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清楚了?”李氏緩緩的喝了口茶,淡淡問道,語調輕緩,稀疏平常,不過眸子裡卻是閃現異樣光芒。
連灩熙坦然的跪在地上,面色鎮定自若。
“想清楚了,六娘絕不會後悔。”
嘴角勾出笑意,李氏輕蔑的看着眼前的連灩熙,心裡卻是非常高興。前兒個由着她在那兒肆意妄爲,此刻一起收拾,纔算是最好!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我知你自小信佛。這春暖花開的時節,想必菩提寺的桃花也開了吧。”
連灩熙知道李氏絕對會答應,因此這會子並不意外也不驚喜。只鄭重的磕頭,道:“多謝母親。”
李氏只覺得這些日子,今兒可算是舒坦一些了。
連灩熙的這門好親事被攪黃了,說實話,她真的是非常高興。
當然了,表面上是不能顯露出來的。
就好比連灩熙明明是想要去菩提寺避嫌,可便面上卻是要說爲連家祈福。
不過,對於李氏來說,任何理由都無所謂。
連灩熙不管是什麼理由,只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去菩提寺,那麼在衆人的眼中,她便是那個犯錯的人!
李氏想的很透徹,雖然表面上看來是寧王退親,但之前連珏去過寧王府是真真兒的事情。這樣的情況下,不過真相是什麼,外人肯定會多番猜測。而到時候,定然會傳出對連府不利的消息。
這樣的事情,李氏自然不會同意,她的女兒還沒有嫁人呢,且她又是連家的主母。
李氏愛面子,自然不願意有丟面子的事情。
所以,如果這些不好的傳聞全部轉嫁到連灩熙身上。那麼就無所謂了。
連灩熙這次去菩提寺,並不是短暫的清修,而是打算長住!
如此這般,在不知真相的圍觀羣衆之中,便會認爲是連家六娘子犯了什麼錯,才被連府送入菩提寺的。至於緣由或是其他,這個可就是供認遐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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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做着這樣的打算,實際上就算連灩熙不主動提出,她也會用其他的方法趕她走的。
只不過連灩熙自願的話,會省去一些麻煩罷了。
連灩熙自然知道這樣對她會帶來什麼樣的麻煩。不過,她卻還是願意的。
這倒不是因爲她有受虐傾向,只不過因爲這件事。使連灩熙對於榮欣侯府的厭惡,到達了一個新的高度。
以前只是覺得這個家不好,沒有一絲溫暖,而這件事情的發生,連灩熙卻是真真切切的意識到。對於連珏來說,她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親情的失望,使連灩熙不願意再待下去。更何況她剛剛退親,死期又在明年春。
這會子的她正是最消極的狀態,所以才決定去菩提寺,如此的話。至少最後的時光還是安然靜好的。
其實,在這樣的情況下,連灩熙本可以去尋方氏或者方耀祖。實際上。她也確實考慮過。雖然連珏李氏對她不好,可是這個姑奶奶和親舅舅,對她的情誼卻是真切的。
只不過,最近方耀祖剛訂了親事,對方正是何家的福娘子。這一面是自己的親舅舅。一面是自己的手帕交,連灩熙覺得自己的事情到底不光彩。擔憂去了話會影響到方何兩家的親事。
她一想到方耀祖和何福娘,雖然這輩分上有些奇怪,不過何家和方家以前並無姻親,也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
連灩熙心裡祝福他們兩人,只覺得何福娘是真的好福氣,而自己現在這情況,去了確實不好。
思量半天,還是決定去菩提寺。
雖然說,清修的日子沒有在榮欣侯府的舒服,但是,至少心裡是舒坦的。
連灩熙如此想,也就下了這樣的決定。
不管連澔等人如何勸阻,她都一意孤行,來到了菩提寺。
思遠對於連灩熙的到來,一點兒也不意外。
反而瞭若指掌,且在她來之前就爲其安排好了住處。
連灩熙一方面感謝思遠的周到,另一面也心中有愧,“思遠大師,恐怕這一年,都要在此嘮叨了。”
思遠淡笑,那麼嫣紅的硃砂痣顯得格外耀眼。
“連施主不必這般說,你來此,絕不會住這般長的。”思遠這是肯定句,說的時候也非常的淡然。
連灩熙有些意外,不懂他何出此言,但是,大師的話素來如此,深究太過麻煩,她也就不繼續過問。
住多久,其實都無所謂,只要能夠讓她稍微靜一靜,也就好了……
寧王退親,連家六娘子被送入菩提寺清修。此事就算不是元芳看,也會覺得必有蹊蹺。
雖然上京城各種猜測,可是真相如何,卻無一人知道。
總之是各種的傳言緋聞,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都是有的。只不過,無論是哪一種,最多的還是說連家六娘子擔心守寡,或是做了什麼錯事。所以才使寧王府主動退親的。
然而,雖然上京鬧了那麼大的風波。
可趙梓昕這位事件中央的男主角,在這麼長時間內,卻只是醒來過一次。而且,也只是睜開眼睛了一會兒,就又昏了過去……
唯一蹊蹺的,就是趙梓昕醒來的那一日,正是寧王主動退親的日子。
而這之後,趙梓昕又陷入了昏迷之中,無論如何呼喚,都叫不醒。就好似以前也不曾醒來過一般。
那麼,趙梓昕到底會不會醒來呢?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趙梓昕確實醒了,大約是在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言在上京傳了一個多月的時候,他終於醒了。
長期的睡眠讓趙梓昕醒來的那一霎有些分不清真假。
是陷入另一個夢境,還是真的甦醒?
