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顧陵堯擡步過去,眼梢掠過一抹詫異,投給唐奕淳一個疑問的眼神,包含了兩層意思。
唐奕淳脣邊漾起意味深長的笑,抻着衣袖慢條斯理的勾脣,“今兒起的早啊,昨晚隔壁不知左右哪個房間不太平,一直晃啊晃的,晃的我腦子疼,總是擔心房子會塌陷,所以一直不敢睡,捱到天亮,爲了安全起見,就趕緊的出門了。唔……左右閒着無事,看你家老頭子挺有趣的,就過去瞧瞧病,聊聊天,然後小月兒惦記着她的大事沒辦,此刻正在磨刀呢!”
“……”顧陵堯饒是再處事不驚,饒是再色膽包天,聽了這番話,也被噎的俊臉脹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哈哈,顧王爺真是性情中人哪!”唐奕淳禁不住笑開,故意把那個“性”字咬的很重,似是突然想起什麼,繼而強自斂了笑,一臉真誠關切的問道:“你左臂的傷口掙裂了沒啊?要不要我給你看看?”
聞言,顧陵堯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青白交錯,黑線密佈,緊緊捏着拳頭,用無限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一掌拍向某人的天靈蓋,該死的,這天底下還沒哪個人膽大到敢來捋他這根虎鬚!
“哈哈,還是先去見你家老頭子,需要我的話,一會兒來喊一聲就成!”取笑的目的達到了,唐奕淳是見好就收,又大笑幾聲,便轉身往前院走去。
盯着他的背影,顧陵堯眸中的火焰只升不降,揍死這人不行,但不揍又絕平息不了他怒火……腦中略一思索,他緩緩勾起了邪肆的笑容,他一慣喜歡殺人於無形,所以,墨眸危險的一眯,他雲淡風輕的開口,“唐兄弟,聽說男人裡,最傾注於那方面的,往往是深藏不露的君子,如唐兄弟這般的小白臉君子,又如唐兄弟這般未娶過親的男人,竟然這麼瞭解男女之間的那種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當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顧某佩服!不過,我還是好奇,不知唐兄弟是從這醫書中學習到的,還是……嗯哼,親身實踐過,獵豔無數,經驗豐富,所以……”
拉長的尾音,故意的省略,那閒適慵懶的語調,那字字句句讓人抓狂的隱喻,直聽得唐奕淳身體重重抖了三抖,回身,面部肌肉僵掉,艱難的吐出一個字,“你——”
“哈哈哈!”
顧陵堯爽朗的大笑三聲,心情極度愉快的大步離開。
唐奕淳無語凝噎,悲憤萬分,這姓顧還是姓鄒的,太太太過分了,昨晚攪的他血氣方剛,一夜未眠,今兒個才被他取笑兩句,就這麼狠的戳人痛處,他們那一對,他實在忍不住一直隱藏的那個字了,簡直就是一對狗男女啊!
“奕淳,你怎麼了?穿的薄冷嗎?”顧曼貞尋人用膳,瞧到唐奕淳的異樣,不禁過來扶住他,關切的問道。
“伯母,我,我沒事,早膳顧王爺說他不用了,他很飽,午膳和晚膳交待說他自己做,讓我們都不用管他那份!”深呼吸一口氣,唐奕淳露出一個溫和大方的笑容,很鎮定的說道。
顧曼貞驚詫,“他會燒飯嗎?他……”
“會的,還燒的很好,伯母我們用膳去吧!”唐奕淳笑眯眯的,反扶住顧曼貞,兩人往堂屋走去。
……
推了門進去,皇帝和皇后正在用早膳,埋頭吃的很香,聽到開門聲,兩人擡起頭,看清來人,皇后立刻歡喜的起身過來拉他,“堯兒,你吃過了嗎?飯很多,你跟父皇母后一起用。”
“鄉野山村的,這麼簡陋的膳食,和皇后御膳房的差遠了吧?”顧陵堯沒什麼表情,淡漠的說着,斜睨向正看着他眸光浮動的皇帝,“老頭子能吃得下嗎?”
那譏誚的語氣,依然不敬的“老頭子”,令皇后臉色黯了黯,正待圓場,皇帝已氣結的開口,“叫你過來,不是讓你氣朕的,你要是嫌朕壽命太長了,那儘管氣,等朕死了,你的恨就到頭了,是不是?”
