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小莉家回來的路上,雅潔嘆了口氣,對我說:“小莉可真可憐,看今晚的這個架勢,都懷孕這麼久了,欣哥還對她大吼大叫的。”
“其實欣哥不一定是愛着小莉的,是愛她肚子裡的孩子吧,你也應該知道欣哥一直沒孩子的?”
“當然知道,其實我一直也是這麼認爲的,這話我早就對小莉說過了,可是小莉她就是不聽也沒辦法。”
想到小莉肚子裡的孩子,我又想起了他那雙惡毒而又驚恐的眼睛,那到底是誰呢?爲什麼成了小莉的鬼胎?爲什麼嫣兒想要害死小莉,又爲什麼嫣兒與那個鬼胎在廝打?
我問雅潔:“小莉懷孕幾個月了?”
“可能快四個多月了吧,以前沒在意,查出來的時候就快三個月了,怎麼了?”
“沒怎麼,只是覺得小莉肚子裡的孩子恐怕保不住。”
雅潔不解的看了看我說:“你怎麼知道的?如果真要是保不住,也許還是個好事,那樣小莉要是萬一流產什麼的,也許就能回心轉意了,到那個時候,我也想好了,我就帶她離開這裡吧,省的這麼多事。”
“你不是不想離開這麼?”
“以前不想,現在看來,老覺得很麻煩,今晚又這麼鬧鬼……”
此時,雅潔說到這,纔想起了今晚的主題,問我:“阿泰,說起鬧鬼,你說奇怪不?咱們走的時候,那窗戶上的玻璃杯怎麼就突然就掉下來摔爛了,當時那風還這麼大,你看看現在,外邊一點風都沒有的,真是怪了。”
聽到這,我忍不住不說了,就對她說:“你還記得,那晚在柘山上我們看到的嫣兒的影子麼?”
雅潔一聽,有點害怕的問:“怎麼了,今晚,你又看到了?那是嫣兒?!”
“是,我又看到了,是嫣兒!”
“嫣兒來找小莉做什麼?又不是小莉害死的她!?”
“我也正在想這個問題呢,爲什麼她來了這裡,並且,你知道麼?小莉的屋裡還有一個鬼,小莉說聽到屋裡有吵架的聲音,就是這兩個鬼在吵在廝打。”
雅潔聽了已是驚詫不已,我繼續說道:“嫣兒是一個,同時還有一個,你還記得KTV裡唱歌的事吧,還有在你屋裡唱歌的那個,她在一直跟着小莉,小莉走了她也就跟着走了,而那一晚小莉和她媽媽又住在你家,結果你就又聽到了唱歌的聲音,你還不明白麼?”
雅潔聽了,半天沒有說話,但好像也徹底想明白了,最後自言自語的,又像是在問我:“這可怎麼辦啊?”
我想了一會說:“跟着小莉的那個鬼,我現在還不是很清楚,但是嫣兒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不少,只能從她那裡找到蛛絲馬跡,我覺得事情就明朗了。”
此時,我也記起了和嫣兒交流的那一會,當我想到要再去柘山看看的時候,嫣兒那欣慰的心情,於是就對雅潔說:“明天,老人出了院,你在家沒事,跟我再去趟柘山吧?也許那裡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雅潔雖然還是覺得怕,但很乾脆的答應了下來。
這時候,我也想起了,然哥不是去了火車站,要去深圳麼,他不在博城,就應該受不到欣哥的干擾,我可以讓他幫我一件事。
想到這,我突然來了一個緊急剎車,雅潔還沒從剛纔的驚恐中徹底解脫出來,看我這麼緊急停車,嚇的她大叫了一聲:“你幹啥啊?”
我笑了笑說:“看把你嚇的,我尋思起來個事,發個短信。”說着摸起了手機,給然哥發了個短信:
“然哥,是否已走?如果方便,你能否找到在青島的朋友,幫忙打聽一下你哥哥以前的情人婷婷是怎麼死的,如有消息,請立即回覆我!”
信息發完,我扭頭看了一下雅潔,笑着問:“還在害怕?”
雅潔笑了笑說:“有你在,我幹嘛還怕?”
“真的不怕了?”
“真的!反正又不管我的事,人不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麼,所以我不怕了!”
我看到她就是在裝作不怕,於是就笑着對她說:“既然不怕,那就跟我去找一個鬼玩玩吧?”
