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風雨飄搖,涼涼的大風瘋了似的暴虐在這個小小的臨海村莊,樹木被劃得東倒西歪,黑夜中那些粗壯的影子,活像一個個餓死鬼在伸手討飯。
我拼命地跑,拼命地逃,腦後的馬尾甩得頭痛死了。我邊跑一邊回頭,想看看那東西追上來沒有,而周圍除了黑漆漆的無人的即將拆遷的房屋,哪裡有其他東西?
然而下一刻,它一下子就從樹上飄了下來,幾乎和我面貼面。我嚇得渾身一抖,立刻又撒開腳丫子狂奔,空曠無人的小巷根本沒有人可以幫我。
“求求你了別追我了,我什麼都不能幫你做,什麼都幫不到你的!”話音剛落,我一不小心就跌倒在一個水坑裡,泥水和着雨水沾了滿身,全身都髒了。
我感覺渾身冰冷,從頭到腳都已經溼透了,溼衣緊貼在身上。我狼狽地爬起來,面前是已經打烊的理髮店。
緊閉的玻璃門上清晰地映着我蒼白,憔悴,狼狽不堪的樣子,我突然一下沒了繼續跑的意志。我擡起頭,沒有看到意想中的畫面,頓時心中鬆了口氣。突然猛烈的奔跑幾乎讓我,脫力。
我揉了揉撞出了淤青的雙腿,嘴脣不斷髮抖。我努力使自己站起來,而剛剛撥開眼前溼發那一刻,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我面前!
“啊!”我尖叫着後退,聲音裡滿是驚恐,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又該怎樣形容那張幾乎貼在我臉上的那張臉?
長長的頭髮搭在它的腦袋兩邊,慘白的面孔上黑漆漆的兩隻眼洞,它好像想說話,但一動臉上
的肉就血淋淋的往下掉,露出滿是蛆蟲蠕動的骨頭。
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提起力氣一把從它身體穿過去,慌不擇路地跑。終於在拐過這條街時,我終於看見了自己房間亮起的燈光。
我跑得頭昏腦脹,咚咚跑上樓,拉開掛滿大蒜和貼滿黃符的門便往裡衝,反鎖住門後,我順着門慢慢滑坐在地上,狠狠地喘着氣。
“這下……這下……你……進不…來了……吧……”我看着緊閉的房門,冷得烏紫的雙脣依然不斷髮抖,彷彿還沒從剛剛的恐懼醒過來。
忽然背後的門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我嚇了一大跳,連滾帶爬地到了自己的牀邊,雙手捂住雙耳,死死盯着那扇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被撞開的門。
“喂,花朝,你在嗎?我是小姑,明天這裡要拆遷了,我來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要我幫你帶走的東西。”
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原來是小姑啊,我瑟縮着開了門,小姑打着傘站在我面前。我往遠處望了望,沒看見其他什麼東西,這才放心地小聲喊了一聲小姑。
“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是又碰見……了嗎?”小姑擔憂地看着我,從手中遞來一個保溫壺,又說:“今晚我和你姑父煮了魚,剛剛來叫你的時候你不在,所以我現在給你送來。”
我的眼淚盈滿了眼眶,滿懷感動地看着小姑。小姑不是我親生的小姑,我的親生父母出了車禍,四歲的我無人撫養一路流浪到這裡,被養父收養。然而從那以後,我就經常會碰到那些“東西”。
但不幸的是,養父積勞成疾於是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村子裡的人都認爲我不詳,就把我趕了出來,要不是小姑幫我,把我安置在這裡,我又會過迴流浪的生活。
我接過保溫壺,連謝謝都說得很小聲。小姑看着很不忍,嘆了口氣,說:“小姑也只能幫到你這些,明天我再來。”
我心情複雜地送走了小姑,把門緊緊關上,衝了個熱水澡,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我打開電腦,登陸了個求職網站,然而剛剛輸入自己的簡歷信息後,赫然發現,屏幕上映出了我的臉和另一張蒼白如紙的面孔!
“你幹嘛一直糾纏我不放!”我痛苦地抓着頭大聲叫喊,恐懼感已經在剛剛那場逃跑裡消耗得淋漓盡致了。現在我再次看到“它”,只覺得骨頭都麻了!
是一個女鬼,“它”睜着,不,是頂着兩隻黑洞洞的沒有眼球的眼眶盯着我,看得我頭皮發麻。然後又歪着腦袋看着電腦屏幕,我立刻會意將目光移向電腦。
屏幕突然一下子全黑了,在這個滂沱大雨的夜裡我竟然都聽到了自己狂跳的心跳聲,亂如擂鼓。四肢僵硬,彷彿整個人被掏空了一樣。
很快屏幕上出現了幾排三號白色字體,我想大概是“它”想告訴我什麼,我就強迫自己快速平靜下來,將這些字一一看完,一筆一劃都看得十分清楚。生怕怕要是我敷衍看了一兩句,“它”就會撕了我。
看完後,我纔有點清醒過來,恐懼感減輕了許多。女鬼原來叫做顧美君,和我一個村子的,丈夫叫聶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