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凌走了過來,拉開椅子,直接坐在我旁邊,目光清冷地看着我。
我放下橙汁,“不用陪你女朋友?”
“怎麼聽着有一股酸味?”沈仲凌似笑非笑,“看你臉色不太好,黑眼圈又黑又腫,昨晚沒睡好吧!一定是在想我,對吧!”
我微微一怔,偷瞥了一眼鳳蓮,她雙手託着腮幫,目不轉睛地看着沈仲凌,眼裡泛着朵朵桃花。
我輕咳兩聲,身子向前傾,手遮住嘴巴輕聲對他說道:“我睡不着不是因爲你,而是昨晚又有鬼出現在我家裡……”
沈仲凌好像不相信我說的,輕輕一笑,在我耳邊說道:“顧念,你就承認吧!幹嗎找這些藉口呢?輝仔全部告訴我了!說實話,我真得沒生你的氣,對於向柔的事,我以後有時間一定會告訴你的!”
我愣住了,沒想到輝仔會跟他說這些,耳邊傳來一陣高跟鞋走來的急促聲,何姍姍扭着腰快步走了過來,我立即坐回原位。
何姍姍走到沈仲凌面前,高傲地瞪了我一眼,正當她要說什麼的時候,肚子發出“咕嚕”一聲,臉色一青,痛苦地捂着肚子又跑去洗手間。
鳳蓮掩嘴一笑,我也偷偷在笑,正好看見沈仲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斂起嘴角的笑,移開視線,眼睛朝天亂轉。
沈仲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一看,不知是誰打給他的,他起身到外面接聽。
鳳蓮的目光隨他的身影,我好奇地問她:“你喜歡他?”
“嗯!”鳳蓮回過頭,目光閃爍地看着我,那是少女懷春時該有的色彩,“嬸孃,你也喜歡他吧!”
心下微怔,我立即否認道:“誰說我喜歡他了,我怎麼會喜歡他那種男人呢,傲慢無禮,自以爲是,在別人面前裝酷,在我面前像個瘋子,也就只有你才喜歡他……”
“嬸孃你誤會了,我對他那種喜歡只是好感,不是愛,我只把他當成大哥來看待……”鳳蓮澄清道,她動了一下手指,餐桌上的一瓶紅酒和高腳杯立即出現在桌面上。
“但你在你父親面前說你愛沈仲凌,要永遠跟他在一起!”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前晚在摩天大樓,她對魑王說的話。
“如果我不那樣說,我父王一定會殺了沈大哥!”紅酒飛了起來,往杯裡倒酒,紅色的液體在杯裡旋轉,在燈光的照射之下,散發着妖嬈的斑斕。
原來他是爲了救沈仲凌,才撒謊騙魑王的,我在心底稍稍吁了一口氣,感覺今天的陰鬱一下子散開了。
楊紅腳底浮沉走了過來,看到面前飛起的酒杯,甩了甩腦袋,眨動雙眼,“我才喝了一杯酒,這麼快就醉了,居然看到一隻酒杯在我面前飛……”
“啊……”一聲尖叫響起,只見一個女人倉皇失措跑了進來,驚慌道,“洗手間,洗手間裡死人了,滿地都是血,血啊!”
死人?
滿地的鮮血?
我起身隨其他員工走進洗手間,洗手檯前,何姍姍的頭栽在洗手盆內,一盆的血水,順着洗手檯往下流了一攤……
幾個男員工進來一看,臉色頓時發白,一員工上前,碰了一下何姍姍。何姍姍倒地,脖子處裂開一道口子,紅色的肉翻開,血流了出來,而沾滿血水的臉上,一雙失焦的眼睛瞪大,直直地看着我們,嚇得幾人不由往後退。
沈仲凌跑了進來,看到倒在血泊裡的何姍姍,不由一驚。
何姍姍的肚子在動,鮮血從她身下涌出,緊接着一團血肉流了出來。
“啊……”叫聲一片,不敢看這場面,員工們紛紛跑了出去。
洗手間裡,只有我,沈仲凌和常啓銘三人。
臉色煞白的沈仲凌,叫常啓銘趕緊報警,然後問我:“你看出了什麼?是人爲還是鬼怪?”
“應該是人爲!”我皺着眉頭看着她脖子處的傷口,“鬼一般不會殺人,只會嚇唬人,從她脖子處的傷口,應該是有人用細的鐵線往後勒死她……”
“是誰勒死了她?”有人死在公司,又是身邊的女伴,沈仲凌比誰都要着急。
“我不知道!”我一個晚上都坐在晚宴上,根本不知道何姍姍在洗手間裡到底遭遇了什麼。
我想到了鳳蓮,可她不見了,還想問問她,或許她知道一些什麼。
爾後,警察來了,原本歡樂的聖誕宴會,變成血腥的一幕,每個人臉上佈滿陰霾和驚慌,而我沉重地靠在一根圓柱下。
“今晚,舞臺中央,會出現一道血光!”