“哈哈,你有這麼能麼?你能找到,我就敢去!”
“好,走!”
我鬆開剎車,一踩油門,疾馳而去。
車到半途,雅潔看我真的沒往醫院這個方向走,就有點懷疑的問我:“阿泰,你這是去哪?還真的去找鬼?”
“哈哈,我說去就去,怎麼,怕了?要是怕了,咱們就回去,哈哈……”
“誰怕誰哦,去就去!”
穿街過巷,我的車來到了城郊結合的東三路。
東三路就是城區最靠近郊區的一條馬路,也是這座小城的外環路,路面寬闊,車行駛在這裡,基本沒什麼阻礙,也沒限速,所以速度都是很快的。
當時,住在阿濤病房裡的小夥子,也沒說車禍的發生是在東三路的哪一處路段,我就來到了東三路的最南端,沿着公路開始向北慢慢行駛着,因爲他說過,出事的地點已經掛了橫幅,應該不難找到。
現在已經到了接近午夜,月色依然皎潔,就算沒有兩邊昏暗的路燈,憑藉這月光的明亮,清晰地視線,也足夠安全的駕駛。
爲了和雅潔開個玩笑,我還故意把車燈也關掉了。
一邊開車,一邊搜尋着路兩邊,雅潔讓我開開車燈,我就說:“你又不害怕,這麼亮的月光,不用開燈的。”
雅潔沒再說話,慢慢的,我已經感覺出了她的緊張。
路上也就偶爾一輛車通過,沒有任何的行人,我的車因爲車速慢,發動機的聲音也很小,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的聲音了。
此時雅潔看我不停地在尋找着什麼,就湊近我,小聲的問:“阿泰,你在找什麼啊?”
“別說話,一會你就知道了。”
我賣了個關子,在故意製造着緊張的氣氛,她聽了,就真的不敢說話了,大氣也不敢出,也在茫無目的的,透過車前玻璃,隨着我的視線,有點緊張的看着左右。
車經過了兩個十字路口後,到了一處稍微下坡的地方,終於看到了!
月色下,那白色的橫幅,非常的顯眼,就掛在路兩邊樹與樹之間。
到了近處,我突然打開了大燈,白底紅字,清清楚楚!
左邊橫幅:“懸賞50萬尋找目擊證人!”
右邊橫幅:“正義之士請勇敢的站出來!”
月光如水,燈光明亮,白底紅字,紅字如血,而四周靜寂一片!
雅潔緊張的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更加小聲的問我:“這是幹什麼的?”
“前幾天在這裡撞死了一個人,找不到肇事司機了,家屬在懸賞呢。”
“在哪裡撞死的?”
“就在這裡啊。”
“啊?”雅潔似乎已經慌了神,埋怨我說:“你來這裡幹嘛,快走吧,我覺得好嚇人!”
“又不是你撞的人,你怕什麼啊?你不是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麼?呵呵”
“但是,這裡死過人啊……”
還沒等她說完,我就說:“我開着燈,你等在這,我下去看看。”
說着我就下了車,雅潔喊了我一句,但是我已經關上了車門。
車子停在馬路的右側,下了車後,我在慢慢的穿過馬路,在感受着周圍的氛圍。
此時此刻,我彷彿感覺到了一輛轎車從小坡上快速的衝下來,而就在我站的地方,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年人慘叫一聲,鮮血飛濺,被撞飛在路的左側,蜷縮在那裡,抽搐着……
我走到了左側橫幅下,剛剛靜下心來,這時候就看到了橫幅後面,一個老人露出了半張血臉!
他在**着,從喉嚨的最深處發出:“找到他,幫幫我,找到他,幫幫我……”
嘶啞的低吼,不是我們正常人說話那樣,嘴脣與舌頭的配合,氣流加上聲帶的震動發出的聲音,而僅僅是從氣管的管腔裡發出來的嘶叫:低沉,沙啞而又模糊,恐怖。
木然的血頭血臉,血光映照着潔白的月光,清晰而又悲慘。
我靜靜的看着他,彷彿自己和他已經面面相對,此時此刻,我能感觸到他流動的鮮血,我在用心對他傳遞着:“放心吧,我會幫到你的。”
鮮血掩蓋的嘴脣似乎蠕動了一下,我彷彿感受到了他此時的安慰。
影像隨着就消失在了月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