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腦袋都有烏黑的頭髮,緩緩的向上升起,就跟兩個人蹲在河裡,現在正一點點站起來一樣。
我看到這個畫面,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心說糟糕,折騰半天到底是把厲鬼給驚擾了,小賤一繃三尺高:“哎哎媽呀,出來了,出來了。”
蕭大瞎子被我來弄的一驚一乍,但他很快就恢復了鎮定,用‘你們還想騙我’的口氣說:“哎呦,又跟我來這一套,上次在楊奇家就跟老夫玩兒這一手,我就不信,這河裡面還真有鬼!”
說着他緩緩的轉過了身子,當看到了那兩個不斷上浮的腦袋後,媽呀一聲直接摔到,臉色都白了,還哆嗦着:“這這這,這是啥?”
我的面色十分嚴肅,心說怎麼滴,大白天你們還想害人?想到這裡,我直接從懷裡掏出了犁天匕首,就要衝過去
。
誰知一眨眼的功夫,這兩個腦殼一下消失不見了。就跟從沒有出現過似的。
“一幫不知死的鬼!”我咒罵了一聲,將匕首揣入了懷中。我就知道它們不敢囂張,畢竟這可是大白天呢。
要說蕭大瞎子也是,就這麼點能耐,也到處招搖撞騙,這是遇到我們了,不然的話,這條命就得交代。
小賤見水鬼消失了,神色鎮定了不少,緊接着那壞勁兒又冒了出來,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蕭大瞎子,嘿嘿冷笑:“我說蕭大師,你不是超度了麼,怎麼河裡還有倆死鬼,你這手藝不行呀。”
蕭大瞎子都傻了,一個勁兒的看着河面,發現那兩個人腦袋消失了,他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大巴掌啪啪拍地:“哎呦,怎麼老夫去哪兒都能碰到你們兩個小崽子,怎麼一碰到你們,就得折騰點邪乎事兒,那水裡的惡鬼,真是錢老漢的兩個兒子?!”
先是經歷了感情挫折,又遇到了水鬼,所以我這心活泛不起來,也沒情緒去玩鬧,瞪了小賤一眼,走過去就把蕭大瞎子扶起來了。
“別叫喚了,這兩個水鬼的確是錢老漢的兒子,剛纔還嚷嚷着找替身呢,幸虧你今天來了,要是七天後,那指不定怎麼樣呢。先起來,站着說話,怎麼一遇到這事兒就跟退了筋的土狗一樣,要不要這麼慫?!”
半攙半就下,蕭大瞎子站起來了,但渾身還在顫抖,不可置信的對我說:“啥?這兩個水鬼剛纔說找替身的事兒?”
小賤冷哼:“可不咋滴,連日子都訂好了,七天後就要動手,我說你要是真有能耐,七天後再來做場法事算了,對了,你會游泳不?”
蕭大瞎子毛骨悚然的叫喚:“奶奶的,真是流年不利啊,但是想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找替身,禍害人,它們還缺一副好牙口。”
我以爲他性子上來了,準備去跟兩個水鬼拼命,誰知他光打雷不下雨,站在原地罵大街,根本不敢湊到河邊
。
最後說了一句:“晦氣,真特麼晦氣,待老夫先回去準備兩天,七天後再過來降服它們。”
嘿!
這傢伙轉身就要走,明明熊了,卻還一副大義凜然的德行,我心中嗤笑,暗中來了個腿絆兒,蕭大瞎子一下沒摟住,搶了幾步,直接來了個狗啃屎。
疼的他哎呦哎呦的叫喚,罵我不是東西。等再站起來,說什麼也不裝逼了,哀求我:“我說姓陳的後生,你就饒了我吧,我蕭老八混口飯吃也不容易,你是有真本事的,何必跟我一般見識,再說了,這河裡有髒東西,我就是想擺平也沒那個能耐啊。”
小賤一腳踹過去:“沒特麼能耐你騙人家的錢。”
蕭大瞎子都快哭了:“哎呦,咱吃的就是這碗飯不是,既然遇到你倆了,那我認倒黴,這錢我不要了,全給你們。”
說着就要掏兜兒,我一擺手:“算了,你那仨瓜倆棗的我也看不上,我勸你,以後別大包大攬這種事兒,省的丟了自己的小命。滾吧!”
蕭大瞎子並沒有轉身就走,而是愣住了,猛地嘆息一聲:“哎,姓陳的後生,雖然你屢次叫我出醜,但我蕭老八明白,你是個厚道人,我啥也不說了,就問一句話,你們哥倆來這裡,是專門辦水鬼的?”
專門辦水鬼?!
我特麼哪有那個閒心,要不是因爲感情的事兒,誰會來這裡消磨時光,這麼一說,我的心情又低落了。站在原地,舉頭看向了遠方。
蕭大瞎子可能也看出來了,趕緊說:“看來是有心事啊,反正咱們也碰見了,不如找個地方聊聊這水鬼的事兒,別看我蕭老八坑蒙拐騙,真本事沒多少,但說掏心窩子的,我決不能容忍水鬼害人,真要是七天後被找了替身,我這心裡肯定過不去,姓陳的後生,你說呢?”
