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拆穿
小梅素來話少,她並沒有急忙做解釋,而是用驚訝而困惑的目光看着左承恩。
“你到底是誰?”左承恩想起小梅的出現,便覺處處是疑點。
人就是這樣,什麼也未曾發覺的時候,世界都是美好的,但凡是發覺一點兒蛛絲馬跡之後,就是路邊兒的一根稻草也能成爲作案工具了。
小梅望着左承恩,有些驚嚇,轉而結結巴巴道:“我是……我是……小梅。”
“你不要再撒謊了,說!誰派你來的!”以往遇到這樣的事情左承恩向來是冷靜從容,然而今天事情發生在小梅身上,他便無法冷靜了。他師父教的什麼莫要打草驚蛇的,須得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諸如此類的都給忘得乾乾淨淨了。
小梅的眼睛裡綴上了淚水,眼底裡滿是不解與恐懼:“公子,您在說什麼?”
左承恩差一點兒就被小梅那鱷魚的眼淚給欺騙了,但是隻在下一瞬,他就恢復了理智,瞪着眼前的女子,怒容滿面:“不要用你的眼淚欺騙我,小梅,我好心將你帶回來,不想你竟然是……”
小梅哭的更厲害了:“公子,你到底在說什麼?小梅不明白!”
大約這是小梅到飛鷹派三年以來話說的最多的一回,想起初次見面之時,她也是爲了求救纔多言了幾個字。若非生命受到威脅,她似乎都不願意多說半句話。
左承恩見小梅依舊不承認,便將玉佩直接拿到她眼前,臉色鐵青:“這是什麼?這上面是滿語!這個玉佩我可認得,你以爲你還藏得住麼?難怪啊,我說你怎麼學那些東西都學得那麼快……”
“這玉佩是我孃親留給我的……自小便戴在身上,從來不曾離開過,這……怎麼了?”小梅很慌亂,也很迷惘,完全沒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對於小梅,左承恩真的有些捉摸不透,他不知道小梅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左承恩緩緩放開小梅,小梅因爲被掐得太狠,劇烈的咳嗽着。
左承恩看着她半許,心中還是有幾分警惕:“你可知道……這上頭寫的是什麼?”
小梅搖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上頭是孃親家鄉的文字。小的時候,奶媽說,我孃親本來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因爲嫁了個窮酸書生而被家族所遺棄。後來又逢戰爭,便丟了性命,我五歲那年奶媽也死了,我便以乞討爲生,還被那些個人販子賣來賣去,我想跑,他們就打我……這些公子你都是知曉的。”
聽完小梅這話,左承恩的心稍微定了些,只是他還是心存疑惑,因爲那玉佩上寫的是……豫親王,沒錯就是豫親王。這種玉佩他是見過的,如今那些個僞滿洲國的貴族們皆是有這樣一塊玉佩,猶如令牌。從前,左承恩與一名親王交手,也見過這樣的玉佩。可以說,這是他們滿洲貴族的象徵。左承恩記得那位親王玉佩上寫的是……恭親王。
難道說……小梅是豫親王府的人,這不對啊,小梅的背景他早已派人調查過了,的確是乞丐女,從小被人販子賣來賣去的。難不成……她娘是豫親王府的人,她曾說,她娘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指不定就是了。
其實左承恩也不敢肯定,他也不會隨便去相信了小梅說的話,畢竟做他們這行的凡事都得小心謹慎,當初帶小梅回飛鷹派之時,他可是將她的背景查的清清楚楚的……
小梅姓梅,因爲她父母早早的便走了,因而她也沒有學名,乳名便喚作小梅,奶媽沒文化,便喚她小梅。這些個都是左承恩後來調查到的,起初,連小梅自己也不曉得自己的姓氏,只知喚小梅。
左承恩默了默,淡淡道:“罷了,你先歇着罷,過些時日還要出任務呢。”
話說完,左承恩就邁步出了房間,他並非那麼相信小梅的話,可是小梅的背景他的確查過了,左承恩很矛盾,左思右想的,他決定試探小梅。
飛鷹派最新的一次行動就是炸燬日本人在地鐵附近軍火,考慮到小梅資歷淺薄,這個行動是不打算讓小梅去的,但是出了這檔子事兒,左承恩便決定帶上小梅。並且提早將這個行動告訴了小梅,當然,他並非直接告訴她,而是故意讓她偷聽了去。
安知,在不久前他還懷疑過她,以小梅的聰慧,他若故意與她說了,她必定會防備着,那麼試探與不試探也就沒有什麼分別了。
然而,他終究是小看了小梅,她乃豫親王多鐸的後代,怎會如此容易便中計。所以,小梅通過了考驗,成功炸燬了日本人的軍火。
此後,左承恩對小梅的愧疚更是多了幾分,待她更甚從前,他想,她大約真是豫親王的後代,興許她母親是豫親王的後代,與人私奔了去,便脫離了家族,臨死前將身上唯一的值錢的東西留給了小梅。
左承恩心裡一直是有些懷疑的,可是每當對着小梅那張臉,他便覺自己是多想了。
日子久了,他對小梅的身份也不那麼懷疑了,爲了保護她,他將那玉佩藏了起來,他心中明白,那玉佩若是讓旁人發現了,只怕小梅的命就保不住了。
他也曾想過將玉佩扔了一了百了,可想想那到底是小梅孃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年少之時沿街乞討,小梅也沒將玉佩給賣了。當然……興許是賣不出去,因爲那上頭寫着滿文,寫着豫親王,哪個當鋪敢收啊!那不是找死!
