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葉深檸湊近我,與我說話,我看見他一臉的憔悴之色,鬍子不知多少天沒颳了,青鬚鬚的佈滿了他方正的下頜。
我忍不住就想擡起手去摸,就像小的時候總去摸我養父的鬍鬚一樣。
葉深檸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力道大的讓我吃了一驚,我也迅速的清醒了過來,我剛纔是怎麼了,怎麼對葉深檸做出了那麼親密的舉動。
我想縮回手,葉深檸卻滿眼笑意的抓緊了我的手,不顧我的反抗強行的將我的手放到他的臉上,那種熟悉的胡茬扎手的感覺,麻麻的,癢癢的。
“花朝,你醒啦,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姑姑也湊了過來,我這才慌忙的將手從葉深檸的大手中抽出。
姑姑卻好像看見了什麼,笑眯眯的縮回了頭。
葉深檸依舊是一副笑摸樣,看着我的眼睛裡有血絲。
“我睡了多久?”我問。
“兩天兩夜。”
“啊”我驚呼出聲“佟悅,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葉深檸道“我去看過,吃喝睡都沒有問題,就是對外界還是沒有反應。
佟先生請了一些醫生去看,都說她是受了巨大的刺激,導致精神封閉,是一種自我隔離,佟先生和佟太太都很自責,說自己不該對佟悅做出那種事情。
我問他們對佟悅做過什麼,他們又都閉口不言,但看樣子是十分羞愧的。”
我想起了姚志學說過的,佟先生和佟太太曾對佟悅做出禽獸一般的事情。
“姚志學呢?”我問。
“在刑警隊呢,阿寶和他在一起,聽阿寶說,他堅稱佟悅剩下的一魂兩魄在那個張天師的手上,但張天師始終裝作一副看不見他,把自己僞裝成一個普通人。
阿寶怕他衝動,就一直跟在他身邊。
這次真是多虧了阿寶,我被困在夢魘裡,幸虧阿寶及時出現在我的夢裡,我才能醒來。
但是阿寶卻無法進入你的夢中,把他都急哭了。”葉深檸道。
這次果然是多虧了阿寶,等到事情解決了,我一定要做頓好吃的犒勞犒勞他。
我想坐起來,一擡頭,卻發腦袋奇重無比,葉深檸急忙伸出手來扶我。
“我這是怎麼了。”我好不容易坐了起來,葉深檸用枕頭給我當靠背。
“醫生說你嚴重腦震盪,還發現你腦中有淤血,在不醒就要給你開顱了。”葉深檸心有餘悸的說。
我嚇了一跳,有那麼嚴重嗎?
沒有辦法還有一大堆事情等我做,下午的時候不顧醫生反對,我強行出院了。
先聯繫了吳警官,吳警官同意讓我會一會他們抓到的張天師。
到了警局,吳警官一下子便抓住了我的手,感謝這次我對他們抓捕工作做出的貢獻。
葉深檸一臉霧水的看着我。
我解釋道,之前我讓吳警官幫我調查張天師,正好他手裡也正在查一股來自海外的邪教勢力,正好和我的接上了頭。
這次姚志學說要帶我們找張天師,我就提前給吳警官打了電話。
“是啊,這夥邪教分子,猖狂之極,在不同國家,不同城市都有作案,這次要不是小蘇的協助,我還抓不到盤踞在咱們江市的這夥分子。”
葉深檸看看我,又看看一臉激動的吳警官,臉色是不太好看的。
“那麼,吳警官,你可以鬆手了嗎?”他聲音沉沉的。
吳警官一激動就一直握着我的手沒放,葉深檸這麼一說,他也難得的老臉一紅道。
“我與黃老是一個輩分的,還能吃小姑娘豆腐不成,呵呵,你這小夥子太小心眼了,不過也能看出,你對小蘇是很看重的,小蘇是個好姑娘,小夥子有眼光。”
這下換我臉紅了“吳警官別亂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哎呀,也不算,是老闆與員工的關係。”
葉深檸眼帶笑意的看着我,吳警官也一臉的不相信。
我放棄解釋了,趕緊轉移話題“那個張天師呢,吳警官,帶我去看看。”
“好,不過可不止一個張天師。”吳警官道。
“什麼意思?”我不解的問。
“你看了就知道了。”
吳警官帶着我和葉深檸來到,審問犯人的房間,房間的玻璃牆使用特殊的玻璃製成,從外面能看見裡面,從裡面卻看不見外面。
我們站在審訊室的外面,透過玻璃,我看見不大的審訊室裡,那個張天師正一臉疲憊沮喪的靠在坐椅上。
那張古樸,肅穆的臉此時看起來,和一般的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沒有什麼區別,原來去掉張天師那層神秘的外衣,他就是個普通人。
“你們的審問有進展嗎?”我問。
“沒有太大的進展,這個張天師教是分小組作案的,每個城市的團伙,並沒有太大的聯繫,我們只有一個個擊破。”吳警官道。
我看了一圈,卻沒有看到阿寶和姚志學。
“阿寶和姚志學呢?”我悄聲問葉深檸。
“不在這間審訊室,在另一間。”葉深檸道。
還有另一間?
