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淑還真的沒有想明白,不免有一絲不冷靜:“你直接點說。”
“訂婚宴的時間點,以及訂婚宴的背景都很講究。我說背景吧,周妍的原話是,爲了更好的合作,指的是研發疫苗。我們去破壞訂婚宴意味着什麼?意味着破壞他們合作,阻止他們研發疫苗。周妍估計知道尤雪心裡想什麼,更知道我們可能會去,沒關係,她就等着我們。”
黃小淑沒想到這些,聽黃子平說了一通,自己再想想,當場冷汗直冒:“你打算怎麼辦?”
“沒辦法,我現在整個人特別亂,或許等吧,已經到這一步,尤雪那邊不用再裝,可以無所顧忌了,她會聯繫我,我先聽聽她怎麼說。”
“如果她不聯繫你……”
“不可能。”
“那我這邊的工作要繼續嗎?”
“當然。”
“他們有能力研製疫苗,我們還參與,我不理解。”
“那是你覺得他們有能力,我記得老金說的是難度非常大。就算他們能,需要的時間都特別長,現在的實際情況是無法拖那麼長的時間。而且我還真不覺得他們能,可能是安撫人心,洪鐵強中午安撫過,但他無法做到,碧海集團是大藥企,他們說的話份量會更重。”
“這樣安撫有用?最終出一個騙人的結果,這比不給希望更加殘忍。”
“政治吧,我不懂這些,但我懂簡單的道理,與其讓人心恐慌,進一步惡化,倒不如先騙着。你看洪鐵強沒有出面就是不想承擔這個責任,由周妍和尤雪去承擔,他沒有損失,卻能穩定人心。況且你就無法去界定怎麼算騙人,他們可沒有說清楚,沒有承諾用多長時間研發,只是說會努力、儘快。別的團體研發出來了,他們提供所有能提供的幫助,實驗室,生產線等等,不管誰研發出來,最終他們都會得利,而且還達成周星雲和段夢瑩訂婚的目的,你看,賺大了是不是?”
“他媽的,這該死的周妍還真陰險。”
“人家家裡多人做官,就會玩這些。哎,我還感覺玩這些我玩不過她。”
“你千萬不要慌張,鎮定點,慢慢想辦法,平常發生那麼多事你都能想到辦法解決,這件事一樣,我相信。”
“可我不相信。”
“那是因爲你更多在想兒女私情,我覺得我們應該把兩件事分開處理,即便讓他們訂婚,又不是結婚,還有機會,你不能失望。”
“我不失望,我只是沒辦法了,還不知道錯在哪。”
“心軟,你就不該相信尤雪。”
“當時沒選擇,我難道看着她死?她死,段夢瑩的情況比現在只會更糟,這個我們已經談論過,不再重複談論。”
“我讓白九過去陪你,他給你拿飯,我這邊走不開。”
電話掛斷,黃子平把剛剛掐滅的香菸點燃,還是沒怎麼抽,只是夾在手裡思考要怎麼解決這件事?怎麼去破壞他們的訂婚宴?雖然黃小淑說的有一定道理,但黃子平真從心底裡不願意看見事情去到哪一步,怎可能讓段夢瑩和周星雲訂婚?先不說那樣周妍和周星雲多麼得意,那沒關係,甚至不算事。黃子平關心的是段夢瑩,她會怎麼想?可能真從訂婚進行曲開始的剎那她的心就會徹底死掉,想救都沒辦法救。
而且黃小淑說那些,周妍不能想到?後面不會再想些辦法出來讓自己更無法破壞?
如果再匆匆弄一個婚禮怎麼辦?比如真有能力把疫苗研發出來,就在發佈疫苗的同一天一起進行,自己要怎麼破壞?
所以,與其等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時機出現,倒不如自己去創造一個時機。
等待,從某種時刻看,相當於不作爲,黃子平無法接受這樣,他一直是個不希望被命運束縛的人,他不喜歡等待,而更喜歡主動出擊。
可要怎樣才能扭轉局面?
不知道。
亂,真亂。
這不是兒女私情的問題,而是他自己造成的局面,因爲不得不相信尤雪,而一步步把段夢瑩送去對立面。
甚至現在王諾諾也恨上了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見鑰匙扭動的聲音,隨即門打開,白九手裡提着飯盒進門,走到黃子平身旁:“老闆,黃小淑都告訴我了,你還好吧?”問出這句話白九才坐下來,同時把飯盒給打開,飯菜很豐富,有雞有鴨還有牛腩和青菜,一隻扒皮雞蛋,還配燉湯。
黃子平搖頭道:“不怎麼好,沒胃口。”
“想不到解決辦法?”
“難,洪鐵強都已經被他們搞到對立面,我能怎麼辦?我就一個普通人。”
“先吃飯,有力氣,腦子轉的快,你中午都沒吃吧?”
