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景颯輕輕動了動躺得有些僵硬的身體,目光卻一直向門口探去,蘇曉自從出去就再未回來過, 也沒交代去了哪裡.安琪進入自己體內後, 想必蘇曉一定會細心呵護, 而自己的身體能受傷肯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發生, 蘇曉現在沒有帶佛珠, 景颯很怕她又會衝動之下大開殺戒.
[好啦,別看了.] 玄薇一見到景颯直往門口瞄心裡就來氣,那個混蛋蘇曉, 如果說是因爲良心發現讓景颯回來還算不錯,居然在受了傷之後才把景颯給弄回來, 這是怎樣?拿景颯當替罪羊嗎?[你啊, 倒底要被蘇曉欺負到什麼地步才死心!]
[不是的.] 景颯苦澀的笑了笑, [我是擔心她去傷人,畢竟我們都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弄出這一身的傷,肯定不是偶然.]
[你管得了這麼多麼,就算她去傷人,難道你要拖着殘腳殘手去阻止?歇歇吧,那種人沒得救的, 她造了這麼多孽, 早晚有報應。]
[唉……] 景颯嘆了口氣, 也沒再與玄薇爭辯, 乖乖的閉上眼睛, 好累,雖然很想睡, 可是全身的疼痛讓她根本無法安然入夢,只能僵僵的躺着,身體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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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曉和程少萱進入病房時,玄薇已經趴在景颯的牀邊睡着,安靜得只聽得到微微的呼吸聲,兩人小心放輕腳步,即使如此,景颯還是醒了,其實她也根本就沒睡,只能算做閉目養神,睜眼看到蘇曉,張了張嘴沒有出聲,因爲想到旁邊的玄薇還在睡,她今晚爲了照顧自己真的累了很久。程少萱悄悄推了推傻站着的蘇曉,蘇曉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猶豫了下還是對景颯比比手勢,意思是她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就叫一聲,接着就又走了出去,程少萱頓時氣得鬱結,這蘇曉能不能別這麼彆扭,剛剛明明答應了會對景颯好點的,結果一回來又開始裝酷,就不能走過去好好安慰一下景颯,表達下關心,她趕緊轉身跟了出去,[喂,你不是說了願意補償她的嗎?] 把蘇曉拉到遠離病房的地方,程少萱質問道。
[嗯。]
[嗯?然後呢?] 程少萱磨着牙瞪大眼睛,[別跟我玩惜字如金。]
[剛剛她朋友在睡覺,景颯不會希望我們去吵醒她的。] 蘇曉單腳撐在牆上,背向後倚着,淡淡解釋道,方纔從景颯的眼神中,她看出了景颯似乎想詢問些什麼,最終卻沒有開口,如果還猜不到原由,那便是枉與景颯在一起生活了這麼長時間。
[喔。] 程少萱摸摸下巴,低頭想了想,[其實你還蠻瞭解她的嘛。]
[她本來就很容易瞭解,你要是在她身邊待久了,也一樣能夠了解。]
[呵,就是說,和安琪一樣,是個簡單的人。]
[……]
[你否認也沒用,雖然我跟景颯接觸的不算多,但連我也覺得她跟安琪真的很像。]
[也許吧,我沒否認,但安琪就是安琪,獨一無二,像不代表是。]
[你又來了。] 程少萱無奈的哧了一聲,[我懶得陪你繞圈。]
外面的夜一如繼往的漆黑,幾乎望不到星星,城市郊區一處豪華的別墅中,一羣人與一個男人在冰冷的爭吵着,其實它的實質是爭吵,但表面上看起來就好像是普通人在聊天談話,你一句我一句,沒有激烈的面紅耳赤,高談闊論,暗淡的光線下,透着陰森森的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最後,一切以男人離去而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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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是景颯這種陰柔的體質,恢復得非常緩慢,蘇曉在網上查找了許多有利於骨折恢復的飲食信息,並且一條一條的記在本子上,日日都要翻個好幾遍,本來以爲多喝牛奶可以補鈣,益於恢復,反正景颯又最喜歡喝牛奶,結果查了才知道,骨折期間牛奶喝多了很容易使骨骼脆化,這樣以後就更容易骨折,而且最初還不能大補只適合吃些清淡的東西,麻煩的禁忌一堆一堆,所幸景颯很喜歡清淡口味,蔬菜,豆製品,水果這些都是她的最愛,反而過於油膩辛辣的食物她不太常吃,因此也根本不覺得這是在忌口,每天蘇曉給她送的東西她都能吃得美滋滋的,不挑不揀,其實最讓她開心的是,蘇曉竟然會耐心的喂她吃,景颯的右手不能動,她就坐在景颯的左手的牀邊,一口一口的喂,不嫌景颯咀嚼得慢,不嫌她一次吃不下太多東西,景颯喜歡吃多久,蘇曉就肯喂多久,之後還會體貼的幫她擦嘴,完全沒有脾氣,照顧得無微不至。
