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山林籠罩在一層灰色的陰影裡,從山頂流淌下來的雨水夾雜著黑褐色的泥土順著山勢洶涌而下著,黑暗已經完全統治了這個世界。奔波的疲勞和大腿上的傷勢讓白潔陷入了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神智逐漸模糊起來,朦朧中她看到在山崖絕壁上,一個白衣佳麗站在突出的岩石上,眼中是不甘和無奈,縱身一躍,跳下了山崖。
“不要!”白潔身手想要抓住她,手指卻穿過了她的身體。水兒聽到叫聲,看到她的臉色紅的異常,摸了一下白潔的額頭,幾乎是喊著說道,“她在發燒。”
顧剛也試了一下,真的在發燒,“肯定是腿上的傷口感染了,再加上奔波勞累受了涼,不快點救治會有生命危險的,這時候要是有點消炎藥或者抗生素就好了。”
“那怎麼辦啊?”水兒哭著說道。
“讓我看看。”李明走過來看過白潔的傷勢後說道,“你和馬湘茹輪換著用布子擦她的額頭,能降溫,我去找些草藥,很快就回來。”
顧剛看著李明的背影說道,“認識他快半年了,我還不知道他懂草藥呢。”蘇蕊看過白潔的傷勢後對大家說,“休息一會兒吧,等李明回來我們再走。”
米娜喊道,“有什麼好休息的,現在逃命要緊,那羣鬼追上來怎麼辦?”
唐利也說道,“我同意,還是快點走吧,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的死在這深山老林裡。”
顧剛怒視兩人,米娜下意識摸了摸發腫的臉。“想走你們可以走,我們又沒攔著你,離開我們你們兩個白癡就自求多福吧。”
米娜和唐利兩人結成了聯盟,對衆人說道,“想活命的就跟我們走,我們一定能把大家活著帶出去的。”兩人走了十幾步,發現沒人跟他們。伊蓮和阿木依偎在一起,眺望遠處的景色,高力三兄弟無聊的撥弄著身前的野草。只要腦容量大於蚯蚓的人都看的出來,白潔對靈異事件的瞭解超出衆人想象,她拿著的神秘匕首可以殺死鬼魂,她還能提前發現鬼魂,雖然目前她受傷了,可一旦離開了她,在未知的森林裡,肯定是十死無生。
兩人雖是一無是處,還在還有點自知之名,他們兩個獨自走在山林中,最後不是餓死就成了林中野獸的美味大餐。兩人尷尬的原地站了一會兒,又走了回來,看到蘇蕊,把她當做了發泄的對象,“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組織這個活動,我們這會正舒服的躺在宿舍的牀上呢。”“你說你幹什麼不好,非要到桃林,這下你該開心了吧。”蘇蕊無話可說,臉色變的十分難看,沒有她就什麼也不會發生了。
顧剛不悅的冷哼一聲,兩人乖乖閉上嘴,坐在一旁不說話了。
大雨停了下來,天上厚厚的雲層卻沒有散去,一場更大的雨正在醞釀當中。雨後空氣清新,瀰漫著泥土的清香和淡淡的林木的味道。林間散出一層白霧,雲霧繚繞彷彿人間仙境,水霧在草木山石上凝結成小小的水珠。一陣微風吹過,溼冷的空氣直鑽入人體的每一個毛孔裡,讓大家不停發抖。
蘇蕊有些擔心李明,走到顧剛身旁說道,“李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他不會出事吧。”
“應該不會。”顧剛說道,“李明的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好些,他又酷愛野外生存,就算遇到危險他能應付得了。”
“我回來了。”李明一身泥土,手裡握著兩棵植物疲憊的走了回來。將其中一棵遞給高力,“把葉子揉碎塗在腿上,能減輕疼痛。”將另一棵交給水兒,“嚼碎了塗在傷口上,可以止血殺菌。”
水兒立刻放入嘴裡,嚼了幾下,舌頭傳來麻麻的感覺,給白潔塗上之後,舌頭上沒感覺了,說話都說不清楚。還好李明告訴她,過幾個小時就回好的。高力抹了草藥之後,傷處感到絲絲的清涼,舒服多了。
李明休息了一會兒,恢復了些體力。對蘇蕊說道,“更大的一場雨就要來了,我們要找個安全的地方避雨。大雨可能會引發山洪,我們待在林子裡太危險了。”
蘇蕊問道,“我們該往往那邊走?”
李明指了一下前方說道,“往前走吧,不能回頭了。我剛纔去採草藥,看到身後的林中鬼魂更多了。”
唐利聽到鬼魂就在身後,跳起來說道,“那就快走吧!”