其實,小梅的過去實在是疑點重重,只是左承恩身在其中,自然也就迷糊了。
於是,他就這樣迷迷糊糊的愛上了小梅,然小梅,雖說是豫親王府的人,但她卻也是動了心,或許……她比左承恩愛的更深,若不然最後也不會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
小梅嫁給左承恩那一年二十一歲,那一年左承恩將近三十歲。第二年,他們便有了孩子。也是在這一年,小梅和她剛出生的孩子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他們並非是死在旁人手裡的,而是死在左承恩手裡的。那一年,左承恩被僞滿洲國所捕,他原以爲他那一身法術是可以輕而易舉的逃脫的,可他終究卻輸給了一個日本人。
那個日本人叫山田亦,他的法術可比左承恩更爲高明。說來山田亦也並非什麼壞人,說白了不過是各爲其主。至少,於小梅而言,山田亦並非什麼壞人。
小梅本名愛新覺羅.梅兒,五歲那年便離開了中國,前往日本學習法術,接受訓練,直至十六歲纔回國。遇見左承恩之時,她十七歲,那個時候小梅已經是日本內部有名的女間諜了。
她不像是一般的間諜,譬如像牡丹那樣,混跡在舞廳酒場的,飛鷹派的人沒用多長時間就發現了牡丹的底細。
而小梅,若非是她自己暴露,約莫左承恩到死也不知道是枕邊人出賣了自己。
左承恩永遠也記得,那一日,他被關在地下室,說是供日本人做實驗。他想逃,可惜卻被山田亦的法術所控制。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小梅走了進來,她的打扮與平時不同,她身上穿的是日本的軍裝。身爲一名愛國好青年,左承恩痛恨日本人,同時也痛恨某些國人的懦弱與無能,猶如一盤散沙。可歸根究底,他最痛恨的還是日本人。瞧見小梅穿了這樣一身衣裳,他心中怒火瞬時竄上來,同時他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你……竟然是你……”左承恩被鐵鏈子拴着,渾身的污垢,臉上還有血垢,這樣的他,哪裡還有多年前的風姿卓越,有的只是落魄。
小梅慢慢的走了過來,冷不伶仃的就給他一耳光,也不似平日那樣溫柔可人,更多的是狠戾,連說話的語氣也好像變了個人:“左承恩,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平日裡不是厲害的很麼?讓日本人,讓大清聞風喪膽!怎麼……殺了我大清皇族之時,你就沒有想過你會有今日麼?”
“小梅……呵呵呵!”左承恩原以爲自己會發火,就像所有的愛國青年一般歇斯底里的吼着,然後往小梅臉上吐一口唾沫星子,可他卻沒有,他恨小梅,恨到了連罵她的力氣也沒有,因爲她,導致整個飛鷹派都跌入谷底,跌入萬丈深淵,再無翻身的餘地。他師父……也死在了山田亦的手中。
他瘋笑片刻,忽然道:“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愛新覺羅.梅兒。”她朱脣輕啓,不帶一絲的感情。
他臉上掛着淒涼的笑:“愛新覺羅……呵呵……呵呵呵呵”
“你笑什麼?”他盛怒,手中的鞭子落在他早已遍體鱗傷山的肉體之上,火辣辣的疼,可更疼的卻是心,是那顆相知相許的心。
他擡眸看着她,笑得那般蒼涼,卻沒有說話。“我問你笑什麼!”她那張絕美而溫柔的臉在此刻看來是那麼的虛僞。
啪!他沒有答話,於是鞭子又落到了他身上,就這樣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打着他,疼到了骨子裡,疼到了心裡。
“先にいって、私はちゃんと片付けてこの頑固な中國人。”小梅此刻除卻狠戾以外,還有公主的高傲與氣勢。說起來,她至多也只得是個郡主,然卻有與生俱來的公主氣勢,亦或許說,是女王氣魄。
可是……我愣是沒聽到她說的啥,轉過頭問正看得聚精會神的許世唯道:“她說什麼?”