“不餓。”黃子平給自己點上一根菸,抓住腦袋在抽,“白九,我問你個問題,你覺得周妍是希望還是不希望我去破壞?”
“我覺得不希望,如果這樣貿貿然去,就這件事已經足夠毀滅你的前途。還有段小姐自己,更甚至整個碧海製藥集團。我甚至覺得這個白血球病毒是不是就是周妍的計劃?一石二鳥,幹掉你,幹掉尤雪。這個想法我告訴過黃小淑,她也覺得有可能。”
“不可能,理由是光頭老楊和周妍是仇人,而光頭老楊之前參與過白血球病毒的研究,光頭老楊還找陸慶祥,我覺得是他的可能性更大。”
“他們不可以合作?”
“更不可能,如果是合作,周妍會說個研發疫苗所需要的時間,而不是說半空話。而且這裡面有一個關係,光頭老楊和周妍有仇,雖然有時候仇人之間能短暫合作,但那是因爲沒有選擇。光頭老楊會沒有選擇?大藥企可不只是碧海製藥集團一家。如果光頭老楊選擇把自己知道的說出去,他只會跟洪鐵強說,因爲洪鐵強是他的上上級,這有好處。而既然光頭老楊有辦法,他就可以對洪鐵強提要求,比如要求別的藥企生產,不給周妍出名的機會,因爲周妍越是實力強對他越沒好處,這不難理解。”
白九點點頭:“明白了,幸好周妍還沒那麼強大,還沒那麼聰明。”
黃子平搖頭:“錯了,現在這樣更恐怖。不是自己設計的計劃,但周妍卻可以順勢而爲,把別人的不知道何目的的計劃搬套過來用來搞我們。這明顯比自己設定計劃更高難度,因爲自己設計的計劃能根據我們的反應進行調整,對計劃本身的掌控會很容易,反之計劃隨時會變,就在這種變之中都能讓我們焦頭爛額,你自己想吧!”
白九稍微冷汗:“不對啊,老闆你那麼聰明,這些都能想的那麼明白透徹,你沒辦法處理?”
黃子平反問道:“誰告訴你明白就有辦法處理?我告訴你,有些高人用計,最高明之處在於讓你能看清楚、看明白,完全理解,但你就是無法破解。就像你和黃小淑打架,你知道她的斤兩,知道她的打法,甚至知道她具體怎麼出招,但你就是打不過。”
被黃子平這麼一說,白九的眼神逐漸透出一陣失望來,搖頭嘆息的給自己點上一根菸。
見他這樣,黃子平轉而道:“當然不是沒辦法處理,而是該不該處理?去,我的前途立刻死,不去,段夢瑩的心立刻死,我討厭做這種選擇。固然,前途沒關係,我有那麼多錢,生活無憂是吧?而且人們都很善忘。可前途死了以後,跟着死的還有尤雪,碧海製藥集團,以及可能還有你們,我能做嗎?”
“其實我們……”
“停,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說你們無所謂。我能告訴你的是,事情沒那麼簡單,不是你走了就完。你能走,黃重他們能走?然後呢?重操舊業?還是我把錢都給光他們?黃小淑呢?我們說過,我們要在港海城紮根,遇上麻煩就放棄嗎?不能這樣。”
白九也給黃子平說亂了,不說話,思考着。
黃子平把話說了出來倒好像舒服了一些,他把煙抽完,吃飯,能吃下水,畢竟也真的餓。
吃了半盒飯,把湯喝完,黃子平起身往房間走。
白九道:“老闆你睡覺麼?”
“我拿衣服洗澡,我要冷靜,好好想一想。”
“哎,要是這件事不是段小姐牽涉在其中,多好?她有時候能想到很多我們無法想到的事情,她很聰明。”
“對,我特別想她。”黃子平進了房間,拿了衣服出來,進浴室。然而剛打開水龍頭手機就響起來,一個陌生的固話號碼,接通以後,是五號的來電,說的沒什麼要緊的事,他就是看了新聞,感覺黃子平會很難受,所以安慰黃子平來着。黃子平不需要安慰,所以沒說幾句就掛斷了。
洗完澡,一直等的尤雪的電話終於打來,她道:“一個小時後王子山腳停車場北入口,一輛白色豐田商務車,我等你。”
黃子平道:“尤總,我被你坑死了,你最好說些我感興趣的話。”
“我自己也被坑,我低估了周妍,以及她背後有個高人在給她出謀劃策,你來了再說吧!”
黃子平順手給黃小淑發了一條短信,告訴黃小淑他去見尤雪。然後和白九提前出門,在馬路上兜兜轉轉了好一會才直奔王子山腳停車場的北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