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超趴在了門口,七竅流血,滿臉都是淤痕,扭曲中還帶着一抹詭異的微笑。
他一隻手使勁的向前探,手掌變成了雞爪子,指甲和皮肉都磨爛了,並且僵硬的厲害,看那個房門的下端,有很多帶血的抓痕。
最恐怖的是,門口只有華超前半身,肚子裡的腸子內臟撒了一地,已經凝固了,而後半身在房間深處,那兩條腿幾乎被剝光了皮肉,就還剩下兩條森白的腿骨。
在雙腿和軀幹之間,有一道粗粗的血痕,就好似華超被腰斬後,是一下下爬到了門口,然後用力撓門。但是在封鎖的四樓,誰又能聽到他的呼救呢?
韓洪濤哇的一聲就吐了,我跟小賤趕緊過去照顧。別看我見慣了血腥和恐怖,但面對面的視覺衝擊力也是很強烈的,要說最鎮定的就屬小賤了。
他低沉說道:“在家成天殺豬,什麼血呼啦的東西沒見過,這都是小意思了。不過華超死的夠慘啊。究竟是誰做的,誰又跟他有這麼大的仇怨?”
我眯起了眼睛,感覺事情撲朔迷離,毫無頭緒。
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高大男子,衝薛林山說道:“老薛,這三個學生怎麼回事?怎麼連他們也上來了,幾班的?把班主任給我叫過來,真是添亂!”
薛林山點頭哈腰的說:“曾校長您消消氣,他們三個都是華超的舍友,來這裡是提供線索的。”
哦?!
校長看了我們三個一眼,剛要說話,就看到從另一個房間裡,走出了一名刑警,手裡拿着備案錄,身後跟着我們班主任馬向英以及戴宿管。
馬向英看到我們三個就急眼了,但是沒等質問,韓偉就過來解釋了一通:“他們三人可以提供線索,對破案有好處。”
可是那名刑警就說話了:“韓隊,我剛纔問過了,這位戴宿管說,華超昨天根本沒有在五零二居住,而是換了一間宿舍。貌似還挺生氣的,估計是跟舍友起了矛盾才換的宿舍。”
我們三人的臉色頓時不好看,心說這事兒對我們非常不利啊,怎麼一開始就沒想到呢
。
單純,還是太特麼單純了。
韓偉,馬向英,薛林山,曾校長,以及其他的幹警,全都將目光投在了我們三人的身上。有審視,也有不解。
馬向英氣憤的說:“昨天在宿舍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剛開學就製造矛盾?”
韓洪濤剛吐完了,臉色煞白的很,但是有他三叔撐腰,底氣很足:“馬老師,華超這人特別的囂張,不是我們製造矛盾,是他主動找茬,再說了,我們也沒打架,就是吵了幾句,他就轉身走了。現在死在了這裡,你也不能衝我們發火吧?”
“你……”馬向英真是急了,他手下的學生死的這麼慘,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情緒很激動:“那你們三個來這裡幹嘛?看笑話嗎?”
韓偉大聲訓斥:“好了!一會兒都跟我會警局調查,不要影響我們辦案。”
他扭頭衝曾校長說:“通知了死者家屬麼?”
曾校長點點頭:“已經通知了,正在往這裡趕,華龍的父親是保定市的市委書記,知道了這件事大發雷霆,我們學校的壓力很大啊。”
這時候,身穿白大褂的法醫走古來,遞交了一個表格,韓偉看完了之後,眉頭頓時深鎖,驚呼道:“心,肝,腎,全都不見了?”
法醫點點頭:“是這樣的,並且死者是被利器一下斬斷了腰部,手法純熟,能做到這一點,除了兇器無比鋒利外,兇手的力氣應該達到五百斤以上,不過這麼一個大力士,並沒有留下任何打鬥痕跡,包括腳印。所以現在不能確定這是第一案發現場,需要進一步去檢驗。”
“死亡時間是?”
“凌晨七點到七點半
!”
我的心裡咯噔一聲,在這個時間段裡我和小賤已經上了四樓,並且簡單的查看了一番。誰能想到那時候華超正在被殺?並且華超的心肝腎沒有了,貌似跟包碧紅死後的情況差不多,包碧紅是沒了心肝腎,還有胎兒。當然了,這只是小眼兒講的故事,究竟是不是真的還在兩說。
小賤這傢伙竟有些興奮,低聲道:“華超是在咱們眼皮子低下被殺的,並且他的死跟包碧紅差不多,我就說鬧鬼了嘛!”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我惡狠狠的說。
這時候又跑過來一名刑警,拿過來兩張照片,說:“韓隊,我在樓梯口校檢痕跡,在血泊裡發現了兩個人的腳印。也就是說,在血留下樓梯之前,這裡有兩個人曾經來過!”
韓偉眼睛一亮,趕緊拿過照片來看:“大約四十四碼,鞋印的紋路很尋常,應該是膠底球鞋,並且一人的腳印較深,說明他的體重很大。”
我和小賤面面相覷,心說遭了,這倆鞋印不會是咱們的吧?
