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那是夢!
回到地府過後,我依然被那個可怕的夢刺激得如鯁在喉。
我一直在告訴自己,那是夢,凌梟那麼愛我,不可能用劍刺我的。就算刺,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在無法說服自己的時候,找了這麼一個藉口。
原來九玄死得那麼慘?那她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要接受天雷地火的劈打,直到灰飛煙滅?一般的人,不太可能受到那種酷刑的。
凌梟可能不知道我做了那麼一個夢,而且還是在那麼溫馨的情況下。他回到府邸就差人去叫尹溫溫來陪我,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的。
“九兒,這是人間帶來的水,你喝點潤潤嗓子。”他給我沏了杯茶,坐在我身邊一臉心疼地看我,“剛纔在彼岸是不是做惡夢了,夢到什麼了?”
“沒什麼,可能是這兩天沒有睡好的原因。”我淺笑道,輕輕捏了一下他的臉,“凌梟,你是怎麼了,滿臉愁容的,還是笑起來好看。”
“好,那我經常笑給你看。”他湊過來親吻了下我的眉心,輕嘆了一聲,“九兒,我有時候很怕,怕想起三百年前的那些事情。”
“都過去了,別想太多。”
我其實也怕想起,如果三百年前我的灰飛煙滅是起因,那麼後來凌梟被分割封印,塵兒的死去和七曜相師被困在誅仙柱,這又是怎麼回事?
所以這些往事如果要去剝開,就相當於血淋淋的再痛苦一次,我真的不希望了。
凌梟無言地看着我,眸子裡多了幾分沉重。我試圖安慰他,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起。
“孃親,孃親,父皇,孃親在哪裡啊?娘……哈哈,孃親在這裡呢。”
我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塵兒騎着黑寶屁顛顛地跑了進來,沖淡了我們之間那點沉重的氣氛。
我一把抱起塵兒,黑寶的大腦袋也連忙湊過來親暱地蹭了蹭我,非要我揉揉它腦袋才作罷。
“塵兒,你是不是在這裡玩得樂不思蜀了?都不想回陽間陪孃親了?”
“人家纔不是呢,人家去九殿閻羅府上看沫念姐姐了,她讓我給你帶來好多好多吃的。”塵兒說着召進來一個小鬼,扛着好大一麻袋東西。
“孃親,這可是九殿閻羅府上的寶貝啊。”
塵兒叫小鬼打開麻袋,我看到了裡面黑不溜秋的幾個碩大的叫不出名字的東西。這一看就沒賣相,估計也不好吃。
“九兒,這可是陰間最珍貴的人蔘果,你嚐嚐。”
凌梟卻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拿起一個劈開,裡面竟然是晶瑩剔透的粉紅色果肉。他小心翼翼把果肉剝出來給我,溫柔極了。
“孃親,沫念姐姐說,多吃這個,弟弟就長得很快。”塵兒走過來靠着我的肚皮,伸出小指頭輕輕地戳我肚皮,“喂,弟弟你在不在?”
“乖寶在!”
“沫念姐姐問你喜歡什麼樣的衣服,她要開始給你縫製衣服啦。”
“總之不能像老爸那麼土裡土氣的衣服,要帥!”
土裡土氣?
我聽到這小傢伙大言不慚的聲音,瞥了眼凌梟那風騷的皇袍。這在他們那個朝代,舉國怕也只有一件這樣的,還土裡土氣,傻不愣登的小傢伙。
孩子們在鬥嘴,我在吃水果,凌梟在給我剝水果。這個畫面真的好溫馨,我
渴望在未來的每一天都這麼幸福,只可惜……哎!
“九九,皇上,你們叫我?”尹溫溫從門口氣喘吁吁地趕了進來,看到塵兒時衝過去就抱起她轉了幾圈。“小公主,你還記不記得我?”
“小豆芽,人家當然記得。”
塵兒略思考了一下就喊了出來,令我好生納悶。
我當年被打得灰飛煙滅的時候,塵兒幾歲了?她對尹溫溫都還有印象,最起碼是兩三歲的時候。
而我是在灰飛煙滅時把一縷至陽之火給她的,剛纔的夢裡顯示,我在灰飛煙滅的同時凌梟就對異大陸的人實施了魂禁之術,那尹溫溫是什麼時候死去的?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杜影忽然從門口進來了。我看到他那俊朗秀氣的模樣,頓時又兩眼放光了。
“杜影,沒想到你的真容這麼好看啊?”
“咳咳!”一旁,凌梟重重咳了兩聲。
杜影笑了笑沒回我,而是走向了凌梟,“吾皇,祭祀臺的修建要涉及到陣法,還是需要七曜相師的後人來做,你看是不是把中大叔帶到地府來?”
“隕石都找到了嗎?”凌梟蹙了蹙眉,斜睨了我一眼。
“恩,都準備好了,就是差一塊陣石。”
“行了,你讓秦風去把中大叔請來吧。”
“是!”
我看他們倆打啞語的樣子,有點莫名,“凌梟,是不是建異大陸上的那個祭祀臺?你爲何要建造一個祭祀臺?”