果然,吳警官說“你能看出這個張天師與會場你們看見的張天師以及在葉宅見到的有什麼不同嗎?”
我驚訝的看着他,一時間還不能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葉深檸說“分不清楚,感覺他們的氣質和張相都差不多。”
“是啊,這就是他們的狡猾之處,張天師確實有這麼一號人物,但他卻又很多的分身,當真是狡猾如泥鰍啊。”
我想我有一點兒聽懂吳警官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張天師有很多替身?”
“來,我帶你們去看在會場抓到的那個張天師。”吳警官點點頭,示意我們跟着他向裡面走,沒走多遠便到了裡面的一間審訊室。
吳警官推開門,我一進去就看見了阿寶和姚志學,阿寶飄在半空中,一臉百無聊賴的樣子,姚志學則一臉頹廢的蹲在牆角。
而玻璃牆裡面的張天師,與之前我們看見的已經在葉宅看見的從外形上看幾乎差不多。
四五十歲的年紀,面容古樸,身材消瘦,穿一身黑衣,脖子上掛着一個太極陰陽魚眼八卦圖掛件。
並且這個也是一臉頹廢的神色。
阿寶看見我,大叫了一聲孃親,向我撲了過來,我接住了他,將他抱在懷裡,有些心疼的說“真是辛苦你了。”
一旁的吳警官哈哈一笑道“不辛苦,這是我們這些人民警察該做的。”
我對他掩飾性的笑笑。
姚志學也看見了我,他有些羞愧的地下了頭,不敢看我
。
我對吳警官說,能不能讓我單獨和這個所謂爲的張天師談談。
吳警官有些爲難,說這有些不合規矩。
我道“吳警官,我是做什麼的,你是知道的,我們這一行有些手段是不能給外行人看的,你如果想讓案情有進展,我是很樂意施展我的手段,只是我需要單獨與犯人面對面。”
吳警官想了想,點頭同意,示意另兩位負責看守的警察先出去,他看了一眼葉深檸道“小夥子,你不出來嗎?”
我正要開口讓葉深檸也出去,卻聽他先開口說道“我和花朝是搭檔,上次在鬼樓,吳警官記得嗎?
在公司裡,花朝是我的秘書,而在辦靈異案件的時候,我是花朝的助手。”
葉深檸的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我倒不好反駁了。
吳警官狠狠的拍了拍葉深檸的肩膀,說了一聲小夥子有前途,便出去了。
待吳警官離去,葉深檸突然冒出一句“謝謝誇獎。”語氣中滿是自得。
我看了看葉深檸,發現這麼個一本正經的傢伙要是耍起無賴來,還真沒有人是對手啊。
阿寶指着姚志學對我說,那個哥哥不老實,老是想害裡面的伯伯,阿寶教訓了他,他才老實了。
我颳了刮阿寶的小鼻子,讓他坐在葉深檸的肩膀上,阿寶一直用冥氣包裹着自己,葉深檸也看不見他。
阿寶捂着嘴吧笑笑,飄到葉深檸的肩膀上坐着,他屬於寬肩窄腰的好身材,阿寶坐在他的肩頭,兩條小腿還耷拉在他的胸口,直晃悠。
看到這情景,我忍不住噗呲笑了出來,葉深檸斜了我一眼道“第一次見到本帥哥嗎,笑得那麼花癡。”
這一句話,差點兒讓我破功,要不是考慮到蹲在牆角那貨的感受,估計我會笑趴下。
我來到姚志學的身邊,冷冷的看着他。
他看了我一眼,又連忙低下了頭,輕聲道“對不起。”
“你爲什麼要害我。”我問。
“我是身不由己的。”他蜷縮在牆角,將自己窩成了一小團,半邊笑臉隱藏了起來,露出的是那半張平板一樣的臉。
我看着他的樣子,所有的氣便都消了。
我蹲了下來,語氣盡量放輕緩“你爲什麼害我們,我們確實是想幫你的,你如果有什麼難言之隱,可以告訴我,我會盡力幫助你。”
他終於重新擡起了頭,看着我的眼竟然有些溼潤,他緩緩的向我講起了,他第一次參加張天師教聚會的情景。
他作爲新成員,被要求上高臺上接受入會儀式的洗禮,當紙符貼上他的印堂時,他看到自己和佟悅穿着新郎和新娘的禮服走進禮堂,準備接受神父的祝福。
“我欣喜萬分,以爲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當神父問他誓言的時候,本因該說你願不願意取佟悅小姐爲妻,但神父卻說,你願不願意成爲張天師的奴僕,你若願意就可以娶佟悅小姐爲妻。
當時,我也很猶豫,但當我看見佟悅期盼的眼神時,鬼使神差的就說,我願意成爲張天師的奴僕。
之後我的意志就不在受自己的控制,不管張天師讓我做什麼,我都覺的那是對的,那就是我想要去做的,包括尋死,死後,這種控制依然有效,我將你們引到張天師教教會,去接受儀式的洗禮就是受到了張天師的蠱惑。
我真的是身不由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