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忠烈侯府今兒來的人如何多,連灩熙都是繼續淡定的坐在角落,喝茶吃點心。這倒不是她有意的去避諱什麼,只不過今兒來的都是陌生人,她一個都不認識。而從性格來說,連灩熙覺得自己也不是那種見到誰都可以哇啦哇啦說個不停的人。
小心慎言,這是連灩熙這些年的生活習慣,因此現在也是如此,維持一個人的安靜。
不過,因爲此刻連灩熙的地位身份與以前不同,所以在旁人看來,她這就是清高。
環顧四周,她自然是感覺到了四周的姑娘對自己投來了不善的眼神。
真是什麼情況?
連灩熙四處環顧着古奇的方位,待到瞧見他飄在一羣正在說話的姑娘頭頂上,便提起裙子走了過去。
她的步伐並不算快,腳步聲也是極其輕的,但是,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
“喲,這不是榮欣侯府新鮮出爐的嫡女嗎?這身衣着打扮,真心是和以前的身份不一樣了啊。”說話者是這羣姑娘裡姿容最爲豔麗的一個。
連灩熙並不認識這個姑娘,不過,古奇卻是在剛剛的聊天中,知道了。
“這位是李家旁支的姑娘,所以對你是木有善意的。”古奇將自己剛剛聽到的這位李姑娘說的那些詆譭話通通描述了一邊,這聽着當真是叫人不舒服的。
連灩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事情,別人不說,她自己就感覺十分的意外。
連珏要改族譜?這樣荒唐的是居然也能想出來?!
連灩熙真心是感到萬分的無奈和可笑。
實際上,連珏這件事情做的是可笑至極。
其實吧,他就算是來這將軍府或者是向方耀祖負荊請罪,那感覺也是不一樣的。
可素,連珏爲了自己的臉面。不願意向方家道歉。
如此一來,這有些事情自然就不能善了了。
別的不說,方家反正是不同意的。再加上此事並不是從連珏開始鬧騰,而是直接告訴了慶元帝……
總而言之,連珏的這個解決辦法,真心算不得明智。
不過呢,對於連灩熙來說,卻不算什麼壞事。
至少孃親因此而恢復了正室的名分。
“你就是六姑娘啊,這些日子,咱們可都天天聽着你們家府上的事情呢?”另一個姑娘說道。按照古奇的介紹,這位也是李家旁支。
連灩熙福了福,十分有禮的說道:“幾位姐姐好。小女子便是連六娘,只不知,李姑娘爲何天天在家中說咱們府上的事情?說來,這聽閒言碎語什麼的,好似不是李姑娘你該做的事情啊?”她不鹹不淡的將那刻薄的話給回了。叫人聽着好生的不痛快。
“你!”李姑娘一號十分氣惱的瞪起一雙杏眼,怒斥道,“哼,就算是你爹爹改了族譜,也改不了你的身世!鳳凰就是鳳凰,烏鴉無論如何。都只能是烏鴉。”
連灩熙微微挑眉,若不是古奇剛剛聽見了他們的談話,且告訴了連灩熙。此刻她絕對是一頭霧水的,當下,只冷冷清清的笑着,說道:“李姑娘說的真好,不錯。這烏鴉就算是渾身都插了其他鳥的羽毛,到最後。它也就只能成爲麻雀,旁的,那是絕對不可能了。”
李姑娘二號見姐姐說不過了,當下氣惱的直跺腿,差點兒就要跳起來了。“你在這兒陰陽怪氣的說這話有什麼用?哼,誰不知道你是什麼貨色?”
如果只是普通的諷刺話,連灩熙也不會這樣,但此刻這個情況,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忍讓的,當下就黑着臉,說道:“李姑娘還請慎言,有些話,可不是你這樣的大家閨秀該說的。這旁人聽着,還以爲是李家的家教不好呢。”
四周看熱鬧的姑娘聽連灩熙這樣說,都拿着帕子掩着脣,咯咯笑着。
如此一來,兩位李家姑娘就都氣的說不出話了。
而連灩熙則是淡定自若的穿過人羣,跨過門檻離開這房間,穿越迴廊,徑直走到前方的月亮門。
門口守着的丫鬟是認識她的,此刻瞧見她走了過來,連忙上前施了一禮,說道:“六姑娘,您這是要去哪兒?要不要奴婢給您帶路?”
“姑太太此刻在哪兒?我尋她有事兒。”連灩熙說道,實際上在剛剛古奇和自己說了那些事情後,她就決定去尋方氏了。
這事情怎麼之前自己一點兒也不知道?