趙梓昕迷茫的看着前方,然而,看到的卻不是在夢中時時出現的面孔。
“爺,你可算是醒了!咳咳咳!”驚喜之後是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張淑慧的眼淚水都掉下來,只覺得這段時間不顧自己身體安慰的來照料趙梓昕真是值得。
她熬了那麼久,爲的不就是成爲趙梓昕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
這是……
乾裂的脣讓趙梓昕說不出話來,然意識卻是漸漸清醒。
張淑慧?
那麼自己現在是在寧王府了?
張淑慧喜悅的擦拭眼角的淚痕,然後便對一旁的妙藥說道:“世子爺醒來,快快通報給王爺!”
妙藥聽後趕忙去通知寧王,這方張淑慧卻是服侍趙梓昕喝水。
有了水的滋潤,趙梓昕只覺得乾澀的喉嚨舒服了很多。意識也越發清醒。
他居然還活着!
懷着這樣激動的心情,趙梓昕安靜的吃藥。
他雖然是醒來了,可是距離完全的康復,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雪崩造成的凍傷、戰爭帶來的傷害、身體的虧損,這些都需要長期的將養……
連灩熙有些激動的聽着藝雅帶來的好消息,默默唸着阿彌陀佛,只覺得這段時間的祈禱可算是有些用處。
“好了好了,連姐姐,你現在可以不用擔心啦。”藝雅很是歡喜的說道。
確實,這件事情她可以不用擔心了。
“如此,我也就安心了。藝雅,這到底是佛門禁地,你莫要常來,若是真有什麼事情,就讓澔哥兒幫你轉告就好了。”
藝雅認真的點點頭,“我是因爲好久沒有和思遠哥哥玩了,纔過來的。哦,對啦,連姐姐,澔哥哥說你的酒器買了大價錢。他準備在上京近郊買一套別院,問你何時有空和他一起去看看。”
“我天天在菩提寺,自是有空的。”連灩熙淡笑說道,趙梓昕的醒來讓她的心情,真是好了許多呢。
藝雅回去轉告,第二日一早,連澔就帶着馬車來到了菩提寺門口。
連灩熙很是意外,萬萬沒有想到他來的居然這麼快。
“我還只當你要過些時候呢,怎麼這會子就過來了?”連灩熙疑惑的問。
連澔嘿嘿一笑,說道:“今日在去看別院之前,我要帶你見一個人。”這般說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曖昧。
連灩熙一瞧,心下就大致猜到是要見誰,很快沉下臉來,說道:“都已經退親了,還去做什麼。”
連澔立馬反駁道:“話不能這樣說,人家世子爺醒來後就問你怎麼樣了,昨兒晚上,那個張小三已經添油加醋的說了退親的事情,爲了這個,世子爺昨日不顧身子,和寧王大吵了一架呢!你是知道的,他身子虛弱,昨兒晚上險些就暈過去呢。”
這樣的八卦消息,連澔這邊素來很快,此刻連灩熙聽着,只覺得心驚肉跳。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當真如此?你莫不是騙我吧。”有些不相信,“現在如何了?可有什麼問題。”
瞧着她擔心的樣子,連澔曖昧一笑,說道:“人是沒問題,不過那個心情可就不怎麼好,瞧着非常陰鬱呢。所以我琢磨着,你今日還是去看一下比較好。嗯,考慮到身份問題,所以我今兒特意求了何福孃的哥哥何書桓帶你過去。你瞧,小廝的衣裳都給你準備好了,先給換上,等會兒咱們就去和何書桓會合,然後一塊兒去寧王府。”連澔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個包袱,裡面是一套嶄新的小廝服。
PS:
其實還想讓他繼續昏睡的,不過,丫頭心地善良,所以,就讓他醒啦。順帶說一句,應該木有人想看小灩灩在菩提寺唸經敲木魚的劇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