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第一次被夏福心拒絕,但陸震濤還是覺得很受傷。
丟開平板電腦,他癱倒在牀邊,有氣無力地將後腦勺靠在椅子上。
十九歲的男生飯量本來就大,兩天一夜粒米未進幾乎讓他耗幹了身體能量,本就餓得頭昏眼花,這會兒再讓夏福心一打擊,那種感覺真是分外難受。
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心理脆弱得想哭來着,好歹是忍住了,沒丟臉。
就在陸震濤尋思着是不是該再喝一點水撐一撐的時候,本來被鎖得死死的門突然從外邊打開了,手裡端着餐盤的樑月霞走了進來。
看到兒子這副模樣,立刻嗚咽一聲,捂着嘴哭出聲。
將托盤往桌上一放,急急忙忙跑過去扶起他,“阿濤,阿濤,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媽!”
陸震濤看了她一眼,乾涸的嘴脣動了下,沒有開口。
樑月霞扭頭便朝外面大喊,“王媽!王媽快去請費醫生過來,快去啊!”
王媽也被嚇了一跳,聞言一臉驚慌地跑開了,“我馬上就去打電話。”
“我沒事……”陸震濤有氣無力地說道。
樑月霞含淚努力想把他扶到牀上,“你這是要氣死我們啊!你爸也是爲了你好,你居然鬧絕食,你……”她頓了下,揚手朝兒子後背上打了過去,“你怎麼就那麼犟呢!”
陸震濤咳嗽了兩下,順腳把平板電腦踢到牀底下,仰頭看着樑月霞,哀求道,“媽,放我出去吧。”
樑月霞猶豫了下,眼淚還沒來得及擦乾,“只要你答應你爸,不去找那個……那位夏小姐,我這就放你出去。”
陸震濤躺在牀上好一會兒沒有開口,直到樑月霞又開始拉着他的手嗚咽的時候,才臉色難看地點了點頭,“好……我答應。”
“憑你現在的身份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爲什麼偏偏一定要選她,你……”樑月霞本來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聞言倏地反應過來,“你,你答應了?”
陸震濤閉了閉眼,低低應了一聲,“嗯。”
“我,我馬上去跟你爸說,你等着!”樑月霞歡喜瘋了,站起來轉了一圈,剛想走出去卻被兒子拉住了衣襬。
“媽。”陸震濤直直看着她,眼神中帶着乞求,“我們離開這裡吧。”
樑月霞臉色僵硬了下,隨後輕輕把他的手拉開,“……又在說傻話了,你爸在這裡,我們能去哪裡啊?”
陸震濤眼裡的光芒便黯了下去,鬆開手躺回牀上。
樑月霞有些難受,“阿濤,你別這樣,媽知道你不高興,但是我們畢竟……”
“我知道,”陸震濤打斷她的話,閉上眼靠在牀頭,“媽,我餓了,給我拿點吃的吧。”
之前是他太蠢纔會選擇絕食這種蠢主意,現在他需要做的是養足精力,好好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才行。
“好,好,媽這就去拿,媽這就去拿。”
樑月霞擦着眼淚,邊哭邊笑,趕緊去拿吃的給他。
走到半路卻又回過頭來,不放心又問了句,“你真的……不會去找夏小姐了?”
陸震濤嗯了聲。
樑月霞這才歡歡喜喜地離開去了廚房。
等她一出門,陸震濤便睜開眼,眼底神色有些冷。
他現在答應不去找夏福心,但這不代表他就會放棄。
既然老頭子認定他鬥不過嚴以劭,那他就一定要做出成績來,讓他們誰都不能小覷!
另外……
在他之前昏迷的時間裡,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他身上有被繩索捆過的痕跡?
陸震濤拉起袖子看了看,眼神有些陰沉。
稍晚些,當陸文義聽到消息帶着醫生一起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小老婆坐在牀邊,正面帶笑容地看着那個總是跟自己頂着乾的兒子狼吞虎嚥的模樣。
心裡一鬆,看着樑月霞的眼神就越發滿意了。
看來讓她當自己的正妻完全沒問題。
另外一邊,夏福心也沒跟陸震濤多說,就怕自己又哪裡表現得讓他誤會了。
那小屁孩前陣子家庭成員翻天覆地了一遍,心裡正不好受的時候遇到她就覺得好,這就是普遍的雛鳥情節,說不定過兩年等他自己想通就會自戳雙眼悔不當初了,現在跟他多說無益。
關了電腦跑回嚴以劭那邊,發現他正在洗澡,夏福心暗搓搓地將耳朵貼在門上好一會兒,就聽到裡面傳來熟悉又慵懶的聲音,“想看就進來,不要堵在門口。”
“……”誰堵在門口了?!明明她只是路過,路過!
夏福心憤憤地在心裡哼了一聲,不過隨後眼珠子一轉又立刻嘿嘿笑起來。既然嚴以劭都出聲邀請了,那她勉爲其難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想到這裡,夏福心心裡就平衡了,大大方方推門進去準備好好參觀一把美男出浴,順帶兩聲標準的採花賊淫笑,“美人兒我來了……啊!”