許世唯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你們先下去,我要好好收拾這個頑固的中國人。”
哎呦喂,瞧瞧這話說的,好像她就不是中國人似的。我正感嘆之時,小梅卻拿出鑰匙把左承恩給放了,搞了半天她是做戲給旁人看,爲的不過是找了機會放了左承恩。
“妖女!你不是要殺了我麼?你放我做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左承恩還弄不明白小梅的心思。
小梅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拉着他急急道:“快走罷,你若是恨我,若是想要我的性命,且先保住你的性命纔是。”
小梅也不等左承恩回答,拉着他就跑。左承恩深受重傷,她就將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爾後乾脆將他揹着,她是有了那個能力的。只是一個看着十分纖弱的女子揹着一個滿身污垢的高大男人,畫面實在是有些奇怪。
“梅兒,你在做什麼?”二人將將走到門口,一名穿日本軍裝,模樣……人模人樣的,其實還是個帥哥……咳咳咳,雖然大部分國人都痛恨日本人,不過我還是得承認,的確是個帥哥,那容貌雖不及我師兄,但要比左承恩是綽綽有餘的。
帥哥手裡拿着把槍,後面跟了個長得像窩倭瓜的小日本兒,兩人這麼一對比,帥哥就更帥了。左承恩此刻也是灰頭土臉,可以說簡直不成人樣了,所以這裡就是帥哥最帥了。
帥哥怒容滿面:“梅兒,你在做什麼?”他的中國話不是很標準,帶着一股濃濃的日本味兒,和牡丹什麼的比起來還差了一大截。
不過呢,我還是能聽懂他在講些什麼,小梅沒有回答他,眼珠變紅,就如寒梅的顏色一般,剎那間便將帥哥身旁的倭瓜給撞飛了。
伴隨着倭瓜的慘叫聲,小梅已經揹着左承恩跑出了百米遠,速度驚人,簡直就不是人的速度。
帥哥的速度也很快,他帶了一幫人,那幫人在後頭,帥哥領先跑在前頭。砰!帥哥開槍了,他這一槍不偏不倚的打在小梅腿上。
左承恩瞬間從小梅背上落下來,臉先着地,我懷疑帥哥是故意的,於是乎,左承恩那張本來就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臉,現在更是慘不忍睹了。
小梅身上發出紅色的光,一顆子彈從她的腿間出來,還掛着血腥的子彈直接飛向帥哥,但並未擊中。
“山田太君……”就在這個時候,一大幫的日本人和漢奸們追了上來。山田太君,沒錯,這位被喚作山田太君的帥哥就是小梅的師兄山田亦。
小梅身上的光更強,額間竟有一朵似有若無的桃花兒。山田亦見小梅這般,頓時臉色大變,安知當年小梅被挑選送往日本學習法術原是因她頗有天賦,還有言她出生之時額間一朵梅花。
其實在被送去日本之前,小梅的日子也不好過,額間那一朵紅梅將她推向衆矢之的,所有人都說她是妖孽所化。偏生她額娘又只得是她阿瑪的妾室,在府中無半點地位可言。她出生沒多久,她孃親因爲受了嫡福晉的刻薄,沒能養好胎,所以早早的便死了。
這一點她倒是沒有欺瞞左承恩,她孃親的確是早早的就死了,連名字也沒有給她起。所幸的是,她額娘生前有個丫鬟,還算的是個聰明人,這才得以保住她的性命。
因爲她阿瑪嫌棄她,認爲她是妖孽,便不給她起名,丫鬟便給隨着她額間那一朵梅花給她起了梅兒這個名字。
小梅直至五歲,她的額間依舊有那麼一朵燦爛的梅花兒。她模樣生的極好,然因此更是遭受到府中之人的排擠。
直至那一日,聽府裡的人說,要從府邸裡選個小姑娘送去日本,以表誠意,那個時候,滿洲幾乎陷入絕境,他們抱着一絲幻想,幻想着還能復國,將滿族的女子們一個個往火坑裡推。
豫親王的嫡福晉到底也見過世面的,她也曉得那地方是火坑,死活不肯將自己的女兒送去。後來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小梅,嫡福晉掛着笑臉去王府最破落的院子裡將小梅接了出來。
撫養小梅的丫鬟哪裡不知道嫡福晉的心思,她一心想要攔着,不想卻被嫡福晉要了性命。興許在嫡福晉看來,自家女兒的命便是命,旁人的命便不是命。
在那個年代裡,可以說是命如草芥。而小梅,雖然是豫親王的女兒,卻過得連尋常百姓都不如。
嫡福晉爲了保護自己的女兒,便與日本的來的術士說小梅便是她的女兒,豫親王本來不願讓小梅去的,他認爲小梅額間生了一朵梅花兒,乃是妖孽,說句很不好聽的便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可是日本術士偏生就是瞧上了小梅,直言小梅極有天賦,且天生聰穎。
