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看看吧。”無邪緊皺眉頭,嘆了一口氣,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
在大廳裡,數百個人積聚在一起,蒼顏白髮,若是在人間,並不覺得有多稀奇,但這是在夢族,不會老去的夢族啊。
無邪一步步走過去,步履沉重,像是灌了鉛一樣,卻走的異常勇敢。
洛天跟在他身後,有些擔心,卻不能制止無邪,因爲他知道這是無邪終究要面對的。
“族長。”數百個一夕蒼老的人說話也有些無力,各種狀況跟彩雲一樣。
“嗯,對不起,是我沒有盡一個族長的責任,讓大家受苦了。”無邪的聲音沉重,巨大的責任感讓他輕鬆不起來。
夢族的人都很冷靜,只是有人按捺不住問道:“族長,聽說彩雲姑姑已經去了,我們是不是最終也會死?”
這種情況在夢族中是不曾出現過的,原本是一個人,現在數百人,再這樣下去,那就會是全族的人,無邪眉眼冷凝,第一次不知道做什麼,因爲他覺得不論做什麼都很無力。
“事已至此,大家不必驚慌,我想,我大概已經知道破解的方法了。”無邪鄭重而嚴肅地說道。
頓時,大家都開心起來:“這麼說,族長有辦法,能否告訴我們,怎麼破解?”
尾隨而來的洛天也十分擔心地問道:“對呀,無邪,你早就有辦法爲什麼不告訴我,害我以爲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呢。”
“我只能嘗試一下,但把握還是很大的,請大家不要擔心,一定能解決的。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不會讓夢族的人在我的治理下一個個離開。”
無邪手緊握成拳,一雙眼睛冷冽中帶着寒光。
洛天伸手拉住無邪,不知爲什麼,他總覺得無邪做出了什麼重大的犧牲,這讓他有些害怕,不知道怎麼才能安慰無邪。
“洛天,我們先回去吧。”無邪需要回去準備一切事情,不管最後的結果是好是壞,必須要準備,不至於在最後的時候手足無措。
和香園中,落花殘瘦,落葉散了一地,鋪的十分厚重。
院子裡,有一個小侍女小心翼翼地清掃着,剛剛掃過的地方又落了幾片,剛落下的葉子不至於乾的過分,小侍女卻嘆了一口氣,一切又要重新來了。
屋子裡嬰兒的啼哭聲源源不斷地傳來,裘香雪坐在長椅上環抱着孩子,小心地哄着,卻無濟於事。
“流非,上次的藥還有嗎?孩子快撐不住了。”裘香雪心中一急,居然哭出聲來,穆流非伸手抱過裘香雪纖細的腰肢。
“你先別急,上次的藥難得,再堅持幾天,我先用別的東西壓制着陌兒的毒。”說着,他從懷中掏出來一個藥丸,放在水中化了給嬰兒喂下去。
頓時,孩子的哭聲停止了。
“這是什麼藥,竟然比上次的還神,陌兒立刻就不哭了。”裘香雪喜極而泣,用手緊緊地拉着穆流非的衣袖。
此時,穆流非的眼睛中閃過幾分緊張,但很快就掩飾過去。
“這個雖然見效快,是短期的。”這是他用當年裘香雪吃下的藥丸,相生相剋的藥方製成的,不敢放太多的烈性藥,所以見效快,卻持續時間短。
“那每天都要喂藥,陌兒豈不是更加痛苦。”裘香雪秀眉蹙着,讓穆流非心疼不已。
“相信我,最多一個月,我就可以解決的,到時候,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陌兒如何?”穆流非輕吻着裘香雪的髮絲,溫柔道。
落葉被打理的很乾淨,秋水漫就在梧桐樹下,旁邊石桌子上放着無邪寄回來的信,她看了,頓覺有些難受,無邪字字句句說着自己很好。
但秋水漫卻知道無邪是報喜不報憂的性格,這種感覺讓的心越老越慌了。忽而傳來的一陣心痛,秋水漫捂着心口,表情痛苦。
適時,蕭絕從外面走過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秋水漫,然後快步走進來,將秋水漫橫抱起。
“漫兒,你怎麼了?”蕭絕將秋水漫放在牀上,不安地問道。
“要不要去請御醫?”見秋水漫捂着胸口一直不說話,蕭絕眉毛蹙得更緊了。
“不,別去了,我沒事,剛纔就是有點兒心慌,不知道無邪怎麼了,總覺得內心不安。”秋水漫料定無邪遇到困難,是因爲他們之間有心靈感應。
“沒事的,無邪那小子,肯定會化險爲夷的。”雖是這樣說着,蕭絕卻也不自信,畢竟無邪還是一個未長成的孩子。
“不行,蕭絕,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看看,不然我始終不放心。”秋水漫聲音虛弱,態度卻是堅定的。