“快去調查這種鞋子的來源。”韓偉看向曾校長,說:“把學校裡的學生也篩一遍。”
刑警和曾校長剛要離去,我不得已站了出來:“不用查了,在華超出事之前,我跟胡建坤來過這裡,當然,我們並不知道華超在這裡被害。”
什麼?!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韓洪濤!
“陳西涼,你爲什麼要來這裡?”韓偉問道。
我實話實說:“是胡建坤聽到了四樓的慘叫,我們決定上來看一看,但是走到樓梯口才發現是鎖着的,我們沒發現異常就離開了。”
“你們的寢室在二樓,能聽見四樓的慘叫?!爲什麼三樓的同學沒聽見?”戴宿管質問道。
胡建坤趕緊解釋:“因爲我倆五點多就離開了宿舍來到了三樓樓道
!”
韓偉疾聲問:“你們這麼早來三樓做什麼?”
旁邊的刑警都做好了戰鬥準備,對我倆形成了合圍的態勢。貌似我倆太像兇手了。
戴宿管,馬向英,曾校長全都面色駭然的倒退。只有瞭解我的薛林山還算鎮定,但額頭的汗珠子也淌下來了。
我無可奈何,只有說:“我早起是爲了練功,好幾年了。”
練功?
“什麼功非得在樓道里練?”韓偉眯起眼睛:“陳西涼,你說謊的本事可不高明。”
“西涼修煉的是觀氣術,屬於風水上面的功夫,說了你也理解不了。他就站在三樓樓道的窗戶前,觀看外面的氣息。”小賤趕緊爲我解釋。
薛林山也站出來了:“警察同志,實不相瞞我和陳西涼是老鄉,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的確會看風水,風水屬於玄學,修煉方式肯定與衆不同,我感覺他本身不具備任何嫌疑。”
“一派胡言!!!”
一聲大喝從樓梯間傳來,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走了上來,我看到他頓時心中一凜,此人頭頂輔弼之氣,是個當官的,並且是大官。
他身後跟着三名西裝革履的男子,眉宇間盡是英氣,陰冷逼人。
曾校長一衆面色大變,趕緊過去問候,原來此人就是華超的父親,華萬福。保定市市委書記。
華萬福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一種上位者的威勢就碾壓過來,隨後急匆匆的就跑到了案發地點,等掀開白布一看,他整個人都僵硬了。後面的三個年輕男子紛紛別過頭去,有的還在乾嘔。
足足三分鐘沒人敢說話,氣氛萬分壓抑,最後還是韓偉走過去,敬了一個禮:“書記,您節哀順變,我們市局會以最快的速度破案,叫兇手付出應有的代價。”
華萬福扭過身子,已經淚流滿面,指着我和小賤說:“他們倆嫌疑最大,我明天就要一個結果。你們市局不會誣陷一個好人,但我希望也不要放過一個壞人
。這件事必須嚴肅處理!”
韓偉點點頭:“我們會給您一個交代的。”
至於曾校長几乎都要嚇死了,人家市委書記一句話就能摘了他的頂戴花翎,恐怕就是市局的局長來了,都不敢大聲喘氣。
但我心裡很憤怒,被誤解的滋味真不好受,可是空口白話根本講不清楚,不過要說我們是兇手,你們也得拿出有力證據。
就這樣,上課的第一天,本該好好聽講的我們,卻被帶入了市局,分別隔離審查,到了當天晚上,我和小賤才見了面,得出的結論是,我們雖然與華超結怨,有作案動機,但是並不具備作案能力,更何況,樓梯裡有我們的腳印,但案發現場卻沒有,這就是最大的出入。
還有一點是,當天下午四點左右,戴宿管爲華超重新分配宿舍,但華超的死亡時間是第二天的凌晨七點至七點半,這其中長達十五個小時,華超並沒有進入新宿舍休息。誰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並且四樓的門鎖未壞,能打開柵欄門的只有戴宿管。所以他也具備一定的嫌疑。但是戴宿管有很多職務,每天七點鐘就要跟隨校外的垃圾車,收拾宿舍樓的垃圾,很多人能爲他作證,所以他根本沒有作案時間。至於四樓的鑰匙只有一把,被他隨身攜帶着,也排除了被人偷盜的可能性。
等我和小賤出來後才發現,很多同學教職工都在這裡錄口供,韓洪濤也在,他看到我們趕緊就衝了過來,立即詢問情況。
還是韓偉告訴他,我們並沒有犯罪嫌疑,不過爲了配合案件的審理,要隨叫隨到,如果有什麼線索也要第一時間報告。
就在離開市局的前夕,我忍不住的問了韓偉一句:“韓隊長,我想問一下,之前有沒有出現過華超這樣的情況,我指的是心肝腎同時不見。”
韓偉點燃了一根菸,猛吸了一口,貌似在掩飾內心的慌亂:“的確有過一起類似案件,不過前者是自殺,後者是他殺。前者的名字叫做包碧紅,曾經在你們學校求學,後來因爲被一名叫做華龍的學生強.奸,才選擇了自焚。屍檢的時候就發現她的心肝腎包括未成形的胎兒都不見了。而經過調查,華超死亡的那間屋子就是包碧紅上學時的宿舍!而華超竟是華龍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