪下——”
“大師的佛光不能褻瀆——”
有百姓出聲勸導着她,但是楚傾顏卻沒有照做,在她的觀念裡,跪天跪地跪父母,雖說如今到了這尊卑明顯的朝代裡,總有要屈膝的時候,但是也不能是向一個跪下。
她微彎身子,朝來人拱手,“虛見大師。”
“楚施主,別來無恙。”虛見也沒有在意這些虛禮,對他來說,叩不叩拜,無關緊要,只不過是已經習慣了走到哪裡都有人蔘拜的情景,自知阻止也無用,便不再浪費口舌。
“大師,您也別來無恙。”楚傾顏笑着回道。
虛見緩步前行,僧衣無風自動,彷彿御風而行,便有人自發自覺替他讓道,他對着那些百姓,微微一笑。
當百姓們紛紛起身後,虛見轉身對着這打算再次動手的傅安來,“傅施主,請手下留情。”
傅安來濃眉一揚,“大師不在佛門清修,也來管這紅塵俗世?”
“佛,大隱隱於市,四海爲家,在紅塵中清修,在紅塵中成佛,故而貧僧不是管紅塵俗世,而是在清修。”虛見雙手合十,微笑着道。
“那我捉拿逃脫的奴婢,應該不犯法吧?”傅安來威懾於虛見在西軒國的名氣,換了個說法道。
那女子聞言立即哭着跪了下來道,“大師,昨日小女子至親不幸逝世,今日送葬回來,卻不料被這惡霸遇見,強拉小女子,小女子不從,他便讓人揍打小女子,小女子並非是他府上的逃婢,還請大師做主!”
楚傾顏聞言狠狠瞪了眼傅安來,簡直是禽獸。
傅安來見此要拿棍子往她身上揮去,卻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拉開,他後退了幾步,只來得及看見虛見收回的手。
“傅施主,貪嗔癡恨,是紅塵魔鬼,默然魔鬼迷惑了心智,亂了心性。”虛見微笑着道。
“就是就是,欺負良家婦女,算什麼男子!”
“還不趕快退去,大師在此,怎容得你無禮!”
“……”
方纔還默不作聲的看客,此時一個鼻孔出氣,將傅安來當成是人人喊打的耗子,不客氣得怒道。
楚傾顏頓時有些難以置信,方纔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路人,如今卻變成了爭議的化身,她不由看向一旁安靜如鏡的虛見,咋乍舌在心裡道,難道這就是信仰的力量?一個和尚,居然可以改變局面,掌握人心?
傅安來見大勢已去,又不能直面和虛見衝突,他知道虛見一直是皇室裡的貴客,就連他姐姐也要對他禮讓三分,他不必爲一個女子和他撕破臉皮。
但是這丟臉的事情重要找一個替罪羔羊,於是傅安來惡狠狠看着楚傾顏,“以後別讓我遇到你!”
莫名的怒火引到她的身上,楚傾顏無所謂地聳聳肩。
傅安來這才帶着自己的人朝來時的路回去。
“多謝大師!”那女子頓時朝虛見跪下,心懷感激。
Www● ttκa n● C 〇 虛見虛扶起她,然後道,“姑娘,若是家中無雙親,便離開京都,投奔親人吧!”
“能得大師指點,是你的福分。”
“對啊,常人想得到大師一句贈言都很難啊!”
百姓們紛紛附和。
那女子立即叩首,“多謝大師指點。”
“去吧。”虛見微笑。
那女子道完謝便立即離開。
希寧見此不由有些替自家主子鳴不平,“主子,您廢了這麼大的力氣救她,她卻只顧着謝虛見大師,連一聲謝謝都沒有對您說,您算是白救她了。”
楚傾顏聞言不甚在意,“若是救人只爲了一句謝意,便違背了我的初衷,人之初,性本善,我不過是不想遵從心意,出手相救罷了。我也不過是想自己的心安寧罷了!”也許今日沒有出手,午夜夢迴,她會過意不去。
其實她的本意也沒有多高尚,就爲了求得心安,不後悔而已。
希寧一聽便懂了話裡表面的意思,她不由朝自家主子伸出一個大拇指,“主子,您真棒,希寧給您三十二個贊!”
楚傾顏對這個現學現用的小傢伙搖頭失笑。
她今日之行還沒結束,不能再耽擱,正想走時,卻見這時候虛見站在人羣中,朝自己看來,楚傾顏不由停住腳步,雖然這人披着佛衣,幹着神棍的事情,但是這人救過自己,自己也不好就這麼走了,於是她走了上去,仰頭向他道,“大師,那天來不及道謝,如今正式向你道一聲感謝。”
不能怪楚傾顏一直虛見當成神棍,而是因爲他在蕭緒面前說了那一段不知所云的話後,她便對他沒什麼好感,故弄玄虛的人,她向來敬而遠之。
虛見微微一笑,“女施主無需多禮了,那時候你已經道過一次謝了。”
楚傾顏摸摸頭,她不記得了,難不成自己那時候被嚇傻了?不過受人之恩,也是要還的。
“不如傾顏做東,請您吃頓飯?”楚傾顏隨口問道,其實她也沒想虛見這種清心寡慾的人會跟她一起吃飯,但是人在這裡,該客套也要客套下。
虛見原本是要婉拒,但是轉念一想卻應了下來,“清茶即可。”
土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虛見應下,素日有達官貴人想要邀他一見幾乎難上青天,如今這楚傾顏只是隨口一說,他便答應了,他突然覺得,只要有楚傾顏在的地方,事情就變得奇幻了。
楚傾顏也是一噎,她隨口一說,他怎麼也就隨口一應?難不成佛門的弟子光會念經了,所有對俗世的人情世故都一竅不通?這明擺着她在客套啊!
不過既然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楚傾顏也沒扭捏,這一頓飯請後,她和虛見便兩清了。
她對虛見沒有好感,並非這人長得窮兇惡極,相反,這人集聚了靈氣俊秀的容顏,可以說如蓮花聖潔,可是她就想着對着人敬而遠之,因爲她感覺,這人似乎對着她或者她在意的人今後的人生會產生莫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