“到不了,什麼時候等我死了,那恨才帶進棺材了。”顧陵堯輕描淡寫的應上一句,屋裡沒有多餘的凳子,便懶懶的在牀邊坐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皇后聽不得那個“死”字,立刻責備道:“堯兒,不許胡說!”
皇帝沒說話,但眼神裡的警告是同樣的,顧陵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見他們還在吃着,而他也真是困,便索性躺下來,閉了眼休憩,“你們快吃吧,吃完了叫我。”
“堯兒,你還沒吃吧?一起……”
“不了,絳婷也沒吃呢,呆會兒我陪她吃。”因爲習慣了寵溺他的女人,隨口拒絕的一句,卻不曾想,讓皇帝和皇后聽得黯然失色,頓時沒有了胃口。
皇后扒拉着小菜,半響都沒往嘴裡送一口,皇帝盯着面前的粥,食之無味,乾脆放下勺子不吃了,冷着臉坐在凳子上,不動不說話。
而顧陵堯昨晚才睡了兩個時辰,這一沾牀,想着只眯一小會兒的,可等睜開眼,竟然是一個時辰以後了,身上蓋着厚被子,後腦還墊着枕頭,連長靴都被脫了,睡的端端正正,而牀頭坐着皇后,正慈愛的看着他。
“母后……”顧陵堯明白了什麼,胸臆裡一股暖流滑過,他撐着要坐起,皇后雙手搭過來,輕淺的笑着,扶他坐好,柔軟的手指輕撫上他的額頭,目中無限愛憐與疼惜,“堯兒,是這些天太累了麼?你的傷要好好調理,不宜遠路風塵的,你在烏蘭多呆些日子,讓母后照顧你好不好?”
“我的傷無礙,母后無須掛懷,只是昨晚……昨晚睡的遲,所以……”顧陵堯支吾着,俊臉微染上尷尬的紅,一早上連接遭到兩撥,真是囧的很,還是他的王府好,自家的地盤,就是真把房子震塌了,也沒人敢多問一個字。
皇帝本就積怨着氣,聽此怒氣衝衝的插話,“你起來了,你王妃呢?都這個時辰了,也不見來請安,這是什麼德行?”
聞言,顧陵堯尋聲看去,才注意到皇帝坐在桌前,臉色陰沉的像要下暴雨一樣,桀驁的他當下眉眼一翻,冷然道:“絳婷應該還睡着,請什麼安啊?她在我王府散漫慣了,沒有公婆,早晚不用給任何人請安,想睡到幾時就幾時,我都沒怨言,關你什麼事?”
“混帳!你,你真想氣死朕你才甘心是不是?”
皇帝氣的險些又昏過去,隨手抓起桌上的茶壺便砸了過去,皇后嚇的一縮,顧陵堯冷笑一聲,輕巧的便接住了茶壺,只灑出幾滴水來,瞧着皇帝抖顫的身子,心頭一擰,滿身的刺不由的收回去,祛了冷意淡然道:“絳婷昨晚累着了,多睡會兒應該的,我不也睏乏嗎?請不請安的有什麼關係,行這些子虛禮有意思嗎?”
聽了這話,皇帝只是覺得憋氣,連想都沒多想的脫口斥責,“累什麼累,睡一晚上了還……”
“傳承香火,綿延子嗣,你說累不累?”
冷不防的,顧陵堯直白的一句回嗆,將皇帝的話統統給堵回了喉嚨,他先是呆楞,待反應過來,連老臉都跟着紅了,忙彆扭的偏過了臉去,不再與他兒子憤怒的目光對視。
得這事麼。皇后囧了稍許,卻拍拍顧陵堯的肩,欣喜的露出笑來,“堯兒,母后是不是快能抱孫子了?”
皇帝眼梢一動,不動聲色的豎起耳朵聆聽,心中說不急那自然是假的,畢竟顧陵堯都快三十歲了!
“不知道,暫時是沒有。”顧陵堯撇撇嘴,面色不自然起來。
“你成婚時日不短了吧?以前側室姬妾不是有六七個嗎?怎麼到現在都沒個一兒半女的?是不是這個絳婷不讓你進側室的房,自己又不能生,故意拖累你?”皇帝忍不住出口,言語之間,都向着他兒子,昨晚和蘇絳婷吵架的情形,只要想起,他憋的氣就又涌了出來,所以自然處處擠兌絳婷。
顧陵堯越聽越黑沉了臉,一掀被子下牀,彎腰要去穿靴,皇后搶了先,他一震,要自己穿,皇后卻不許,溫柔的道:“你傷還沒好,手上不能使力,母后給你穿鞋,又有什麼不行的?”
