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沈莊志
許世唯的語氣變得溫和了些:“現在不是沒事了麼?別哭。”
我不想哭,可一看見許世唯就忍不住掉淚,就像小時候摔倒了,其實本來也沒哭的,一見了我媽就哭的歇斯底里的,然後我媽就會用腳猛踩地,然後罵:“咱們打死它,打死它。”
大約這就是依靠,我對許世唯的依靠似乎已經超乎了我的想象。我慌亂的抹淚:“許世唯,你身上的傷好了麼?”
我記得他自己也摔得不輕,幾乎可以說渾身是傷。許世唯笑笑道:“我皮糙肉厚的,那點兒小傷能傷的了我麼?”
“真的麼?”我抓起他的手,結果上面全傷痕,是抓痕,那麼的觸目驚心,我看着他的手,心裡酸酸的,不覺又掉了淚:“很疼吧,我抓的,對不對?”
許世唯急忙收回手,彷彿生怕我多看了一眼,淺笑道:“有多疼,還能有你疼,你到底是個女孩子,以後不許這樣,有什麼事我在前面擋着,你躲在我後面就對了,知道麼?”
說着,他伸手撩了撩我的髮絲,嘴角依舊掛着溫和的笑。我擡眸,含淚衝他笑。我們都活下來了,我們都沒死。
我定了定色,問他:“我昏迷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你們說我中了什麼戚姬蠱,那是什麼?”
許世唯看着我道:“你先回去躺着,我再告訴你好麼?”
說着,他忽然將我打橫抱起,我嚇了一跳,暮然想起我師兄還在門口,然許世唯抱着我出門的時候,卻沒見到我師兄。
只見了孫羽希,她依舊戴着面具,聲音裡聽不出感情:“葉先生,他走了。”
師兄,他走了。我知道,他必定是見不得我和許世唯如此,到底他心裡還是有沉香的。方纔我也忘記了,甚至忘記了他不遠千里趕來救我,連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
想到這裡,我心中愈發的愧疚,可我什麼都不能做,我也不能給他什麼希望,只能當他是師兄。師兄,對不起。
許世唯將我抱回房間,輕放在牀上,自己也坐在牀榻邊,溫聲道:“不要愧疚,如今這樣,總比給了希望卻又親手摧毀要好。”
似乎,的確是這樣的。可我心裡還是略亂,真真是覺對不住葉景臣,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在我的夢裡,沉香出嫁之時,他護嫁,沉香受了委屈,他做她最堅強的後盾,甚至她有了孩子,他依舊默默爲她付出。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開口告訴她,若非之前回到永樂年間親眼所見,我約莫不會知道葉景臣心裡真的有沉香,他藏得太好。
“世唯,你不生氣麼?我師兄……”我擡眸望着他,以往但凡是我與葉景臣通個電話,他也會醋意滿天飛。
許世唯搖搖頭:“生氣什麼?本來看他接近你心裡是挺不舒服的,可想想你都爲我擋下那麼塊大石頭了,擋下戚姬蠱了,我還擔心什麼?”
“額……這樣啊。”我點點頭,笑道:“你變了。”
聞言,許世唯替我該上被子,挑眉笑道:“變了?哪裡變了?”
“變大度了。”我靠在牀上,望着他輕聲道。
許世唯略有不滿:“我一直很大度好麼?”
“切!”我瞥了他一眼。
許世唯見我這副表情,唉聲嘆氣:“竟然不相信我!好了好了,先遲點兒東西吧,你都睡了好幾天了,剛纔竟然還起來,真拿自己當女金剛呢。”
“我就女金剛!”我衝他做了個鬼臉。
許世唯笑得頗爲無奈,邁步走出了房間。我躺在牀上思緒萬千,百感交集。明明說了分手的,可我卻離不開,唯有繼續走下去。
像擋石頭這種時候若是放在從前我肯定是沒膽兒的,在那之前,我也不知道許世唯於我而言原來那麼重要,我以爲,我是可以離開他的。
或許,這便是命運,冥冥之中早已註定。以前我並不相信宿命,然而如今卻有幾分相信了,愛上許世唯或許就是命中註定,儘管我師兄曾經千方百計的阻止,我也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要與他保持距離,卻終究還是到了誰也離不開誰的這一步。
既然如此,那麼就繼續走下去。我不知道前路如今,可目前我們終是要走好的。
“林小姐,快來嚐嚐許大廚的手藝。”許世唯出去了大約半個多小時,過了一會兒便端着白粥進來了。
我極爲納悶兒:“這不是酒店麼?你怎麼做的飯。”
“人家廚師見我長的帥,就答應讓我做了。”許世唯端着白粥坐在牀邊,一如既往的自戀,看來他應該沒什麼事了,只是……我低眸瞥見他的手便不覺內疚,那上面每一道傷痕都是我的傑作,能抓成那樣,也不知道當時使了多大力氣。
許世唯見我這神情,伸手指敲我額頭:“林小姐,你幹嘛呢你!快來嚐嚐,世間唯一的許先生許大廚煮的白粥。”
“不就是白粥麼?還大廚呢?”我瞥了眼兒白粥,故意擠兌他。
許世唯一邊兒舀粥一邊兒取笑我:“白粥怎麼了,總比有些人只會做蛋炒飯,番茄炒蛋,番茄蛋面,白水煮蛋,蛋花兒湯……什麼的強吧!”