這樣的日子讓景颯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平時沒事時,蘇曉哪裡也不會去,天天坐在她牀邊,握着景颯的左手,雖然如從前不會講太多的話,但只是這樣,就已經使景颯能感到一種安心,掌心的溫度彷彿可以褪卻傷痛,她還喜歡蘇曉的指尖輕輕劃過自己的臉頰,即使不知道那時的蘇曉,心裡是在想她還是在想安琪,蘇曉沒有告訴過景颯安琪回來的這段日子裡發生過什麼,她只是說了有關那名神秘男子和那晚的對決,景颯沒有過多的追問蘇曉與安琪的事情,因爲毫無意義,她始終都知道,真正的安琪是不可能回來的,她也沒有去確認蘇曉之所以讓自己重新回來,是否真的是要她來替安琪承擔這份傷痛,因爲沒有勇氣,哪怕真相是那麼的明顯,可在沒有得到確切答案前,人的心裡總還是會存着一絲絲的僥倖,景颯不想自己新手毀了這最後一絲僥倖,何苦非要去面對現實自我折磨呢。
程少萱原本還在擔心蘇曉會不會真的履行諾言,看到她現在所做的一切之後,也放下心來,只是有一個人一直非常的不滿,那就是玄薇,她只要一見到蘇曉就沒有過好臉色,當然只要玄薇來,蘇曉也會知趣的自動離開,她不想與玄薇再發生衝突,不願景颯爲難而已。
把煲好的魚湯放在旁邊的臺子上,玄薇看看完全是滿臉沉浸在幸福狀態的景颯,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報怨,[真虧你還能笑得出來,你也不想想,等你好了,蘇曉肯定又要那個安琪上你的身的。] 邊說手也沒閒着,打開保溫瓶倒了一碗清淡的魚湯出來,然後用枕頭將景颯的上身墊高一點,坐在牀邊準備喂她喝。
景颯吐吐舌頭,看着美味的魚湯淡淡的微笑,[她說不會了。] 景颯故意省略掉了前面的‘暫時’二字,暫時是多久,誰知道呢,世上本就沒有永遠的東西。
[她說你就聽,我說你就不聽,你早晚有一天會被她害死的。] 玄薇瞪了景颯一眼,小心的將湯匙送到景颯脣邊,讓她喝進去。
[小心你一語成讖,到時不要抱着我的屍體哭喔。] 景颯心情很好,難得的開起了玩笑,[薇薇的魚湯是最好喝的。]
[你再亂講就不給你喝了。] 聽到景颯說什麼一語成讖時,玄薇的心猛的痛了一下。
[好啦,你也不要整天的擔心我,不管怎樣,最起碼我現在能回來了,總好過之前被附身吧。]
[你啊,就會往好的方面想,真被你氣死了。] 玄薇無奈嘆口氣搖搖頭,這樣好的女人怎麼就非要愛上那麼一個絕情的人渣,這世間還哪有什麼說得清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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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又只剩下蘇曉和景颯兩個人,蘇曉拿來臉盆和毛巾開始爲景颯擦拭身體,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雖然每天都要經歷一次,雖然比這更羞澀的事情她們之間也曾發生過,但景颯還是會尷尬得不知所措,只能僵硬的躺在那裡任蘇曉擺弄,而蘇曉也不再會像以前一樣時常喜歡欺負景颯,她每次都儘快的弄好,溫柔細心,努力不讓景颯更加的不自在。
景颯真的感覺蘇曉對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有時想着想着,甚至會傻傻的笑出聲來,幸福是不是來得太突然了,爲何會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睡前,蘇曉輕輕的在景颯額頭一吻,兩人仍是手牽着手,一個躺在牀上,一個趴在牀邊,靜靜的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