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巨蟒就想到了千煞那一身無處不在的靈蛇,毛骨悚然的同時也非常憤怒。我明明都放寒月一馬了,她還敢如此咄咄逼人,女人如此爲難女人,真是找死!
“天罡五行,鎖魂!”我怒急地召出了至陽之火。
“嘶!”
令我驚愕的是,在我至陽之火熊熊燃燒的時候,這綠色巨蟒竟然張大血盆大口衝我吐出一股血紅色戾氣。
這氣息不但腥臭無比,還令人頭昏目眩。我被薰得兩眼昏花,手上的至陽之火也漸漸弱了下來。
這什麼玩意?怎麼這麼生猛。
我踉蹌着後退了數步,胸口氣血翻涌。那綠色巨蟒看我這狼狽的樣子,嘚瑟地翻了翻綠豆眼,光溜的腦袋昂得跟個鬥雞似得。
寒月高貴冷豔地走到我面前,挑眉很不屑地瞄着我,“哼,我還以爲你多厲害呢,也不過如此嘛。”
她頓了頓,伸手輕撫了一下那綠蟒的腦袋,“小乖,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快吃了她,她剛纔欺負我。”
頓然,那綠蟒“嗖”地一下轉過頭,瞪着那綠豆眼毫不猶豫地又衝我噴了一口戾氣,這噁心酸爽的味道,直接令我五臟六腑都洶涌澎湃起來。
“嘔……”
我噁心得把隔夜飯都噴出來了,非但如此,渾身血液還跟開水似得沸騰,熱得都冒煙了,鍋貼放我身上都能煎熟。
“哈哈哈……小乖,吞了她!”
寒月狂笑道,命那綠蟒吃我。
那綠蟒張開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我撲來,長長的信子跟火舌似得竄得老遠,那嘴巴張得我一眼就能看到它喉嚨以下三尺。
我頓時縱身一躍往後退了數步,那綠蟒亦是騰空而起,擺着尾巴撲向我,把我攆得無處可逃。
我被欺負得很是憋屈,心頭怒火滔天。氣得雙臂一震,又召出了至陽之火。這次可不像剛纔那樣只是嚇唬嚇唬它了,而是接近金色的火焰,鬼神也未必擋得住。
“天罡五行,鎖魂!”
我怒不可歇地吼道,不但把這綠蟒的魂魄吸了過來,也把周遭的鬼魂全都吸了過來,其中也包括剛纔抱我大腿的林平凡。
“老虎不發威,你們把我當病貓了麼?當鬼就當鬼了,還想着出去害人,饒你們不得。”我手一震,火焰洶涌澎湃,被鎖住的鬼魂頓時聲嘶力竭地哀嚎了起來。
“等一等!”
寒月驚呼一聲,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面前,“我知錯了,請你放過他們,放過小乖吧,它是唯一能夠剋制鬼蠱的鬼獸。”
“跟我道歉!”
“對不起,寒月再也不敢了,冒犯了九小姐,還請恕罪。”
“哼!”
我傲嬌地收回至陽之火,把這些鬼魂都放掉了,他們都惶恐地偷瞄我,一句話都不敢說。我的鎖魂術在三界之中也是鳳毛麟角地存在,他們自然是忌憚的。
寒月訕訕地站起來,臉色很難看,應該是口服心不服。那小乖落在地上後,特不服氣地瞪了我一眼,才竄到了寒月的手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蹙了蹙眉,
往後退了一步,離寒月遠了些。我不知道她的身體裡是不是也是像千煞那樣千瘡百孔地藏着蛇,我想着就噁心。
“這地方可是連鎮地圖上的那個夜總會?爲何是在地下?”我見寒月似乎對我懷恨在心,就沒理她,問的是一旁的林平凡。
“回九小姐,這裡是陰陽地界,所以你看到的地圖應該是陽間的景物。”
林平凡倒是比較老實,有問必答了。我這才恍然大悟,我上次到連鎮也是晚上,也沒瞧見那夜總會,敢情我當時就已經在陰間了。
那這個紅樓跟西平區的那個紅樓是一樣麼?
“你們這夜總會跟西平縣的那個是同一個嗎?”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地方,但可以確定的是裡面的佈置是一樣的,就連那個吧檯也都是如出一轍。
“九小姐也知道西平縣的紅樓?”林平凡狐疑地瞄了我一眼,又不安地看向寒月,眼神很詭異。
“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我爲此也很納悶,難不成這紅樓還有分店不成?那秦風針對的客戶羣也太那什麼了吧?這些鬼有錢消費麼?