實際上,因爲最近連灩熙都將心思放到了女學內穆先生布置的作業上,另外這眼看着天要冷了。考慮到李氏那邊可能再分配炭的問題上會吝嗇一些。所以還是努力的開始繪製漆畫,準備拿出去賣個好價錢。
因爲這各種各樣的事情,又加上李氏因爲這改族譜的荒唐事兒氣病了,她現在最是不願見到的人,就是連灩熙了。因此就也免去了她的請安。
如此這般,反正連灩熙這個當事人,最終成爲了最後一個知道這事情的人。
不得不說,這個心情還是讓人很糾結的。
她說不好該如何形容,只知道此刻空落落的,十分迷茫。
往日裡連灩熙素來喜歡將未來的事情打算好,可現在連珏突然弄了這一出,她當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雖然,實際上此事真的是一件好事。
可是……總歸是迷茫不解的。
wωw ¸ttκΛ n ¸CΟ
丫鬟聽了連灩熙的請求後,就領着連灩熙去尋了方氏。
方氏此刻正在交代身邊的嬤嬤去準備午宴。卻恰好聽說連灩熙過來了,當下推了衆人,親密的伸出手,將連灩熙拉到身邊,說道:“這會子你不在那屋子裡和其他姑娘說話,多結實些人,怎麼跑我這老太婆的屋子裡了?”
連灩熙淺淺笑着說道:“姑奶奶你這般說可就不是了,說來,你可一點兒也不老的,如何能稱自己爲老太婆?”
“呵呵,你這小丫頭,嘴就是甜。說吧,這會子找我,是什麼事兒?”
“我今兒聽人說起我爹改族譜的事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我一點兒也不清楚?”連灩熙直接問道,眼中滿是疑惑。
方氏笑呵呵的點頭,似乎一早就料到連灩熙會問這個問題。
“本是想早點兒告訴你這件事情的,不過,你那爹爹一日不辦好,便不是準的,我也不好說其他。所以就沒告訴你。既然你現在問了,正好,你舅舅今兒也在我這。來人啊,將耀祖叫過來,就說他外甥女來了。”
舅舅?連灩熙聽到這個詞,心裡瞬間燃起了很多的好奇。
這是孃親的胞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想來,不管如何,都應當是比連家人要好很多的。
想了這些,連灩熙越發的期待了。
只希望能夠快點瞧見這位舅舅,這個親人。
沒過一會兒,方耀祖便在一羣丫鬟的簇擁下,過來了。
“姑姑,我們家小六呢?”方耀祖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他身上穿着一套月牙白的長衫,上面繡着祥雲的斜紋圖,發冠上插着一根碧綠色的簪子。
連灩熙站了起來,一隻手還被方氏握着,方氏笑呵呵的看着方耀祖,招了招手,說道:“耀祖,快過來,這便是你的外甥女灩熙了。”
方耀祖環顧過這屋子後,第一眼瞧見的,就是連灩熙了。
與姐姐極其相像的面容,正是方耀祖記憶中姐姐的樣子。此刻,想到那個對自已一直都是溫柔善良的姐姐,卻落得了那樣的悲哀結局,方耀祖的心裡就極其不是滋味。
他眼睛微紅,帶着懷念的情緒看向連灩熙,此刻心中感慨萬千,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此僵着,也是不合適的。
連灩熙上前一步恭敬的福禮,道:“舅舅好。”
方耀祖點頭,“乖,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我這身邊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一塊漢白玉的牌子,說道,“這東西給你玩着,改日兒去我的府上,舅舅再給你更好的。”
那漢白玉的牌子通體潤白細膩,連灩熙握在手中,就能感覺到滑膩的質感,心中感慨着確實是個好東西。不過,也太過貴重了……
“舅舅,這般貴重的物件,無如何能要。灩熙年紀還小,不需要的。”連灩熙客氣的說道。
方耀祖見連灩熙說的如此小心,這心裡就一怔酸楚,他們方家現在如何會將這小玉牌當做好的。更何況是榮欣侯府?這樣的物件,不是應該平日裡的正常配飾嗎?怎麼到了灩熙這兒,就成貴重物件了?想來這連家以前,定然是沒少苛責連灩熙的。
不得不說,人的發散思維確實是非常彪悍的。
只從連灩熙這客氣的話語中,就能想到了各種的可能性,甚至還腦補了一下她在連府時候的具體遭遇。
雖然,確實有一些是真的。
但是連灩熙卻不是沒見過好物件。
只不過,她是真不覺得自己能夠輕而易舉的接受這樣的東西。
雖然她不想要,但是卻拗不過方耀祖的一再堅持,只說她是自己的親外甥女,自己現在又沒成家生子,這好東西不給她,還能給誰?倘若,她真是不要,那便算是送給澔哥兒了的。
如此這般,連灩熙也沒法,只能道謝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