“你……”好吧我承認我的確只會做各種炒蛋,各種蛋。
許世唯得意洋洋的笑道:“真不知道你自己這麼些年是怎麼過的,還一個人住,怪不得瘦成這樣,還貧血,就你那廚藝,我真怕吃多了你做的飯我都得吃出病來。”
“你可以下館子啊!反正你錢多!”我毫不客氣的回嘴。
許世唯將白粥送到我嘴裡,搖搖頭道:“本大廚的廚藝可是不容小覷的,我告訴你啊,我會做的可多了,什麼壽司,什麼川菜,粵菜的……”
“吹牛吧你!要真是這樣,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還老讓我做飯!跟個大爺似的。吃出病來,我怎麼就沒見你吃出病來。”我吞下米粥,萬般鄙夷的回他。
許世唯笑得滿臉奸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欺負你是我人生一大樂趣。爲了欺負你,我都不怕病了。”
“哎呦喂,你就不怕一個不慎吃死了啊!”我望着他,尖酸刻薄道。
許世唯這廝臉皮如同城牆倒拐,劍眉下那一雙桃花眼衝我放電:“你就不知道了吧,有句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有風流。我樂意,怎麼着。”
“噗!”我忍不住笑出聲來:“貧的吧你!”
我和許世唯你一言,我一語,就這麼將一碗粥給喝完了。喝完之後,我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再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外頭雨濛濛的,我拿起牀頭的手機一看,竟然都已經一月份了,我從受傷到現在竟然都過了將近半個多月了。
許世唯的生日好像是農曆臘月二十,今天是公曆一月四號……我仔細的翻看了日曆,嗯,還沒過。
不過,他是滿二十六歲麼?還是二十七歲?他應該和葛飛同歲吧!可是我記得葛飛跟說他的生日不是臘月二十啊。
我呢,今年農曆四月才滿二十五歲的,不過在此之前一直謊稱二十五歲,事實上得今年才滿二十五歲。
哎,想想從去年八月葛飛離開,到現在,也快半年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就在這幾個月裡,我愛上了別人,而葛飛,儘管他和許世唯的確是同一個人,然在我這裡卻他終究是他,他不是許世唯,也不是誰的影子。
許世唯呢,他也就是許世唯,自戀又死皮賴臉的二世祖臭神棍。
我醒來的時候,感覺身體舒服了許多,前些日子當真是生不如死。
我正刷牙,外面忽然有人敲門,我趕緊喝了口水,穿着拖鞋去開門。一開門許世唯便躥進來,靠在門框上,衝我擠眉弄眼的:“hello 林小姐,今天咱們得上路了。”
他這麼一說,我才後知後覺的問:“我們現在在哪兒?”反正我確定我們不是在錦榮客棧就行了,錦榮客棧哪裡有這裡富麗堂皇。
許世唯笑笑:“我們在貴陽市,可比沈莊那個鳥地方繁華多了。”
“沈莊……沈莊怎麼樣了?那些殭屍……變回去了麼?”雖然我嘴上這麼問,但我想事情應該都解決了,若是事情沒解決,許世唯也不會如此輕鬆的靠在門框上跟我講話。
許世唯站直了,抱着手臂道:“當然解決了,不然我們還會在這兒?”
“怎麼解決的?還有,那個什麼戚姬蠱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昨天都沒跟我說。”此刻身體好了,腦袋清醒了,我心中便層層謎團。
許世唯上下打量着我道:“你還是先收拾好,咱們上車說。”
“額”我低眸看了眼兒自己的腳,我還穿着拖鞋呢。
我收拾好之後,跟着許世唯一起出門,依舊是許世唯的那輛房車,我們今天出發,在安順市歇腳吃午飯,然後接着趕往曲靖市。
我跟着許世唯上車之後才發現我們多了一個人,多出來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黑貓蓮寶,只是她的臉色好像不大對勁兒。
許胖子坐在她對面兒,一直托腮盯着她。我困惑不解,附在許世唯耳邊道:“她怎麼一起了?嚴決呢?還有那個事情到底是怎麼解決的。”
許世唯淺淺的看了蓮寶一眼,低聲道:“嚴決死了……”
“啊!”我震驚,人死了變成鬼,鬼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難怪蓮寶臉色那麼難看。
我偷覷了眼兒蓮寶,低聲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許世唯從兜裡摸出一本極爲古樸的書遞給我:“看看。”
那書看上去很破舊,上面隱隱約約見得幾個字,是繁體字,寫的好像是:沈莊志。
我翻開書,第一頁寫的是:武德九年,諸皇子間明爭暗鬥,李淵偏向於長子李建成,對次子李世民心存疑忌,想除去他。蕭瑀不顧個人得失,堅決支持李世民繼位。……
誒?不是沈莊志麼?怎麼冒出個李淵蕭瑀的來了,等一下,蕭瑀……蕭瑀好像是南北朝時期樑國皇族,蕭繹,蕭瑀的曾祖乃是蕭繹的大哥蕭統,沈莊和蕭瑀有關係,而嚴決又是蕭繹轉世,難道嚴決的死不僅僅是因爲沈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