“……謝母后。”薄脣蠕動了幾下,才輕溢出三個字來,顧陵堯眼眶微溼,這世上的母親,總是比父親對子女愛的深,可是以後,待他和絳婷有了孩子,他一定要和絳婷同等的愛護他們的孩子,他沒有得到的父愛,他要加倍給予孩子,一家人相親相愛,情深不壽。
“告訴你,絳婷身體沒毛病,一直以來,是我不要孩子,不准你再詆譭絳婷!”顧陵堯穿戴好,過來不善的開口,眼神有些清冷。
皇帝又自氣怒,“竟然敢跟朕說不準?鄒漠堯,你大逆不道!”
“哼,我要真大逆不道,這會兒你早閉上眼了!”顧陵堯冷哼一聲,不爲所動的挑眉,“說吧,你叫我過來要談什麼?半中午了,我還要陪絳婷去吃飯。”
“你這個逆子!”皇帝用力的喘着氣,皇后給他順着背,看着他們父子說不到三句就劍拔弩張的模樣,着實無奈的很,一樣的犟脾氣,誰也不肯服誰的軟,不肯先低頭,互相用刺扎着對方,可傷的又是自己。
“你不說,我就走了!”
“等等!”
顧陵堯手握上門栓,被皇帝一聲喊住,他回頭,皇帝嚴肅了臉色,道:“國事拖不得,今天就得回宮,你皇長子的身份暫時不能公開,仍是以盛世安陵王的名義簽定合作事宜,很多細枝末節,要具體再商討,朕還要和朝中大員再商議,你恐怕得在宮裡等上幾日,待這些事情全部議妥,你就得回去盛世王朝了!”
“好。”顧陵堯點頭。
皇帝眼神瞟向門外,“你手下這些人,可靠嗎?若走漏了風聲……”
“我自有分寸,不會出岔子。”顧陵堯凜了神色,回身拉開門,邁出門檻兒,頓了頓,頭也未回的道:“午時出發,母后和鄒雲春暫時留在這裡。”
聞言,皇帝的鬍子真正被氣的根根翹起,指着那道挺拔的背影,睇向皇后,“瞧瞧,你兒子這是不信任朕,留了一手防着朕呢!”
“自然,臣妾的命皇上或許會無所謂的放棄,可太子是皇上的心頭肉,有太子做人質,皇上斷然不會出爾反爾!”皇后毫無驚訝之色,語氣平平的說道。
皇帝暴跳如雷,“朕一國之君,一言九鼎!朕當年沒追殺他,事隔二十多年,還會再殺他嗎?”
“帝王之心,最是難測。”皇后波瀾不驚的回了一句,偏過了臉。
皇帝氣的吐血了……
……
顧陵堯本欲直接回前院,走了幾步,想起小月兒磨刀的事,便又返回朝關着鄒雲春的房間走去,可房裡已經沒人了,侍衛答他,根據鄒雲春自己的選擇,由侍衛押着去前院給王妃磕頭請罪去了。
待他再回到前院,看着院中的情景,不由直了眼睛,只見蘇絳婷跟女王似的半躺在竹椅上,鄒雲春趴在她腳邊,一下一下做着上下起伏的動作,太陽光照射下來,滿頭的汗珠,牙齒咬的很緊,撐在地上的雙臂隱隱發抖,似是撐不住了……
而唐菁月手中揚着鋒利的匕首,時不時的在鄒雲春眼前晃晃,提醒他,“不許停,做不到一百個,就由本姑娘上陣!”
“這是在做什麼?”顧陵堯上前,疑惑不解的問道。
聽到他的聲音,唐菁月轉過頭來,笑嘻嘻的眨眸,一臉俏皮的道:“這變態怕被我閹成太監,自願給絳婷磕頭請罪,但絳婷見不得他跟狗熊似的,就讓他做這種叫做……叫做俯臥撐,做一百下抵罪!”
顧陵堯一楞,有些茫然,“俯臥撐?”
“相公!”蘇絳婷從竹椅上下來,盈盈笑着,附在顧陵堯耳旁輕語道:“這就是我們現代的一種運動。”
“哦。”顧陵堯瞭然,隨即走到鄒雲春面前蹲下,神色清冷道:“好好做,我研究研究。”
“你——”鄒雲春兩眼一黑,癱軟的“砰”一聲就徹底趴在了地上,哀嚎不已,“大哥,你是我大哥吧,綁了弟媳婦是我不對,我知道錯了,你就饒了我吧!”
