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梟,冥月一個女流之輩,被逐去鬼域的話是不是太……”
秦風之前跟我提及過鬼域的恐怖,如果冥月去了那個地方,即便是不灰飛煙滅,也必然會變得面目全非。
我覺得,這對於一個與他有過三百年交情的朋友來說,是不是太狠了些。
“九兒,別過於婦人之仁。”
凌梟輕輕撥弄了一下我的頭髮,沒有說太多就走向書房了。我看到他孤傲的背影,心裡開始擔憂了。
他的身上,似乎多了一分狠勁,這在他之前是沒有的。
他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有絕對的仁慈,甚至於那個“他”,他也從未下過狠手。因爲他其實有好幾次可以滅了“他”的,但是他沒有。
而這次……
我猜不透他了,轉頭又瞥了眼客廳的冥月,她還跪在那裡沒有起來,一臉難以置信的憤恨。秦風有些遲疑,估計也沒想到凌梟會下這麼一個命令。
“冥月,你先回去吧,回頭我幫你說……”我走下去想勸勸她。
“我不需要你求情,你算什麼東西?”
我語音未落,冥月就霍然起身對我咆哮了,原本漂亮的臉因爲震怒而猙獰。她像是把滿腔怒火轉嫁到了我的身上,殺氣騰騰地朝我撲了過來。
“如果不是你,凌梟不會這樣對我,如果不是你,我陪他三百年就應該有結果了。是你,是你害我背叛了他,是你這禍害。”
她咆哮着揚手就是一耳光拍了過來,我竟沒有躲開,被她打了個正着。我一下子就懵了,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樣子,心頭也是惱怒之極。
我正要回擊她,誰知背後一道陰風襲來,她一下子被掃地出門,重重地撞在外面一顆風景樹上又落了下去。
緊接着又是一道陰風過去,她被震得身子都要透明瞭。
我驚呆了,轉頭看到凌梟一臉陰霾地站在樓梯邊,眸色凌厲如劍。他眉心那點紅色印記,彷彿更鮮豔了一些。
“我一根手指頭都捨不得碰的女人,你竟敢打耳光,找死的東西!”
他說話的同時身子已經瞬移到了廳外,我看到他翻掌一揮,一道黑符重重擊在冥月打我的那隻手上,那手竟被他活生生給震飛了。
“滾!”
陰戾的聲音冷若冰霜,令我也心顫了一下。
冥月顫巍巍地起身,捂着那隻被震斷的手腕淚流滿面地飄走了。她離開時透過客廳狠狠瞪了我一眼,那是透着仇恨和殺戮的眼神。
我垂下眸子,深深嘆息了一聲。果然,那血獸之血還是影響到了凌梟,他還是他,卻是多了分殘暴和武斷。
我很怕,怕他成爲完完全全一個暴戾的人。
好一會,他轉過頭,看我的時候臉色卻溫柔了好多,星眸裡含着濃情,宛如他曾經的模樣。他走向我,擡指在我臉上揉了揉。
“對不起九兒,我應該讓她灰飛煙滅的。”
“凌梟,她千錯萬錯,卻也是陪伴了你三百年,你又……”
“九兒,你乖乖養胎就好,別的事情交給我好嗎?
”他抱着我親吻了一下,打斷了我的話,“黃婆婆的湯都熬好了,我陪你去喝。”
他不由分說地把我拉到廚房,黃婆婆已經把湯端在桌上了,她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凌梟,轉身低着頭出去了。
“九兒,咱們兒子這麼不聽話,你沒事給他多念念三字經嘛。”他拿起碗給我盛湯,還給我吹了吹,怕太燙。
我看到他溫柔的樣子又產生了錯覺,或許,他是因爲冥月做得太過分了才這樣下狠手,其實他還是有一顆仁慈的心的。
“他還小,哪裡懂三字經啊,再說了,現代人不需要學這個的,你那麼博學多才,到是可以提前給他取個名字。”
我聽兒子說過,等他把九星羅剎的能力全部轉給我的時候,可能就會把前塵往事都忘卻。我希望他這一世能夠開開心心的,永不憂愁。
“他曾是天煞下凡,命犯孤星,要不給他取名叫辰襲吧?希望他這一世不要再被命運束縛。”
凌梟說到孩子的時候,眸子裡多了一分慈愛。我覺得這名字也還不錯,兒子也沒出聲反對,就點點頭答應了。
“可是,他說這一生只能陪我們十年。”
“不會,就算逆天,我也會讓他活到壽終正寢的。”說道逆天兩個字時,凌梟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我看得出他很恨,是因爲什麼?
他見我看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別想太多,我會保護好你們母子的。快喝湯吧,都涼了。我去一趟陰間,看看我們的地府造好了沒有。”
“地府?”