嘿!
這老東西還一套一套的,反正不管怎麼說吧,他這番話說的提氣,還算有些秉性。我一看平靜的河面,就知道自己決不能袖手旁觀了,既然如此,那就找個地方聊聊
。
蕭大瞎子高興壞了,找了出租車就把我們拉到了他的蕭記紙紮鋪,一進門,陰風逼人,涼氣灌體,就跟進了地獄一樣。
特馬的,要知道來這兒,我說什麼都不答應。
只見滿屋子都是紙人,僵硬的五官,塗着紅臉蛋,笑眯眯的看着你,靠牆壁上是一排排的花圈,在牆角上,還有一排櫃檯,上面放滿了紙錢元寶,我環視了一週,感覺變毛變色的,要是叫我成天在這裡呆着,估計嚇也得嚇出個好歹。
反觀蕭大瞎子,嘿嘿笑着說:“要說這人吶,只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受不住的噎,你看我這裡嚇人不,我一開始也覺得呆不住,但沒辦法啊,爲了這口飯,我就得忍着,忍着忍着也就習慣了。”
說完,擺列上了桌椅,一溜煙的功夫從裡屋抱出來很多盤子碗,上了桌之後,一股香氣就撲進了鼻子。
醬肘子,扒雞,臘肉,花生米,雞爪子,驢肉,滿滿登登,叫人看了直流口水。
蕭大瞎子說:“估計都沒吃飯呢吧,咱們邊喝邊聊。”
說着,從裡屋又抱出一個大酒罈,‘咚’的一聲就放桌子上了,等打開塞子,一股濃郁的酒香不斷擴散,老陳我現在也喝白酒的,但是聞到這味兒,出奇的新鮮,我這心就貓爪子撓一樣,到底是啥酒能有這麼香?
小賤湊到罈子口一聞:“唉呀媽呀,這是咱東北的大高粱酒啊,這可是純糧食釀的,半點假都不摻。我說蕭大瞎子,你從哪兒弄的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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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大瞎子拿來了筷子,嘿嘿笑着:“吵吵啥,反正不是偷的。我這兒就這麼一罈子,平常都不捨得喝,就是爲了招待你來,才特意拿出來的。我說姓胡的小子,你這一嘴大茬子味兒,肯定好這一口,一會兒跟老夫多喝幾杯。”
小賤也不吵吵了,大笑:“哎呀,哎呀,要是早拿出這玩意兒,老胡肯定不埋汰你了,啥也別說了,滿上滿上,這酒純,度數低,喝了則拉拉暖心。”
呵!
他倆平常掐的最歡,這一看見酒,立馬和好如初了,我的情緒也跟着上來了,滿好了一碗,我小口抿了一下,嘿,酒水刺激着舌尖,就一個字,真特馬通透
!
面對好酒好菜的招待,我和小賤對蕭大瞎子的看法轉變了不少,說到底,這位也不是矯情人,既然敞亮,那之前的事兒就翻篇兒吧。
我們吃喝了起來,一碗酒下肚,渾身火燒火燎,腦門子都見了汗,現在氣候下降,擱着滿屋子的紙人花圈也瘮的慌,喝完了之後,不僅身子暖了,連膽氣也壯了不少。
不知不覺,話匣子就打開了,蕭大瞎子啃着一隻雞爪,就問:“說說吧,那水鬼到底怎麼整,真等到七天之後?”
小賤看見吃的沒命,抓起一把花生米就亂嚼,說:“那還能咋辦,老陳說了,現在下水搞不好就得吃虧,必須要等七天之後,只要水鬼自己現了形,咱們就辦他。”
我點點頭:“咱們不明白護城河裡的情況,決不能貿然下去。瞎子,既然遇到你了,那咱們就合計合計,七天之後怎麼捉鬼。”
蕭大瞎子來了精神頭,一拍桌子:“奶奶的,我蕭老八成天被鬼嚇唬,這回就抓兩隻水鬼滅滅這些髒東西的威風。七天後的事兒好辦,等一過子時,咱們就去那兒等着,甭管誰路過,咱們都不叫他們靠近河邊,水鬼找替身,投胎,可都是有時辰的,過了時辰,它們就沒轍了,咱們就這麼攪局。”
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最好的辦法。老陳我手段不少,但耐不住水鬼太滑,這些東西根本不會離開水面,所以我想要施展道術都會受到限制。
三下五除二,我們定了計劃,幾碗酒又下了肚,別看這高粱酒度數低,但禁不住多喝啊,這一下,我們三人全都醉意朦朧了。
小賤眯着眼睛說話了,舌頭都打了結:“我說瞎子,一直有個事兒困擾着我,我說出來你也別介意,那次在楊奇家,我扒了你的墨鏡,特麼你這雙眼睛也太滲人了,這是天生的還是得了啥病啊?”
一說這個,蕭大瞎子整個人都僵住了,面色也變得很緊張,就如同回憶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他噴着酒氣乾笑,搖搖頭:“不是天生的,也不是中了病,我這是被厲鬼換了眼珠子,我這是一雙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