蕭絕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拗不過秋水漫,同時他也擔心無邪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立刻答應道:“那好吧,等無憂的生日一過,我們就去夢族幫助無邪。”
算算時間,離無憂的生日還有五天。
桌上另外擺放着一個木頭雕刻而成的小人,精靈可愛,已經成型,這是無邪送給無憂的禮物。
秋水漫一笑,兄妹之間相親相愛,讓她頗爲欣慰,記憶裡無邪還沒有走的時候,總是懷中揣着這個,無事的時候就刻上兩刀,臨走的時候也不忘帶上。
“好,都聽你的。這樣吧,我們把禮物送給無憂,她肯定會很開心的。”
無憂園中,高高的大樹上結結實實地綁着鞦韆架,紫藤纏繞着將鞦韆繩子裹得嚴嚴實實,柔軟的葉子亮的彷彿能出水,無憂坐在鞦韆上,一雙眼睛了無神采。
鞦韆晃晃悠悠,當無憂看見秋水漫協同蕭絕一起走進來的時候,手中還拿着一個木雕小人,欣喜地從鞦韆架上跳下來,也不顧下來的時候跳的太急磕着了膝蓋。
“是哥哥,是哥哥回來了。”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但她從秋水漫的手中拿過小人之後,卻發現身後並沒有無邪的身影。
“孃親,哥哥呢?”無憂不死心地繼續張望着,直到蕭絕伸手將他抱起來。
“你哥哥還沒有回來,無憂,你生辰的時候,哥哥可能回不來了。”蕭絕嘆了一口氣說道。
“哦,我知道了,但是爹爹,哥哥什麼時候能回來呀。”無憂被蕭絕抱起來之後,環抱着他的脖子乖巧地問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無憂要乖一點,過幾日你的生辰過去之後,爹爹和孃親可能要出去一趟。”蕭絕低頭溫柔地哄着。
此時,無憂眨了眨眼睛說道:“你們是去找哥哥,哥哥遇到麻煩了嗎?”
無憂天真地擡起頭,眼睛中卻閃爍着聰慧的光芒,蕭絕一驚,然後也不覺得奇怪,他的孩子,聰慧是必然的。
“是的,你哥哥遇到麻煩了,所以爹爹孃親要去幫忙,無憂到時候留在這裡,讓你溫月姨母照顧你好不好?”秋水漫揉揉無憂的頭髮,小心地哄着。
她以爲無憂又要吵着鬧着過去,卻沒想到,無憂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好的,孃親我知道了,你快去幫忙,我會等你們回來的,一定要把哥哥帶回來好不好?”
無憂裝作開心的樣子,但畢竟年齡小,並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眼睛中蓄滿了淚水。
看到無憂的模樣,秋水漫與蕭絕都心中一酸:“放心吧,我們會盡快回來的。”
夢族大殿裡,從無邪的位置可以看得見外面璀璨的星辰,微冷卻不容忽視地掛在天空。山離星辰很近,彷彿伸出手就能將星辰收進手中。
但無邪的目光卻一直看着手中的書冊,許久之後,他的眼睛中佈滿了血絲,短短几天之內,他已經瘦了很多。
此時他神色疲憊,彷彿瞬間就會昏倒似的。
“好了無邪,再怎麼努力也不是這樣的,你先管好你自己行不行,吃飯。”洛天氣急,將無邪手中的書冊搶過去,將飯菜放在他的面前。
然而,當洛天拿到書的時候,卻被裡面的內容驚住了。
頓時,他明白無邪爲什麼會憂心忡忡:“無邪,你先不要這樣,我們一定會有別的辦法的。”
“洛天,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就告訴我爹我娘,我不能盡孝,愧對他們。”無邪臉色凝重,洛天卻一把將書給撕了。
“別胡說,不管怎麼樣,我都不允許你用自己的血肉靈魂祭天,你才這麼小,爲什麼要承受大人都不能承受的痛苦?”洛天大聲問道。
卻見無邪緩緩一笑,笑容中居然有幾分無奈:“對不起,洛天,我一直騙了你,我雖然只有五歲的身體,但我身爲夢族的族長,有特殊的傳承,並且經歷過的事情,遠遠超過你,相較而言,我們是同齡人,或者是,我還是你的兄長。”
洛天不可置信地看着無邪,不明白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荒誕離奇的事情,但仔細回想他跟無邪一起經歷的種種,他選擇相信,因爲無邪在他的心中,永遠都不是普通人。
“我告訴你無邪,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同齡人還是什麼兄長,我只知道,我不允許自己看着你去死,反正之前你答應過我,要帶着我闖一番大事業,你可不能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