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沉默就已經給了沐千尋答案。
不過……
確認了太子的確對那位假皇上生出了懷疑之後,沐千尋卻更加的疑惑了。
只因近日那位假皇上待太子是真的好,比之真的皇上也一點兒都不遜色。
他不止讓太子主持朝政,更是已經在今晨直接將玉璽交到了太子手裡!
那麼問題就出來了……
這樣的情況下,太子因何還會對皇上生疑?
那個假皇上又爲什麼要那麼做?
他的復仇若是想要奪回在他看來理所應當該屬於他的這座江山,那麼他就不應該將玉璽交到太子手裡!
他該將那玉璽牢牢攥在手心兒裡,等待日後他的孩子在這後宮之中誕生才……
想到這裡,她竟忽然鬼使神差的想到了沐府那幾個並非沐玄梵血脈的人。
君修鉉會不會並非皇上的孩子呢?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眉頭就突突一跳。
下一瞬,她猛地搖頭自顧自的否認道:不不不,不可能!
太子若非皇上的孩子,那位爺定會知道的!
她這樣的舉動,直看得君修鉉與慕容雲寒生出了一頭的霧水。
畢竟他們都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那四人將在今夜嫁進藥王府這件事,自然不可能猜到她此刻在想什麼,亦或者說……
他們就算知道了,也絕對不會猜到!
加之君修鉉又還不知道她跟君修冥真正的關係……
故而,君修鉉未免沐千尋繼續胡思亂想下去,在沉吟了一瞬後,啓口解釋道:“當日送去七王府給你挑選的畫像中,有四人早就已經抵達了皇城,而你竟巧合的同時選中了那四人,故而本宮懷疑那畫被人動了手腳。”
“唔……”沐千尋聞言立刻收攏神遊得有些離譜的思緒,狀似驚訝的怒了努嘴。
“本宮定會查個水落石……”
“查清了你又能如何?”
不等君修鉉將話說完,慕容雲寒就大膽的截了他的話。
君修鉉倏然一眯眼。
查清了他又能如何?
只要那個動手腳的人並非父皇,他就定能爲八弟討個公道,他絕不容許任何人算計到八弟頭上!
慕容雲寒好似讀懂了他心中所想,立刻斂眉沉聲嘆道:“事已至此,你何不坦然面對?”
猛然聽到這話,君修鉉那雙攏在袖中的大手突地一緊。
竟連慕容雲寒都看穿了他嗎?
不給他思考的時間,慕容雲寒緊接着就續道:“你身爲太子,身處在這水深火熱的宮中,你該早已熟知後宮女人們慣用的那些小伎倆,而此際皇后姑姑還在禁足,嫺嬪不會對那位爺出手,在這偌大的宮中能算計那位爺的人就只有當今皇上了。”
聽到那‘算計’二字,君修鉉眉心瞬間一緊。
他的確已經想到用計讓沐千尋從那些人之中挑中那四人的是父皇!
他只不過……
只不過是不願意相信父皇會趁着八弟毒發之際算計八弟罷了!
畢竟這些年父皇對八弟是極盡寵愛,若非八弟早已言明並無繼承大統的意思,父皇只怕會直接將這天下都給八弟!
那麼……
這樣的父皇,爲何會就成親一事來這般算計八弟。
父皇該如他一般,很清楚八弟是因爲擔心他自己活不過二十才一直不娶妻!
見他這般苦惱,慕容雲寒聳聳肩嘆道:“皇上此次也不過是將往日旁人用在他身上的手段拿來對付那位爺罷了!”
嘆過之後,他立刻看向沐千尋補充道:“皇上的出發點定是爲了那位爺好,畢竟在衆位皇子中,就那位爺還未大婚對吧。”
沐千尋當即狠狠的剜了一眼過去。
就表面來看,那位爺如今的確是未婚的狀態,還妥妥的是黃金單身漢一枚!
但是啊!
她卻已經不能稱之爲單身了,畢竟她現在還頂着七王妃的頭銜呢!
想到這一點,她就有些不爽。
遂氣鼓鼓的在心裡將那位爺咒罵了一通後重重起身,怒氣衝衝的說道:“我忽然身子不適,去師兄院裡借地兒休息一下。”
慕容雲寒詫異的一挑眉,她此刻這模樣,哪裡像是身子不適了?
而且……
爲什麼是去柳大哥院裡休息?
因爲好奇,在沐千尋離席後,他也尾隨了上去,卻發現沐千尋還真就進了柳沐兮的院子。
一進到盈滿藥香的房間裡,沐千尋心中的躁動不安立刻就緩緩退去。
血十二遞上熱茶的同時,輕聲問道:“王妃若是身子不適,我們可要……”
不等她說完,沐千尋就冷聲回絕:“不回府。”
聽着那簡短生硬的三個字,血十二眼皮兒猛地一跳。
只怕今兒王爺若是不能順順利利的打發了那四人,王妃定不會善罷甘休。
會不會一怒之下真的離家出走了?
在她這般想的時候,沐千尋忽的攥緊了一雙粉拳,咬牙切齒的低吼道:“他今夜要真敢與那些人洞房,姑奶奶明兒就休了他!”
聞言,血十二眼皮兒再度一跳。
要休、休了王爺?
這……
房外,慕容雲寒因聽到了她這話而立刻閃身去了君修冥寢殿。
入內就衝牀邊正在幫君修冥診脈的柳沐兮嚷道:“柳大哥,情況不妙啊,你妹妹說了,今夜這位爺若是與那些人洞房,她就要休了這位爺。”
柳沐兮正在把脈的手猛地一顫。
牀上正閉着眼裝昏迷的君修冥眉頭一抖,險要直接跳將起來過去將那小女人抓來教訓一番。
他爲了與那人周旋,已是心神俱疲,她竟然在那使性子!
心中怒意橫生的一刻,他察覺到柳沐兮壓在他脈搏上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且還有越來越重的趨勢……
下一瞬,他就聽柳沐兮溫聲笑道:“雲寒莫慌,有我在,定不會讓皇上的詭計得逞的。”
聽他說的堅定,慕容雲寒立刻興奮的靠了過去:“莫非柳大哥已經想到了應對的辦法?”
柳沐兮收回搭在君修冥脈上的手,擡頭看向慕容雲寒。
那清逸出塵的面容上噙滿笑意,然那雙本該如水般溫潤的黑眸裡此刻卻是清冷一片。
見到這樣反常的他,慕容雲寒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
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柳大哥在這位爺身邊待久了,也沾染上了這位爺腹黑陰暗的氣場。
思索間,他聽柳沐兮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
“他若不能人道,不管皇上有何妙計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