話還沒說完便被摟進一個帶着水汽的堅硬胸膛裡,頭頂上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送上門來的美人兒?”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
浴室裡霧濛濛的都是水汽,沐浴露和洗髮水的味道交織在一起,是她熟悉的味道。
更熟悉的是身前那個身材高大面容俊美如阿波羅的男人,還有那雙毫不客氣按着自己胸口柔軟的大掌。
夏福心看着已經被扒掉一半的睡衣,手也跟着按在嚴以劭溼漉漉的結實胸膛上,很是乾脆地朝他拋了個媚眼,嗲着聲音道,“那大爺您輕點,要是奴家把您伺候好了,可別忘了給奴家一個五星好評。”
嚴以劭忍不住失笑,長睫上掛着的水珠便跟着顫動滑落。
將她一把打橫抱起步入寬敞的魚缸裡,他低下頭,被霧氣浸染而顯得越發深邃的眸子盯着她,喉嚨裡滾過低沉暗啞的笑,“那就要看你今晚的表現了。”
夏福心被他以吻封緘的時候還在想着這男人真是越發有情趣了,配合得那是相當好——然而很快,她便在他的熱情攻勢下整個沉淪,除了呼呼喘着氣,再也分不出不半點心思想別的事情了。
第二天早上全身痠軟趴牀上起不來的時候,夏福心再次明白了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鴛鴦浴果然不能隨便洗,體力不好需謹慎啊!
換好衣服的時候才發現衣服兜裡還有一小板膠囊,夏福心習慣性掰了一顆就往嘴裡丟。
嚴以劭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眼神不由閃了閃,“在吃什麼?”
夏福心讓他嚇了一跳,反射性就把東西又塞回口袋裡,“沒什麼……維生素C。”
“哦?”嚴以劭眼神格外深沉,沒說話。
夏福心讓他看得心虛,後背雞皮疙瘩直冒,“那什麼……其實……”
嚴以劭卻好似已經不在意了一般,神色依舊溫柔朝她伸出手,“早餐做好了,下去吧。”
夏福心愣了下,隨後才連忙跑過去,朝他咧出一口白牙,“遵命!”
嚴以劭擡手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捋了把,轉身的時候,眼裡分明有精光一閃而過。
吃過早飯,夏福心左右無事,就跟着嚴以劭一起去了公司。
畢竟班還是要上的,翹班翹太嚴重也不好看。
結果沒想到剛到盛唐大廈沒多久,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便找上門來了。
“……之前聽說你被人誣陷,本來還以爲能幫上忙,沒想到結果還是來晚了。”沈煉坐在沙發上,無視了對面臉色有些臭的嚴以劭,目光落到夏福心身上,朝她擠眉弄眼道,“不過幸好你沒事。”
“是啊,託福,一切都還算順利。”夏福心盤腿坐在嚴以劭身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話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去了日本公幹?”
“昨天剛回來。”沈煉喝了口咖啡,交疊起長腿笑道,“在機場看到你和失蹤謀殺案扯上關係,我本來已經做好準備,打算萬一你要真讓警察帶走,就讓老爺子找藉口半路上把你拐回來,免得你好好的一小姑娘要去拘留所過夜。”
夏福心哈哈一笑,“拘留所而已,怕什麼?又不是沒試過。”
當初她在美國不就被關押過?不新鮮了。
沈煉便揚了揚眉,調侃道,“哦?難不成還有別的我不知道的事?”
不等夏福心回答,對他的到來很是不耐的嚴以劭已經表情冷淡瞥了他一眼,順口一記嘲諷過去,“馬後炮。”
沈煉聞言聳了聳肩,“現在這麼說確實有點馬後炮的嫌疑——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昨天你沒能趕得及回來,那我這辦法還是用得上的,不是嗎?”
嚴以劭依舊面無表情,“就算我趕不及,也不會讓任何人碰她一根手指頭。”
“那她之前被人打昏擄走又算什麼?”沈煉笑眯眯的,似乎並不畏懼他的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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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個……是我自己不小心。”夏福心尷尬一笑,擔心嚴以劭對沈煉下手,連忙抓住他的胳膊抱在懷裡,“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嘛。”
沈煉便哦了一聲,意味深長看眼夏福心,俊臉上帶着笑,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嚴以劭危險地眯起眼,冷冷看向他,“你還知道些什麼?”
沈煉這人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今天來,不止是爲了慰問夏福心那麼簡單,恐怕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纔對。
“算不上多,但是總的來說,應該比你知道的剛好多那麼一點。”沈煉眼中帶笑,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兩個小小的距離。
“你們在說什麼?”夏福心看着兩個男人打啞謎,有點摸不清頭腦。
說話的方式就不能簡單直接一點嗎?
“沒什麼。”沈煉小小,將自己空了的杯子朝向夏福心,“咖啡沒了,能麻煩美麗可愛的小姐幫忙續一杯嗎?”
“當然沒問題。”
夏福心自然看得出來他是有話想跟嚴以劭說,見後者也朝她點了點頭,便拿起杯子走了出去。
門一關上,沈煉臉上的笑容便收了起來,再看向嚴以劭的時候,眉心也跟着皺成了川字,“他們準備動手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是你們這段時間最好都小心一點。”
“他……”
嚴以劭劍眉微蹙,剛想開口,就聽見門外突地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辛傑克出去見客戶了,門外這時候只有夏福心一個人在。
嚴以劭神色一凜,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地站起身朝門外走了出去。
門一開,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夏福心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雙手撐着桌面死死盯着電腦屏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