猛然回想起今天在辦公室裡,那個叫楓的男子對我說的話。
舞臺中央?
我看向舞臺,他話裡提到血光,不正是何姍姍,可是何姍姍死在洗手間裡,而不是在舞臺……
難道說,舞臺中央有什麼東西?
帶着疑惑,我一步步走上了舞臺,四下看了看,和普通的舞臺沒兩樣,往頭頂上一看,燈光刺眼,照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可眨眼時,一個死亡標誌圖案出現在我眼前,如同魔咒一般衝擊着我的視覺,我只覺一陣暈眩,眼前的人和物出現重影,轉而變成無數張猙獰的惡魔面孔,張牙舞爪向我撲來……
眼前一黑,我直接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自家的牀上,手上插着一根針管。
坐了起來,只覺頭痛欲裂,我捏了捏眉心,這時沈仲凌走了進來,“你醒了!”
我擡起頭看着他,他坐到牀邊,心疼地看着我,我開口問道:“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在家裡?我不是在公司裡嗎?”
“你暈了,醫生說你受驚過度,我開車送你回來的!”
“受驚過度?”腦海裡再次浮現那死亡標誌,以及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的惡鬼,我心頭一震,手背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沒事吧!”沈仲凌緊張地看着我。
我皺着眉頭,那個突然出現在我腦海裡的死亡標誌,到底預示着什麼?那個叫楓的男子,爲什麼告訴我這些?還有何姍姍……
我猛然擡起頭看着沈仲凌,“何姍姍呢?警察怎麼說?”
沈仲凌見我情緒有點激動,摁住我,“還在調查當中,結果要在三天後纔出來!”
我若有所思地靠在牀上,沈仲凌倒了一杯水給我,我接過水,水的溫度透過杯子傳遞到我掌心上,但我心裡卻冷冰冰的。
手機響了起來,打破了臥室裡的沉靜,沈仲凌到客廳接聽,不到一會兒跟我說:“我有點事,先出去一下,中午就會回來了!”
“嗯!”我心不在焉地迴應他,正當他要走出家門時,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叫住了他,然後給了他一個護身符,並叮屬他路上小心一點。
沈仲凌把護身符放在口袋裡,在我額頭印上一個溫柔的吻,他走後,屋裡恢復了安靜。
坐在牀上的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令我惶恐不安。
目光移向仍插在牆上的桃木劍,突然感覺有一場惡戰將要暴發。
輸完吊液,我直接撥出針管,鮮血涌了出來,我趕緊找出酒精止住。
這時,兩隻慘白赤腳出現在我面前,我往往擡頭,顧嘉琪的同學再次出現在我面前,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我沒有被嚇到,而是摁住手背,站起身直直地看着她:“你有什麼話就說!”
顧嘉琪的同學緊閉嘴脣,眼睛看向正門,再次消失不見。
緊接着,我聽到有人開我家的門,我的心猛地提起,疾快悄聲走到門後面,拿過放在身後的棒球棍。
“咔噠”門打開了,走進來了一個人,我舉起棒球棍往那人身上一陣亂打。
“別打了!”一聲喝令,沈仲凌一把抓住我的手,皺着眉頭瞪視我,“是我……”
一看是沈仲凌,我才知自己打錯了人,沈仲凌從我手上奪過棒球棍,我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說道:“誰叫你不摁門鈴,我以爲是賊要闖入我家中……”
“我以爲你在睡覺,怕吵醒你,所以纔拿鑰匙開門的,誰知道……”沈仲凌摸了摸被打疼的腦袋,一臉痛苦地看着我。
“那是你活該,未經過我的同意,偷偷配了我家鑰匙,這一頓打算便宜你了!”我理直氣壯道,“下次我會毫不客氣地掄起我的拳頭!”
“蠻橫無理!”沈仲凌把棒球棍扔到一邊,脫掉身上的外套,“虧我還擔心你的身體,一心只想趕緊回來看你,早知道你已經沒事了,我就不該回來看你這個女人……”
“我沒讓你回來啊!你現在可以走,不送……”
我白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想到他是擔心我,纔會回來看我,可卻遭到我一頓打,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但我這人死在面子,就這樣跟他扛上了。
沈仲凌扯了扯領帶,“你叫我走我就走啊,多沒面子,我就是不走,怎麼說這也是我的公寓!”
“是啊,你的公寓,你怎麼不住其他的房間,非得住在我這裡?”
“我喜歡這裡!”
“你……”
看到我氣結,沈仲凌勾起一抹調皮得意的笑容,我氣得舉起拳頭,做出一副打人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