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東郊的一個香堂裡一個梳背頭穿唐裝的大叔忽然咧起嘴來，“你剛纔說那小子叫啥明兒？陳凡？就那什麼學校新來的那個大一的學生？前一陣子抓鬼抓出了名兒的那個？我我的天，你們惹誰不好非惹他？我，我當然知道他是啥來路了啊，前一陣子那麼大動靜兒我能不知道嗎？行行行，你們也別怕！啊！這事兒我幫你們辦了，就這樣，就這樣！誒，誒！好嘞！”
把電話撂下，弘光法師揣着胳膊蹲在凳子上，跟猴兒似的把脖子一縮，“媽蛋啊，怕啥來啥，胡老闆真跟那個叫陳凡的較上勁兒了！”
“那不正好嗎？倆事兒一起辦了！師傅你還怕他是咋的？”一邊兒正在擺弄紙錢兒的一個小夥子瞅了自家師傅一眼。
他師傅叫杜弘光，茅山弟子，反正是不是茅山弟子無法考證，他自己說自己是茅山弟子
杜弘光是當地有名的風水師，也是有名的大法師，本地的電視臺經常就一些發生在當地的奇奇怪怪的案子採訪他，他也經常會用一些玄學的視角去解讀一些讓人覺得耳熟能詳的事兒，不管行家裡手怎麼認爲，反正在本市的大財主大企業家裡沒幾個是不認識他的，畢竟這年頭兒，越有錢的人越怕給人算計，有個風水師做朋友，就算給人黑了也不用那麼害怕了。
“這小子可不簡單，沒那麼好對付，咱們得來軟的，不能硬幹。”杜弘光摸摸下巴上的小黑胡兒，兀自點頭，“對，對，咱先禮後兵，先把他請過來盤盤道兒，就算要動手也得先摸清他的門路不是？”
“師傅你是不是慫了？”小徒弟上下打量，他還沒見過自己師傅這麼沒底氣地說話呢。
“說啥呢？你師傅怕過誰？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這dl市誰不知道你師傅的名號，誰不知道你師傅我是茅山嫡傳弘光大法師啊？真是的，還慫了？你師傅什麼時候慫過？”那廝舉着手指頭對天指了指，又揹着手跳下椅子，“這叫小心使得萬年船！畢竟那小子用的本事，咱沒見過！啥也不知道就動手，那不瞎鬧嗎？你一天天地別淨尋思練這練那的，這叫江湖經驗，學着點兒！”
“是是是！”小徒弟直撇嘴，“順帶着咱也問問那蜈蚣珠的事兒，咱師爺養那麼多年養了倆蜈蚣，可是長成了，給他弄死了！到現在那蜈蚣珠兒都找不到，我估摸着沒旁人，肯定在那小子手裡呢！”
“對！你這倒是給你師傅提了一個醒兒，可得跟他好好研究研究，被的不說，蜈蚣珠咱得要回來！那是咱們自己的東西，給他弄去了那叫怎麼一回事兒？！”
“那咱啥時候給他下帖子啊？要不今晚上？”小徒弟咧嘴笑，“要不還是把大師伯二師伯一起叫上吧！小心駛得萬年船！”
“誒？你說的有道理！我一會兒就給你兩位師伯打電話，約個日子！”弘光法師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兒，又改了主意，“算了算了算了！也別定日子了，就後天吧！後天叫那個陳凡的一起來，跟他盤盤道兒！”
——割——
“誰？”食堂里正跟李小軍一起吃飯的陳凡擺出一個很驚訝的表情，“弘光法師？弘光法師是誰啊？是和尚嗎？”
“不是和尚，是法師，風水師！在咱們這邊兒很有名氣的一個人！”李小軍護着盤子不讓陳凡在他的盤子裡偷菜吃，又拿着筷子在陳凡的手背上打了兩下，“你再搶我肉，我跟你急眼了！”
“切，吃你兩塊肉你就急眼了，真小氣！”陳凡放下筷子忽然喊了一嗓子，“我要吃肉！”
“你小點兒聲！”大家都看這邊，李小軍臉臊通紅。
“我要吃肉！”
“誒呀！給你肉你給肉！”李小軍夾了一塊紅燒肉塞到陳凡的嘴裡，陳凡很滿意地嚼了幾下，又湊過去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我去！”李小軍歪着身子看傻子似的看着陳凡，自來熟的她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真是少見！他已經後悔要跟陳凡一起來食堂了！
“你別動手動腳的好不好，給人看見了怎麼辦……”好歹是個公衆人物，李小軍咬着筷子覺得好難堪。
“做我女人吧，我會對你好的。”陳凡一本正經地說着流氓話。
“我有男朋友了！”李小軍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拒絕他。
“沒關係啊，分手就行了。”陳凡挑挑眉毛。
“我，我，我。”李小軍氣得把餐盤一推，趴在桌子上不動了，“誒呀你饒了我吧，你究竟哪兒好啊那麼吸引你？我改還不行嗎？”