顧陵堯似笑非笑,“現在知道怕了?太子府裡,還敢叫我給你下跪,鄒雲春,你真是腦門子被夾了!”
“那時我又不知道你是……再說,論尊位,我是太子,就算是現在,你也在我之下!”鄒雲春嚎哭的當口,想到這君臣之分,不由底氣變足的爭辯道。
顧陵堯陰森森的笑,“是嗎?呵呵,別忘了,我爲長,嫡出皇長子,若非被奸人所害,如今這太子之位,能輪到你嗎?你再要論尊位,我現在就殺了你,這烏蘭國不就沒太子了嗎?”
鄒雲春毛骨悚然,立刻驚慌失色的搖頭,“不要,不要殺我,大哥我錯了,不要殺我啊,我再不敢對你不敬了,再不會了!”
顧陵堯滿意的勾脣,卻是徐徐又道:“或者不殺你,只割了你那處,爲老百姓討個公道,這樣的話,烏蘭儲君肯定不能是個陰陽人,你這太子之位,也得廢吧?”
“啊——”鄒雲春大叫一聲,竟頭一偏,被嚇的昏了過去!
“哈哈哈!”
兩個女人再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顧陵堯起身,攬過蘇絳婷的肩膀,極溫柔的一笑,“娘子,我們用膳去。”
……
午時,皇帝和顧陵堯坐上馬車,光明正大的打了盛世王朝安陵王的旗號,百名侍衛換上戎裝護送,出了百花谷,往京城方向而去。
皇帝安全迴歸,且帶來了盛世王朝安陵王,震驚了烏蘭舉朝上下,金殿下,皇帝陳述了帝宮那夜,與安陵王之間的誤會,然後提出與盛世王朝合作。
因烏蘭已得罪了東魏,兩國合作自然出了紕漏,朝中丞相及一干大員正愁的不知如何是好,聽了皇帝的提議,又聽了安陵王分析了三國局勢,及東魏的狼子野心後,紛紛表示贊同。
盛世的外交由安陵王全權代表,兩國商定了所有具體實施的計劃後,於第三日簽定了聯國條約。
顧陵堯回到百花谷,又親送了皇后和太子鄒雲春回宮,母子在寢宮熱淚告別時,皇帝來了,什麼刺人的話都沒再說,臉上浮動着隱忍的不捨之情,見顧陵堯站着不動,亦不說話,出人意料的,竟主動上前,將顧陵堯肩膀抱住,殷切的囑咐道:“回程之路,切記小心,以防東魏偷襲,朕派了一支軍隊送你到邊境,現在你的命關乎着數以萬計的百姓之命,你不要賭氣拒絕!還有,對盛世皇帝要多幾分戒心,沒有哪個帝王能容得下能臣大將,若有需要,派人送秘信給朕,不論我們父子之間有過什麼糾葛仇恨,畢竟還是父子,血濃於水!”
“好。”胸腔裡激盪着波濤駭浪,顧陵堯突然鼻子酸了又酸,千言萬語,無從說出口,只重重的點頭,然後反手抱了抱皇帝。
“你王妃叫蘇絳婷吧?是蘇氏皇家人?”臨行,皇帝猛的想起一事,擔憂浮上了眼眸。
顧陵堯點頭,“是,她是盛世皇帝的八公主,不過,絳婷我信得過,她爲我歷經過幾次生死,把我看的比她的命還重,不論我做什麼,她都不會反對,更不會背叛於我。”
皇帝頷首,“那就好,總歸不能大意了。”
“好,我這就告辭了!”
顧陵堯拱手,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帝皇后,在兩人深淺不一的不捨目光中,大踏步離去。
……
一個月後,大隊人馬歸來,喜報早在三天前就送到了皇帝手中,得知聯國談判順利,皇帝龍顏大悅,親率了文武百官在宮門口迎接。
一番禮數之後,看到藏在顧陵堯身後的蘇絳婷,皇帝眉眼微沉,可不等他發火,蘇絳婷已搶先討饒,衝出來當着諸多人的面,狗腿的挽住皇帝訕訕的笑,“父皇,兒臣實在是在王府悶的慌嘛,讓駙馬帶上兒臣,可他不同意,最後只好偷爬了他的馬車,嘿嘿,等走出很遠很遠了,他才發現兒臣,沒辦法送兒臣回京了,父皇不要怪罪駙馬哦,都是兒臣的錯!”