是我被打得魂飛魄散的那個祭祀臺麼?
“有用!”凌梟揉了揉我的頭髮,站起了身,“九兒,你和小豆芽先回陽間好嗎?我很快就回來陪你。”
“好吧。”
我看他像是有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要處理,也就不堅持留下了。反正,該我知道的,終歸是會知道的。
回陽間是塵兒帶領百鬼凝聚的鬼轎送我們回去的,簡直別具一格。
我們回到玉宅的時候,剛好是去鬼市後的凌晨,天剛矇矇亮。所以我猜想,我現在的能力上天遁地都不受時間限制了。真不知道如果我能召出至陽之火,那我會達到第幾重。
而詭異的是,我的肚子大了好多,跟人家七八個月那種狀況似得,我在想我是不是要生了,肚子開始有那種沉甸甸的墜脹感了。
尹溫溫也被我的肚子給嚇到了,當機立斷要陪着我到醫院做一個產檢,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我想起蘇清淺說全球醫生也拿我鬼胎沒辦法的話,猶豫了好半天才答應。
等天一亮,我們洗漱好就打車來到了市人民醫院。我們來得早,所以很快就排到了產檢的號。
我跟醫生說我要做產檢時,她瞄了我肚子一眼,又用手摁了摁,說我離生也就半個月的事情,不用做產檢了,直接安排住院牀位。我考慮再三,還是跟醫生說過兩天再來定牀位,而後和尹溫溫迅速離開了。
我很惶恐,因爲我和凌梟成親剛過去還不到七個月,也就說小傢伙根本沒足月。如果真的照醫生說的我還有半個月就生了,那這七個月左右的孩子,能活嗎?
“九九,你怎麼了,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溫溫,你博學多才,知不知道鬼胎一般是懷多久啊?怎麼生啊?”
“我研究鬼道之術,又不研究生孩子。”她瞥了眼我肚
子,輕嘆了一聲,“你這肚子怎麼跟氣球似得,一會漲得離譜,一會又癟得離譜,你問問小公子他到底要怎麼倒騰嘛。”
“……”
我看到尹溫溫不以爲然的樣子,也就不好把人皮被封印孩子生不出的事情告訴她了,怕嚇到她。
只是我自己,卻是提心吊膽的。
如果真的半個月就生了,那我生不出來豈不是要死掉,我就這麼短短半個月性命了麼?我認真一想,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回到家的時候,院子裡多了一個不速之客:蘇清淺!
她看起來很憔悴,並不是修爲喪失的那種,而是精神上。臉也沒那麼精緻了,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我也心情不好,所以看到她油然而生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於是我把尹溫溫支走了,準備跟她好好聊聊關於人皮封印的事情。
“要喝點什麼嗎?”走進客廳,我累及地倒在沙發上,衝她努努嘴,“要喝什麼你自己弄吧,我沒力氣也沒心情。”
她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冷冷瞥了眼我快臨盆的肚子,“如果你的人皮弄不掉,孩子就生不下來,這沒有第二條路走。所以你還是聽聽我的事吧,興許你可以權衡一下。”
“恩?”
“你知道帝尊在陰間大興土木修建地宮一事吧?他修的是三百年前的皇宮。”
“我知道,我還去看了。”
“那你又知道他還準備修祭祀臺,鑄誅仙柱麼?知道爲什麼嗎?”
“你能不這樣說一句問一句嗎?我心裡煩,你有事說事。”我若知道凌梟的動機,還需要去揣測麼?神經病。
“九九,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這張封印過的人皮三界之中無人能破,就連鬼巫自己都破不了封印。所以你真的很危險。”
“說重點!”
“既然你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性要死,爲什麼不阻止帝尊修建祭祀臺,鑄誅仙柱?”
“理由!”
“他要逆天,想要報復當年逼你灰飛煙滅的每個人。但那些人,都不是我們惹得起的。”蘇清淺頓了頓,看到我一臉茫然時又道,“我就這麼說吧,他試圖螳臂當車,他這種舉動的直接原因就是令我們再次萬劫不復。”
“你們現在已經都這樣了,萬劫不復也就是灰飛煙滅的事情,還有更嚴重的麼?再說,你確定他是想報復當年殺我的人?而不是因爲別的?”
據我所知,凌梟絕不是一個衝動的人,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不是他的行事風格。倒是蘇清淺本人,我並不是特別相信。
尤其是她當初忽悠我穿上人皮的時候,並未說記憶要被禁,人皮被封印。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在算計我。
當然,這個我不能怪她。
但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對她現在就是這種心態。所以她說道逆天這種事時,我有點不以爲然。
“你不信?”她挑了挑眉,似乎很意外的樣子。
“蘇清淺,凌梟是什麼人我心裡有數,你有什麼目的直接說吧,不用跟我打啞謎了,我頭疼,不喜歡猜來猜去。”
“……你似乎成熟多了。”
瞧着蘇清淺一臉匪夷所思的樣子,我果然是猜對了,她繞了大半天,要說的並不是這個。瞧着她眼中那絲尷尬和無助,我似乎猜到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