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清叔此時也是泛着迷糊,想不明白目前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現在的時間已經是下午了,天空上黑壓壓的雲層似乎有些消散,半點陽光透進樹林,地面上印着斑斑駁駁的樹影。
“政清,要不咱倆分頭尋找三阿公吧?”阿貴叔臉露擔憂的說道。
政清叔點點頭同樣這樣的想法,看了一眼懸掛在樹枝上的喬良爺爺,說道:“我帶着子明往西邊,你往東邊,咱們分兩頭搜索樹林,不要走太遠免得無法相互照應,現在只有先委屈下良叔的屍身了。”
阿貴叔默默的點點頭,便朝着東邊走去,我和政清叔兩人也邁着步子離開,朝着前方鬱鬱蔥蔥的林子走去,嘴裡面大聲的喊着爺爺,因爲這幾天都沒有太強烈的陽光,樹蔭下顯得比較陰涼,身處林中沒有多久便感覺一股涼意鑽進身子,穿着短袖也只能忍着涼颼颼的冷風侵襲,心頭不禁感嘆這到底還是不是夏天?
政清叔叔只是默默的朝前走着,低着頭搜索着枯枝爛木的痕跡,然而一路走來卻都沒有發現早已腐朽的枯木有被人踩踏的痕跡,整整搜索將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以喬良爺爺屍身的地方作爲中心點,這段路程走來其實也並沒有走太遠,我們方向並不是直線前行,而且繞着弧度走。
這片面積不大的地方已經完全被我們搜索了,可是最終也沒有發現爺爺的蹤跡,政清叔擡起頭望向天空,隨即朝着前方喊了一聲阿貴叔的名字,聽到聲音的阿貴立即迴應了一聲,我們三人再一次的回到了當初的起點。
阿貴無奈的搖搖頭表示沒有發現任何痕跡,當時我的心裡面也急了,樹林就這麼大若是藏一個人雖說容易,但是我們三人繞着林子基本都轉了一圈,別說人影了就連地面上青草都是我們三人踩踏的,如果爺爺進了樹林不肯能不留下任何一點蛛絲馬跡的。
政清叔此時也拿不定主意,對着阿貴叔說道:“你先回去多通知點人過來,我和子明仔細的在找找。”
阿貴叔點點頭,轉過身子就朝着村子跑去,愣在原地我在腦子裡面將事情重新想了想,一個大膽的猜想突然在腦中閃過,我指着喬良爺爺的屍體,對着政清叔說道:“政清叔,你說爺爺會不會根本就沒有走進林子呢?”
政清叔聽我這麼一說,眉頭微微皺了皺,輕聲的說道:“應該不會,三阿公既然往這邊走,並且通知阿貴哥回去喊人,那麼他一定是發現了這裡有什麼,纔會做出這般舉動的。”
我想想也是這樣的道理,但是在走向杉樹林的過程中,可能會發生某種意外事件,使得爺爺停止了繼續前進的想法,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所以也沒有詳細的對政清叔叔說。
政清叔說完那句話也不在言語,呆呆的望着喬良爺爺隨風晃動的屍體,冷不丁的轉過臉朝着林子外面望去,隨即深深的吸上一口空氣,對我說道:“指不定三阿公還真沒有進林子!”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顧我是否明白他的意思,牽着我的手就朝着林子的外圍跑去,跟着他的腳步回到杉樹林外圍站在溫暖的陽光下,頓時暖洋洋的溫度包裹全身,感覺整個人就像是泡在溫泉中一樣舒爽。
政清挺直腰板站在原地,擡起頭直視着不遠處的喬良爺爺,我照着他的樣子也朝着那方向望去,四肢僵硬的身體垂直的掛在樹梢,身上穿的衣物伴隨着微風輕輕拂動,整個人顯得就像是一根枯柴一般。
“咦,可以很清楚的看見樹林裡面的景象。”眼前看見的雖然都是一片樹木,但是每棵樹之間的間距還是挺大的,所以一眼望去卻也能夠看得清楚。
“剛纔我來的時候,可能是陽光不充足,林子裡面比較陰暗,所以沒能夠看的清楚,然而三阿公向這邊走來的時候,當時天空陽光應該沒有被雲層遮擋,所以他看清楚林子裡面的屍體之後就沒有選擇進林子。”政清叔用着猜測的語氣說道。
根據我眼前所見到的的情景,覺得政清叔說的不無道理,然而如果爺爺沒有走進這片樹林,那麼他將會走向哪裡呢?我不敢想象爺爺會遇到不測,政清叔接下來的一番話,倒是讓我心裡面稍微的鬆緩了點。
“看這裡周邊的青草和落地的樹葉,全都沒有任何移動的痕跡,也就是說三阿公儘管走到了這裡,最後也是自己獨自安全的離去,若是遇到不測那應該會留下爭鬥的痕跡。”政清叔隨手摺過一根樹枝,掃着地面上的雜草,對我說道。
“那你覺得爺爺看見現在情景,他將會做出怎樣的判斷,下一步將會怎麼做呢?”我問着政清叔,希望按照他的邏輯做一些推測。
政清叔稍微的想了想,便開口道:“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會走進樹林看看喬良叔的屍體有什麼變化,但是如果依照三阿公的脾氣,他既然看清楚了那人是喬良,那麼他未必會前去查看。”