“沒規矩!”皇帝適應不了蘇絳婷偶爾的親暱撒嬌,有氣卻發不出來,只能瞪她一眼,將這明擺着的暗渡陳倉之事不了了之。
顧陵堯淡淡的笑,拱手謝恩,“謝皇上不罪之恩!”
入宮,皇帝召了兵部軍機處衆位大臣緊急議事,顧陵堯自然是首席,一干人從進了上書房,就幾個時辰沒出來過。
蘇絳婷去了宸棲宮,一邊和宸嬪久別訴衷腸,一邊等她男人下班,聽說她回來了,五公主七公主全跑了過來,追着蘇絳婷打聽去烏蘭國的見聞,宸嬪見三個丫頭聊的興起,便也高興的在一旁聽。
“喂,別光讓我說了,說的人嘴巴疼,你們也跟我報備下,這兩個來月裡,宮裡有什麼趣事?你倆的婚事,父皇給定下了嗎?”蘇絳婷呷一口茶,朝對面坐的倆人道。
“宮裡哪有什麼趣事,一天到晚的無聊死了!父皇現在忙於朝政,在這麼緊張的時候,哪能顧得上我們的婚事啊!”蘇雨涵沒什麼興致的癟嘴道。
蘇落薇表情也有些耷拉,隨口說道:“唯一算有喜事的,就是二皇兄納了個側妃,太子皇兄沒多少時日,也納了個側妃進府,可惜熱鬧在外面,我們出不了宮,沒見着。”
“哦?朝政這麼忙碌,兩位皇兄還有時間娶小老婆?”蘇絳婷訝然,這話才一出,立刻遭來宸嬪的瞪眼,“別胡說!”
意識到不妥,蘇絳婷趕忙捂了嘴,眼珠子朝那倆人看去,瞳珠眯了眯,“我可是隨意的一句話,你倆不會去打小報告吧?”
“嘁,你把我們當成長舌婦啦?”蘇雨涵不屑的瞪眼,揪了揪手中的帕子,忽而衝着蘇絳婷笑,故意鄙夷道:“瞧瞧你,跑出去兩個月,皮膚都粗成什麼樣子了,好醜!”
“呃……”
“就是,你和太子皇兄新納的戴側妃一比,嘖嘖,怕是連太子皇兄也要取笑你了!”蘇落薇也不失時機的取笑道。
“戴側妃?”蘇絳婷本想還擊,可捕捉到七公主口中的這個詞,當下一楞,脫口道:“哪個戴側妃啊?”
“京城首富戴家的小姐,閨名不知叫什麼,反正就知道是戴氏啦!”蘇落薇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率先回道。
蘇絳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怕她們看出什麼端倪,掩飾性的揚眸有意道:“你們少貶低我,我一路上風吹霜凍的,等我休養一陣子,你們再比比!”
“好啊,哪天你休養好了,我們讓太子皇兄把戴側妃帶到宮裡來,你倆比一比!”蘇雨涵受不得激將,立刻應承道。
“哎,對了,絳婷出嫁已經半年了啊,這還好好的,看來是沒事了吧!”蘇落薇猛的想起了這件大事,緊張的打量向對面。
聽她這一說,屋裡其他人都跟着緊張起來,宸嬪猶爲忐忑,蘇絳婷不由笑道:“都已經超出半年了,說明我命硬,我駙馬克不死我了!”
“呵呵,那太好了!”
三人又笑鬧了一會兒,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今年春節來的遲,不過路上緊趕慢趕,春節三日後也就要到了,各宮都忙碌到不行,五公主和七公主沒留下用晚膳,各自回去了。
宸棲宮正要開膳時,顧陵堯來接人了,蘇絳婷是可以用膳,可後宮之地,顧陵堯不便呆,便跟宸嬪告別,坐着馬車出了宮。
回府,一番洗漱用膳後,顧陵堯還要去書房忙事,可蘇絳婷已等不及的拖他回房,見她關門,顧陵堯好笑的揚脣,戲謔她道:“怎麼,還不到就寢,就着急的等不上了?”