一行人繼續上路往前走,在昏迷中的白潔由顧剛和李明輪流背著。水兒和馬湘茹跟在後面,馬湘茹也上過一次藥後,兩人說話同樣的模糊不清了。伊蓮的腳上磨出了水泡,阿木心疼的背上她。米娜也不想走了,她看向唐利,唐利根本就不理會她,唐利還想讓人背呢,米娜不情願邁步往前走。
敷過草藥之後,白潔的感覺好了一些,慢慢的睜開眼睛,她正趴在顧剛的背上,走在顛簸的山路上。“放……下……我。”
顧剛喜道,“你醒來了,你不重,背的動你。”
馬湘茹說摸了一下白潔的額頭,不燙了,說道,“你就讓他背著吧,這是情非得已,戚天行知道了也不會怪你的。”
“不是。”白潔舔了一下乾裂的嘴脣,說道,“你們走的不對,看著往前走,實則在往後退,再走就快回到翻車的地方了。”衝出木棚時白潔就懷疑大家看到的都是幻覺,冤魂的目的是把衆人趕往某處,她一醒來就發覺身邊別某種陰暗的能量包圍,眼前的一切全是幻覺。她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傳到每一個耳中,大家停下腳步,驚恐的望著四周,翻車的地方衆人印象深刻,眼前的景象沒有絲毫的相同,白潔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衆人知道白潔再發燒,她說出的話不能不信,又不能全信。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觸摸身邊的花草樹木,入手是真實的質感,不可能是幻覺。蘇蕊被推舉出來,走到白潔身邊,問道,“一草一木都是真實的,不可能是幻覺,你是不是發燒糊塗了。”
白潔心知光靠嘴說沒人會相信她的話,人們通常人物幻覺只是眼前看到的景象,殊不知高等的幻覺能迷惑人的一切感官。“你先把我放下。”白潔掙扎著從顧剛背上下來,水兒扶住白潔,走到道邊。白潔一揮手,一道紅色的光芒,衆人眼前的的景象扭曲變形,一道道漣汔,一道紅光之後,四周樹木冒出一股黑眼。大人揉揉眼睛,這才發現又回到了翻車的小山坡,支離破碎的小巴士靜靜的躺在不遠處的山坡下。
呼………啊………
水、馬二人不是第一次聽到怪聲,兩人驚奇的望著四周,想要找出究竟是什麼東西發出的怪聲。
白潔說道,“沒用的,你們都感覺不到,更看不到。”聽了白潔的話衆人瞪大眼睛茫然的看著四周,什麼也看不到。
顧剛驚異的喊道,“那是什麼?”順著顧剛的手向的方向,白潔看到支離破碎的黃色小巴,他們正是坐著它來到羣山之中的。
衆人茫然不知是怎麼回事,米娜大聲問道,“我們怎麼又回到山坡了?”
“鬼打牆,”白潔虛弱的解釋道,“鬼魂爲了把我們困在原地,或者是引到某處,就會製造出某些幻覺,迷惑我們的心志,普通人是沒有辦法看破幻象的。”
緊抱著阿木的伊蓮不停的看著四周的山林,緊張的問道,“鬼魂把我們弄回來做什麼?”
白潔無法回答她的問題了,極度虛弱的她再次暈了過去。
“我們該怎麼辦?”蘇蕊看著衆人商量對策,白潔昏過去讓衆人方寸大亂,她心中也沒了主意,少了白潔她能把大家從險象環生的環境中帶出去麼?這些人平日在學校裡風光無限,可是誰也沒遇到類似的情況,想不出任何的辦法。關鍵時刻,顧剛挺身而出,他沈思了一會兒說道,“目前我們似乎還沒有危險,村子裡的惡鬼也沒有追來,我們就在這等白潔醒來,只有她知道該怎麼做。”衆人只能點頭答應。
衆人坐在泥濘的山路邊沈默不語,耳邊是呼嘯的山風和雨聲恍如隔世,昨天還在無憂無慮的校園裡,今日就要面對生死考驗。在沈默聲中李明站了起來,向山坡下的小巴走去。
“李明你做什麼去?”蘇蕊問道,她早已看出,李明對山林十分熟悉,跟著她活著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李明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去車裡找找,應該還有些食物和水在車裡。”
阿木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找到食物分給伊蓮點,剛纔在山村裡只有她沒吃東西。”李明沒同意也沒反對,阿木快走幾步跟了上去。顧剛站到路邊,看著兩人鑽進了車中,要是能找到退燒藥或者是消炎藥就好了,光靠草藥很難治癒白潔,只有白潔好了,大家才更安全些。這不過是個美好的願望罷了,顧剛看著身邊的幾人包括他在內,是沒有人出門旅行會帶藥的。
兩人鑽進車廂裡很長時間沒出來,伊蓮坐不住了,走到顧剛身邊說道,“阿木怎麼還不出來,不會遇到危險吧。”她想到司機幾乎變成內餅的屍體,害怕的打了一個哆嗦。
伊蓮自命不凡,在她的眼中除了阿木其他人全是庸才,不配和她說話。顧剛突然覺得她很可憐,柔聲說道,“放心好了,不會有危險的,過段時間他就出來了。”缺少了阿木懷抱的溫暖,伊蓮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但是她倔強的不肯去去避風,站在路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小巴,只是距離太遠,她什麼也看不到。
半小時過去了,兩人還沒有從車廂裡出來,蘇蕊看著眉頭緊鎖的顧剛,問道“不會出事了吧?”