“爲什麼?”爺爺的脾氣我雖然並不是全部瞭解,因爲他在我面前永遠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我不知道政清叔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判斷。
“你想想阿貴哥剛纔說的話,在喬良叔的墓地的時候,三阿公似乎發現了什麼,卻沒有對阿貴說起具體情況,只是自己獨自自言自語,我在想他一定知道了事情的發展方向,跑向樹林只是想證明自己的猜測,又或者是誤導阿貴讓他將我們帶到這裡……”
政清叔講道這裡的時候,我似乎有些明白了,爺爺朝着這個方向跑是在告訴阿貴這片杉樹林有事情,然而見到懸掛在樹梢的喬良爺爺之後,證明自己的猜想那麼他就離開了,因爲阿貴叔會將我們帶到這裡,對於喬良爺爺的屍體我們一定會幫着處理。
政清叔點點頭,但是問題依舊沒有得到解決,爺爺發現這裡的一幕之後,他自己又去了那裡呢?
“政清叔,我覺得還是和爺爺自言自語的話有關係。”我回憶着阿貴曾說起的話,爺爺獨自呢喃的話語關係到政福的墓地和祠堂,而且還有躲藏的意思,那麼這三者之間是否有聯繫?
“誰知道三阿公說那些話是有心,還是無意的,也許阿貴本身就聽錯了,這也說不定!”政清叔將手頭的樹枝丟在地面,掏出口袋裡面的香菸抽了起來。
“要不我們在去墓地看看?”我對着政清叔說道,希望取得他的同意。
“我覺得我們還是等阿貴哥帶人來,然後大面積搜索。”政清叔對於這片樹林似乎還沒有完全放棄。
開始我心裡面也認爲爺爺一定在樹林裡面出了意外,然而經過剛纔和政清叔的一番討論,我覺得現呆在這片林子裡面,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心裡面只是暗自祈禱爺爺不要發生意外。
也許是血緣關係之間有着某種牽引,我想離開這裡的想法越來越強烈,政福叔的墳墓和祠堂之間的選擇,我更加的偏向祠堂,因爲阿貴叔聽見爺爺嘴裡面最後一個字是“躲”,想來想去也覺得應該不會有東西會躲在墳墓裡面,除了屍體!
我拽過政清叔的手臂,緊緊的盯着他說道:“我們去祠堂!”
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使得政清叔完沒有明白的愣住了,丟掉手上夾着的菸頭,說道:“去那幹什麼?離這裡蠻遠的!”
“感覺!”我沒有對他直接解釋,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拉着他的手就朝着祠堂的方向跑去。
政清跟着我跑了幾步,隨即又停下來說道:“等等,在這裡留個記號,好讓他們來的時候知道我們去哪了!”
我鬆開政清叔的手,他撿起一塊石頭在地面上寫下了幾個大大的字,隨後我們兩人向着祠堂小跑過去,隨着距離的慢慢接近心頭的緊張越來越強烈,這種感覺就像是上次奶奶突然暈倒一樣,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心驚肉跳的擔憂。
這一次跑的並不是很快,一路跑跑停停將近二十分鐘的時間,纔看見了祠堂的尖尖的一角,祠堂的面積非常的大,具體的佔地面積現在無法判斷,因爲當年一個分隊鬼子進村的時候,一把火將祠堂燒掉了大半,現在整個祠堂除了僅有的一點面積之外,其他的地方全都是殘垣斷壁。
當我們跑至祠堂大門前的時候,政清突然一把將我抓住,死死的握緊我的手,剎那間一股鑽心的疼痛蔓延全身,我猛的縮了縮手,剛準備說話,卻見政清叔抽回手猛的捂住我的嘴巴。
突然間政清叔冒出這樣的動作,心想一定是他看見了什麼,我也沒有掙扎反抗,微微向後仰起脖子,看見政清瞪着一雙圓滾滾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望着祠堂內部。
我輕輕的嗯哼了兩聲,示意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伸出手將他捂住我嘴巴的手撥開,隨着他望向祠堂的目光,我眨巴了下眼睛順着他的眼光朝着祠堂內部望去。
然而只是那一眼的瞬間,我便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做着自由落體運動墮入了深淵,整個心頭空空蕩蕩的找不到任何感覺,兩條腿不受控制的顫抖着,整個身子一軟便直直的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