林平凡正要說什麼,卻忽然臉色一變,對着我“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其他的鬼也怔了一下,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還包括寒月,以特別膜拜的神態跪我,令我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那,那個都起來吧,咱們剛纔都是誤會,不用行這麼大的禮。”我客氣道,心裡的憤慨瞬間煙消雲散。
“參見帝尊,不知道帝尊大駕光臨未曾迎接,還請贖罪。”衆鬼異口同聲地高喊到,無比虔誠。
“呃……”
我霍然轉頭,看到凌梟一襲皇袍站在我身後,霸氣得不得了。我頓時就尷尬得想要找地縫鑽了,我又想起了當初在沈家的一幕,丟人吶!
“都起來吧,退下!”
凌梟擺擺手,斜睨我一眼,拉着我朝樓梯走了過去。走過寒月身邊時,她先是一愣,而後眼底迅速掠過一抹妒意,也跟了過來。
“帝尊,敢問這位是?”
“下去!”
凌梟冷喝到,並未回她,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才又轉身走開了。
我偷偷用眼底餘光瞥了身後一眼,看到衆鬼都目瞪口呆地杵在那裡,跟風化的雕塑一樣,每一個看起來都千瘡百孔的,慘不忍睹。
“凌梟,這是什麼地方啊?怎麼跟西平區的紅樓是一模一樣的?”
上樓後,我實在忍不住問凌梟了,因爲這太詭異了。他轉過身看我好一會,忽然輕嘆一聲,把我攬入了懷中。
“九兒,我不是說了讓你放棄尋找殘肢嗎?爲什麼不聽我的話?”
“我想讓你好好的,起碼有個健全的身軀。”
“可是……”他緊緊抱着我,情緒起伏很大,“當有一天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可能會無法承受,無法抉擇。”
“是什麼事?”
我擡起頭,看到凌梟眼底的掙扎與彷徨,他在擔心什麼?老頭已經沒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還有什麼事會讓我無法承受無法抉擇
呢?
他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又朝前走。如果這裡格局和西平區的紅樓一樣的話,那前面就是一個祭臺了。
我也跟了過去,遠遠地看到了掛在牆上的一幅畫。我心下一喜,飛奔着跑了過去,然而畫上之人卻不是凌梟,而是一個女人。
她帶着半遮面的金色面具,一身着裝都是血紅色的。血紅的髮帶,血紅的衣袍和靴子,就連那被風掀起的斗篷都是血紅色的。
她手裡拿着一根細長的金色長鞭,特別霸氣地站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整個人是那麼風騷又驚豔地存在。
我看不全她的臉,可露出的那半張臉是那麼晶瑩剔透,驚世得令人窒息。斜飛的眉峰,冷冽的眸子,還有那微翹的脣瓣……咦,瞧着她有點面熟,在哪裡見過?
凌梟看着畫的時候一臉柔情,瞳孔的愛意揮散不去,難道這是九玄?按照他們的話來說,就是三百年前的我?
可是,爲何我對她完全沒有任何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看她的時候,心裡甚至是自卑的,怎麼會這樣?
“凌梟,這是……”
雖然我大概猜出來這就是九玄,可心裡卻沒有與有榮焉的幸福感,我心裡酸溜溜的,難受極了。
“九兒,你沒看出來嗎?她就是你啊。”凌梟莞爾一笑,捏了一下我的臉,“怎麼看到自己反而認不出來了?”
“……”
我竟是無言以對,我怎麼可能認得出,她不可一世地站在哪裡,是那麼傲嬌地存在,而我……從小到大就是被人譏笑的對象。
凌梟是不會感受到我心裡這種落差的,既然是同一個人,那爲何如此的不同?不光是容貌,就連氣場都是。
我盯着畫看了好久,忍不住走上前想去摸一下。
然而,當我的手觸到畫的瞬間,這畫就像上次我摸凌梟的畫似得,一下子粉碎了,就沾了我一手的粉末。
凌梟一個箭步竄上來,看到我手心的粉末時臉色都變了。
這一刻,我才什麼都懂了,原來他自始至終愛的都是九玄,而我,不過是一個替代的存在。
“凌梟,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害怕極了,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得惶恐。而我更害怕的是凌梟的反應,是那麼令我心碎。
如果在他心裡我就是九玄,九玄就是我,他又何須露出這樣的神色?不過就是一幅畫啊,他想要還可以再畫的嘛。
可爲何他是這樣的表情,我竟讀出了一絲悲痛欲絕的味道。
“沒事的,碎就碎了嘛,可能是年代太久遠了。”他沉默了好久,才故作不以爲意地說了這麼一句。
好牽強,好無奈的語氣。
我默默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心裡莫名地堵得難受,眼睛也酸澀得緊。我愣了好一會,轉頭一言不語地走開了。
或許,我應該讓他獨自靜一靜。我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看到了寒月,她的眼神跟她的臉一樣冷若冰霜。
“你配不上帝尊的!”
在我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說了這麼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