顧剛的心中也沒有把握,“你們等著,我下去看看。”
“我們和你一起去。”張偉強和段濤找來三根棒球棍似的木棒壯膽。段濤下去前對水兒說道,“幫我們照顧好高力。”水兒咬著牙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她是個愛哭的女孩,在宿舍裡姐妹們都寵著她,眼下的情況讓她學會了堅強。張偉強盯著唐利看,唐利將視線轉向一邊,裝作若無其事。“懦夫!”張偉強的話他也裝作沒聽見。
三人小心的順著山坡接近變形的小巴,雨水讓小去的路更滑更難走,三人是滑到車廂邊,滿身是黑色的泥水和草葉。
“李明!阿木!”顧剛大聲呼喚兩人的名字,無人應答。三人心裡暗道不好,肯定是出事了。互相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靠近車廂。
顧剛最先靠近了車廂,往裡一看,阿木倒在駕駛室附近,李明躺在靠近車門的地方,手裡緊緊抓著一個袋子,裡面是三袋餅乾和兩瓶水。兩人皆是背對著他,看不出死活。他仔細的觀察車廂內的環境,只是比他們離開之前更凌亂些,沒有發現危險情況。“李明!阿木!”他再次大喊兩人,還是沒反應。
“肯定出事了!”伊蓮站在山路上,哭喊著要衝下山坡,沒有蘇蕊和馬湘茹拉著她早就衝下去了,她無法想象少了阿木的日子是怎麼樣的。
“你們兩個注意四周,我進去看看。”顧剛將破窗周圍的玻璃碎片打掃乾淨,小心的鑽進了車廂裡。腳踩在玻璃碎片上發出哢嚓的聲音,顧剛彎著腰走到李明身邊,把李明翻過來發現還有呼吸,頭部像是受了重擊,有鮮血流出。“你們進來幫忙,有人受傷了。”顧剛繼續往前走,發現阿木同樣是頭部受傷,沒有性命之憂。
三人先將李明擡了出去,在擡阿木時,段濤腳下一滑差點摔倒,阿木的頭又重重的撞在了座椅上,這一撞竟然將阿木撞醒了。“哎呦!”阿木的五官痛苦的扭曲,早就止住的血又流了出來,三人忙把他放下。“我是怎麼了?”阿木摸了一下腦袋,看著滿手的鮮血,迷茫的看著段濤。
段濤慌忙說道,“你和李明進到車廂裡很長時間沒有出來,我們擔心你出事了,下來找你,你頭上的傷可不是我打的,他們兩個可以證明。”
阿木皺著眉頭,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說道,“進到車廂裡我和李明分頭尋找食物和水,我走向車頭,我發現……我發現……”阿木的表情十分痛苦,“我想不起來我發現什麼了,是很重要的事情。”
張偉強安慰他,“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你的頭部受到了重擊,是暫時性失意,很快就會想起來的,我們先出去再說。”
三人擡起阿木往出走,在車外的李明被從樹葉上滴落的冰冷的雨水一淋,悠悠轉醒,三人費了很大的力將兩人拉回到山路上。伊蓮將阿木緊緊的抱在懷中,之後小心的幫他查看傷口。李明面色陰沈,他和阿木都沒有看到攻擊他們的人,一肚子的怒火無處發泄。米娜和唐利不停的催促衆人快走,理由很簡單,攻擊兩人的人一定還在附近。
阿木斷斷續續的說道,“我記得開車司機的胳膊被撞斷了,白的的骨碴刺出體外,肋骨骨架被迎面的樹木撞碎,右眼球凸出,玻璃碎扎滿了他的頸部和肩膀。”
水兒聽的倒吸了兩口冷氣,喊道,“你別說了,司機死了。“
阿木像彈簧掙脫伊蓮的懷抱站起來喊道,“我想起來了,司機不見了,司機的屍體不見了……”
蘇蕊呵斥道,“你胡說什麼,司機死了,死人又不會動,屍體怎麼會不見了呢。”
顧剛三人臉色鐵青,他們在車廂了光顧著救人,出於本能他們儘量不看向駕駛室,被阿木一說,再一回憶,駕駛室真是空空如也,司機的屍體不見了。
恐懼再次襲來,米娜第一個受不了,瘋了一樣往山下跑去,李明喊道,“襲擊我們的人會守在山路出口的。”虧了米娜還有一絲理智,聽了李明的話,她轉身向山上跑去。她一跑衆人只能跟著跑,這回由張偉強背著白潔。顧剛跑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望向無邊無盡的森林,他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呼………啊………
看與衆人落下一段距離,他跑步追上,看著李明,感覺他有些奇怪,阿木手無縛雞之力,被擊倒是正常的。李明的身手他是知道的,那怕是偷襲,想要擊倒他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