“你們來幹嘛呢這是？”正在用餐的時候，馬荔端着餐盤走了過來，看陳凡和李小軍一起坐在窗邊兒，這妞兒大大方方地坐了過來，馬荔跟李小軍是好朋友又都在學生會掛職，她們倆的關係一直不錯的。
李小軍知道陳凡跟馬荔一起出去過，也傳出了一些緋聞，雖然她不確定這兩個人是不是真的上牀了，但這三個人坐在一起，還是讓她覺得有點兒小尷尬。
“你今天怎麼這麼閒啊？都到食堂吃飯了？”馬荔不經常來食堂，她不喜歡排隊，也不喜歡吃食堂的東西。
“我剛剛有課，正好餓了，怎麼，你們倆……”馬荔笑容玩味地看着李小軍，見李小軍臉紅，眸子裡洋溢着陰謀的味道，“你們倆，在交往嗎？”
“是啊。”陳凡點頭。
“哦。”馬荔竟然接受了，嘟着小嘴想了想，端着盤子跑了，“那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慢慢吃！”
“你瞎說什麼啊！”李小軍要給這不要臉的傢伙氣炸了，舉起小拳頭狠狠地打了他兩下，陳凡歪着腦袋吃着飯，完全不在乎，“有什麼好隱瞞的，全學院都知道的事兒！只要不傻都知道我在追你，不信你四處問問！”
“我們不合適。”李小軍一本正經地說，“欠你的錢我會盡快還你的，欠你的人情我也會報答的，但是，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不喜歡你，你也不一定是真的喜歡我，你要是想玩玩兒的話，長得好看又好泡的小姐姐有的是，何苦到這裡煩我呢？我不想傷害你，但我想我應該跟你說清楚，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四處留情的人，真的。”
李小軍略顯歉意地看着陳凡，但她說的都是心裡話。
“好吧。”陳凡有點傷心了，他真的是挺喜歡李小軍的，只是，在李小軍看來，這樣的喜歡實在太廉價。
“我……我走了。”陳凡垂頭喪氣地下了樓。
“該！”從滾梯下來的時候，正巧在旁邊超市買可樂的馬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看他耷拉着腦袋馬荔就覺得很解氣，“花心大蘿蔔，讓人給撅了吧！”
“咋的？有氣啊！是不是不想好了？”陳凡做勢追過去，嚇得馬荔尖叫着往外跑，“有本事你別跑啊，你過來！”
“略略略！”馬荔朝陳凡做了個鬼臉兒，像個小孩兒似的跑了。
“傻樣兒吧！”陳凡看着馬荔三步一回頭地朝着自己擠眉弄眼兒的，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陳凡嘟着嘴暗自發狠。
“你這樣真的好嗎？”端着盤子過來，坐在了陳凡剛纔坐過的位置，李小軍的室友小梅一臉關心地看着她，“你拒絕他了？”
“我纔不喜歡這種人，不是不喜歡，是煩！最煩的就是這種仗着自己有兩個錢就到處泡女人的混帳東西！”李小軍咬着筷子惡狠狠地說。
“他自己的錢。”小梅提醒道，“是他自己的，不是家裡的，我聽說陳凡的錢都是自己賺的，他好像上高中以後就不跟家裡要錢了。”
“自己賺錢的又怎樣？能賺錢就可以濫情嗎？”李小軍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像是在吐槽，話語裡帶着濃濃的不滿。
“我還是覺得你該考慮一下，多好的小夥子啊。”
小梅託着腮幫看着她，“說一句實話，你被嫌我嘮叨，我記得，有一本書上這麼說過，男人天生是壞孩子。壞孩子要改邪歸正，須得菩薩點化。女人天生是好孩子。好孩子要修成正果，須得閻羅逼她歷那九九八十一劫難！所以呢，一個男人的成長離不開一個好女人。一個女人的成長離不開一個壞男人。你覺得他不好，但是……這也是考驗你的時候啊……”
“憑什麼我就要貪上一個壞男人？憑什麼我就得點化他？我該他的欠他的！”李小軍又好氣又好笑，在她腦門兒上點了一下，“這才幾天啊，都會替他說話了？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你這叫吃裡爬外！”
“看你說的，我跟她有一毛錢關係嗎？我是不忍心看你錯過了一輩子的幸福！”小梅白了李小軍一眼，“忠言逆耳，你自己尋思去吧！”
“我要是菩薩我就揍死他丫的！”李小軍恨恨地補了句，勺子搗在放米飯裡，咚咚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