如此,小梅被被送往日本,那一年她五歲,撫養她的丫鬟,也就是她的奶孃死了。這一點小梅倒也不曾欺騙左承恩,她奶孃的確是在她五歲的時候死的。
小梅到了日本以後,便苦心學習,雖然自小她便不得她阿媽喜愛,可她還是想要做出一番成就,成爲她父親的左膀右臂。
於是,小梅便同她的父親豫親王一起活在那個夢裡,那個可以復國的夢裡。他們不知道,他們已經漸漸淪爲國人口中的漢奸。
小梅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她會愛上一個人,甚至結婚生子,畢竟像她這樣的身份若是嫁人生子是會連累旁人的。
最初,小梅嫁給左承恩,是爲了任務,不過是演戲罷了。
然而,日子久了,這戲便越演越真,到底是如何愛上的,小梅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從一開始便愛上了,只是她自己未曾察覺罷了。
一方面是復國,一方面是兒子和丈夫,萬般掙扎之後,小梅毅然決然的選擇了丈夫與兒子。
爲此,她殺了自小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師兄——山田亦,誠然是誤殺,卻也是她心中的痛。
她師兄待她極好,就如親胞妹一般,那一槍也不過是爲了制止她,並沒有想要她的性命。可是他師兄卻想要左承恩的性命,在他師兄看來,小梅之所以會背叛滿洲,背叛皇軍都是因爲這個男人。
所以他用了最的毒的法術襲擊倒在地上的左承恩,那個時候的左承恩已經陷入昏迷,完全不省人事。小梅見山田亦襲擊左承恩,忙不迭的便爲他擋着,然而她這麼一擋,卻下意識的發出光罩,最終山田亦被自己的法術反噬,烈火焚身,剎那間化爲灰燼。
小梅登時呆了,她師兄死了,死在她手裡……她當時腦子裡一片空白,兩秒之後背起左承恩繼續跑。
沒有山田亦在,那些人根本不是小梅的對手。小梅這算是逃脫了,可她不曾想到,這纔是她厄運的開始。
飛鷹派因爲小梅的緣故,死傷無數,簡直就是滅門,除卻左承恩以外,其他的弟子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爲了躲避追殺,小梅帶着他們的孩子,左念還有當時昏迷不醒的左承恩一路逃到了大理。
其實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小梅之所以會選擇大理,是因爲她以前聽左承恩提起過,他說大理是他的老家,他的父母死後皆是葬在大理,七歲以前他也是在大理的孤兒院生活的。
左承恩醒來之時,已是多日之後,他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承恩,你醒了。”左承恩睜眼之時,看到小梅抱着孩子從門口走進來。
而眼前的的房間也不是黑漆漆的地下室,而是大理的民居,左承恩離開大理之時已經懂事了,自然一眼便認出了這是大理。
左承恩原以爲他會死在小梅的手中,不想小梅竟會救他。可是……飛鷹派數千條人命,他豈能那麼容易就罷休。
“爲什麼要救我?”這是左承恩醒來的第一句話。
小梅抱着孩子,淡淡道:“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沒有父親,我也不能沒有丈夫。”
“丈夫?你當我是丈夫麼?”左承恩當時被仇恨衝昏了頭腦,說話也極其難聽:“況且,孩子到底是誰都說不清楚,誰知道這個孩子會不會是旁人的。”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念念當然是你的孩子!你可以恨我,可是念唸的確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小梅聽見左承恩這樣說,也極其憤怒。
左承恩一身傷,還從牀上爬起來,固執的要走出去。小梅抱着孩子,急急的走到木樓梯口將他攔住:“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你要去哪兒?”
“我去哪兒你管得着麼?”左承恩的手勁兒很大,猛的一推,小梅懷中的孩子瞬時落地,緊接着滾下了樓梯,就像個球一樣滾下了樓梯!
我被嚇得一頭冷汗,因爲這一切就好像在我眼前一樣,這孩子這樣還能活麼?
“哇哇哇……”可是我竟然聽到了嬰兒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