“你看到一定會喜歡的。”
凌梟莞爾一笑,起身走了出去。我卻百思不得其解,什麼地府,爲何杜影和秦風一直都沒有給我提及過?
想起杜影,我心裡忽然一沉,他的精元還在我肚子裡呢,我連忙衝了出去。
“凌梟,等一等!”
“恩?”他正要乘霧離去,聽到我喊轉過了頭。
“杜影的精元還在我的肚子裡呢,你把他弄出來看能不能給他恢復鬼身啊。”
我是完全感受不到杜影的氣息存在,他當時被那傢伙一下子掏走了精元,肯定也是傷得不輕,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救。
凌梟走回來在我腹間探了一下,微微蹙了蹙眉,“怎麼會這麼虛弱?”
“他被那隻手瞬間掏出了精元,我情急之下就吞了。”我忐忑到,特別歉疚。
如果不是杜影,我就魂飛魄散了,因爲我不是鬼,所以沒有精元。凌梟想必也是知道的,伸手召出一道靈符,靈符緩緩從我肚子往上拂過,精元就從我嘴裡出來了。
果然顏色已經沒有那麼通透了,有些渾濁。我不知道是因爲我至陽之身的緣故,還是寶寶的緣故。
“能不能救他?你一定要救他。”
“交給我吧,你就乖乖在家裡養胎好嗎?”他收起精元,又不放心地叮囑我。
“恩!”
我點點頭,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頭莫名有些失落。人鬼殊途,總是不能像正常人那樣朝夕相處,哎!
很奇怪的是,我這一睡又是好多天。我似乎一直在做夢,並且都不是好夢。各種血淋淋的鬼在我夢裡鑽來鑽去的,令我特別疲憊。
我醒來時正好是早晨,窗外陽光明媚,我卻心情陰霾,莫名的不太高興。
我頂着兩個黑眼圈,洗漱的時候都還無精打采,瞧着裡面那印堂發黑的自己,我感覺自己像個命不久矣的人。
“九九,九九你在嗎?”
我正盯着鏡子發愣呢,忽然聽到尹溫溫那脆生生的喊聲。我慌忙匆匆洗漱了一下下樓,發現她扛着大包小包順着小徑走來了,一邊走,一邊還朝她兩邊揮手致意。
“嗨,我是新來的,我是九九的好朋友,我叫尹溫溫。以後如果有做得不盡人意的地方,請大家多多諒解。”
其實她兩邊什麼都沒有,大白天的鬼魂都藏匿在陰暗的地方。我有些狐疑,這傢伙眼睛有那麼厲害?他們藏身的地方也看得到?
“溫溫,你看到誰了?”我走過去狐疑地問。
“沒啊,就是一進來覺得這裡陰氣很重,肯定有那個。我要不主動介紹自己,他們把我當外人怎麼辦?”
“……”
這也行?
我有些哭笑不得,但對她的到來還是表示歡迎。我告訴了她這房子裡絕大多數是異類,她要有個心理準備。
誰知道她聽了非常高興,準備用她新研究的驅鬼術試試驅趕他們,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告訴她這裡面的鬼一個都不能碰。
“你這次是打算搬過來還是怎麼地?”我看她包裡牙刷都有,看樣子是要陪我了。
“中大叔說你是個孕婦需要人照顧,我就來陪你了。九九,你那天大戰鬼巫的時候好帥哦,完全是當年那風華絕代的樣子。”
看她一臉的仰慕,我想她對九玄應該非常崇拜,只可惜我與她之間的距離還差一大截,沒法體現風華絕代四個字的威風。
我把她安排在了我隔壁的房間,這樣沒事的時候我們也可以聊聊。她把所有的東西擺放好過後,這房間已經慘不忍睹了。
各種道符和驅鬼法器,還有大蒜頭什麼的,把這本來不小的房間擺得琳琅滿目。
“你這是要準備開淘寶店嗎?”我靠在門邊揶揄道。
“拜託,我這樣高深的玄學大師去開淘寶店,多掉價啊,我這一張開過光的道符怎麼着也得五百塊。萬一經過空運航運什麼的不靈光了,不是有損我的威名嘛。”
她一邊說,一邊把一個特別奇怪的小木偶放在了牀頭。這木偶我沒見過,走過去仔細瞅了眼。竟是我曾經在紅樓裡面見到過的那副畫上的九玄,一顰一笑都非常像。
“你這是?”
“這是你以前的樣子,還是那天看到你靈魂出竅後纔想起來,就雕了一個,像不像?”
“挺像的,你那麼想我,看我本人不就好了?”我猜不透她的這匪夷所思的行爲。
她神秘一笑,如獲至寶地拿起小木偶親了親,來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我覺得,總有一天它派得上大用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