“呸呸,你才猴急呢,我是有事跟你說。”蘇絳婷羞紅了臉,杏眼嬌嗔着,拉他在內室坐下,鮮少見她這般鄭重的模樣,顧陵堯也不逗她了,正經了臉色問道:“什麼事?”
蘇絳婷說道:“相公,今天老五和老七告訴我,咱們不在的這兩個月裡,太子大哥和魯王各納了一名側妃進府,太子大哥那位側妃姓戴,是京城首富戴家的小姐,會不會是……”。
聞言,顧陵堯一驚,眸色沉了幾分,“會是洛瑤嗎?可戴家未出閣的小姐,似乎只有洛瑤了,她家的確是京城首富之家,這樁婚事……”話語頓下,他不由得捏緊了桌角,一雙重瞳,閃爍着絲絲寒芒,深不可測。
“相公,你派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了,老五老七跟我說的時候,我當真被嚇了一跳呢!”蘇絳婷抿抿脣,心中也是複雜無比,如果真是洛瑤,這個歸宿對於洛瑤來說,是好還是不好呢?
沉默稍許,顧陵堯散去了凝重,換上了輕鬆的笑容,起身摸摸蘇絳婷的臉,“別多想了,我得去書房了,你洗完澡要是累的話,就不要等我,自己先睡,知道嗎?”
“嗯,你早點回來啊,不要太累了。”蘇絳婷叮囑道。
顧陵堯點點頭,轉身踏步出去了。
……
書房。
“肖奈,戴家是怎麼回事?魯王納的可是中書令府覃家的?”沉着臉,顧陵堯面無表情的開口,渾身散發着強勁的冷意。
“回王爺,魯王確實納了覃家二小姐爲側妃,據奴才後來調查所知,魯王婚事那一日,戴家洛瑤小姐駕車到魯王府的後門,被酒醉的太子撞到,太子對洛瑤小姐一見傾心,隔了兩日,便差人去了戴家說親,洛瑤小姐似是不願,可太子看上的人,戴家怎敢拒絕?婚事很快就定了,不過十來日的功夫,就納進了太子府,聽說太子極寵戴側妃,如今戴側妃已然成了太子府第一寵妃,爲人也八面玲瓏,雖得寵,卻和太子妃關係頗好,倒也沒成爲衆矢之的。”管家垂目,拱手回道。
聞言,顧陵堯久久的未曾言語,諱深的眸盯着一處,神色冷到極點,彷彿渾身都散發着戾氣,令人不寒而慄。
“戴氏怎樣?”再開口,卻問了另一個問題,顧陵堯犀利的眸光射過來,令管家一震,忙道:“戴氏還在白樓關着,沒出什麼差錯,只是十多日前,撞牆自盡了一次,因爲發現的及時,搶救過來了。”
顧陵堯眸色寒冽,突而起身,“去白樓!”
“是!”
……
一盞油燈忽閃着,將這一間不大的地牢照的昏昏暗暗,四面都是石壁,沒有一扇窗子,鐵製的門從外面鎖着,裡面一張簡陋的牀,一張木桌子,地上置放着一個炭盆,炭火不旺,只有零星的小炭塊在燃燒着。
墨天舉着燈籠,管家在前面走,顧陵堯跟在後面,撲鼻而來的,全是發黴的潮氣,他幾番蹙緊了眉頭,可腳下的步子一刻也未停。
刺耳的開鎖聲,驚醒了縮在牀上的女人,她混沌的雙眼呆了幾秒,似乎是聽着腳步聲不對,倉皇的看了過來,當視線落在最後的那一個耀眼英俊的男子臉上,眼底瞬間騰昇起了恐懼,卻還有隱隱的期待和乞求。
“主子小心,地上有炭屑。”墨天小聲提醒。
管家扶了顧陵堯彎腰進去,朝牀上的女人冷聲說道:“戴氏,王爺來看你,還不跪下?”
戴氏驚悚了下,趕忙從牀上下來,跪趴在顧陵堯腳邊,“妾身見過王爺!”
顧陵堯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女人,眉峰鎖的更緊,若不是知道她是女人,只憑此時的模樣,已經根本辯不出來是女人了,頭髮亂的如雞窩,又髒又臭,衣服破爛的連乞丐都不如,臉色蠟黃,瘦的不成人樣,簡直是形如枯槁!
“戴氏,這三年多,你可悔悟到自己犯了什麼錯麼?”一番凝視後,顧陵堯微偏移了眸,冷清的開口,聲音裡毫無一絲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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