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多。
博城KTV裡面,雖然霓虹燈閃爍,燈火依然輝煌,卻聽不見裡邊傳出來的歌聲。
KTV外的大街上,一陣緊似一陣的秋風,颳起的樹葉,殘紙,方便袋,還有灰塵,隨風飄舞。
除了幾輛私家車,灰突突的停在門口的燈光下,就我一輛出租車。
我正在等着雅潔出來給我送錢。
不一會的功夫,又一輛出租車,急急地剎車停在了我的車後。
通過後視鏡,我看到從車裡下來了一男一女,很年輕的樣子,男的走過去摟過女的,就要往KTV跑。
但就在這時候,我又看到了從車後座上下來了一個女的,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看着她,雖然有點兒模糊,但我突然覺得有點眼熟,這不又是嫣兒麼!
我吃驚的趴近了鏡子看!
由於視線被幾輛私家車阻隔,從後視鏡裡看到的也有限,等我慌忙的扭頭通過車窗往外看的時候,KTV的門口只有跑過去的一男一女,正在推開着玻璃門。
跟在他們身後的嫣兒竟然不見了!
我趕緊打開了車門下來,四處的搜尋,一個人影也沒有!
可就在這時候,在KTV樓房的側邊,光線與陰影的交接處,有一個影子倏爾之間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很像嫣兒!
風颳的那麼急,又飄着各種雜物,也許是我眼睛看花了麼?
我揉了揉兩眼,仔細的又看了一下那陰影處,的確什麼都沒有。
可能是我想多了,但還是有點猶疑,就走到了後邊的出租車邊。
看到我走了過去,司機打開了車窗,我不認識他。
“師傅,剛纔你拉了幾個人過來?”
我衝着他喊,如果說話聲音小,被風颳得都聽不見。
司機探出頭來回答:“兩個啊,一男一女,好像小兩口似的,怎麼了?”
“哦,沒怎麼,隨便問問!”
我怕他多想,就轉移了話題:“師傅,今晚怎麼樣,好乾麼?”
“不好乾,風太大了,沒人出來玩,你呢?”
“我也一般,你排在這吧,等會有點事,我接着就走!”
這時候,看到了雅潔已經走在了門口,我就趕緊招呼了她一聲:“雅潔,我在這!”
她也看到了我,向我的車跑來,我也趕緊回到了車前。
我們被車所分離,我就說:“坐車上吧!”
打開了車門,都坐到了車裡。
因爲在電話裡,我都已經和雅潔說明了情況,她一坐到車上就把一張銀行卡遞給了我。
我說:“你不用給我卡,我拉你去自動取款機提錢給我就行。”
“不用了,你自己去提就好了,我跟你說密碼。”
“那怎麼行,你放心啊?”
雅潔看着我,有點狡黠的笑着說:“你說我不放心你,幹嘛還要借給你錢啊?”
我不好意思的說:“呵呵,真是麻煩你了,有點不好意思……”
“不用解釋啊,你不都說了麼,怎麼這麼不利落了,不像你的爲人啊,哈哈……”
我接過卡,雅潔跟我說了密碼,又開玩笑說:“今晚借你一千元,明天可要還我一千五啊,別忘了,哈哈……”
“好的,沒得說的,哈哈……”
我也笑了起來。
雅潔又很乾脆對我說:“你先快去提上錢,照顧你的朋友吧,等會我下班後給你電話,正好我也還有話要跟你說。”
“好的,謝謝你啊。”
“不用客套了,快走吧。”
雅潔一邊說着,就打開了車門,想要下車,我突然想起了剛纔模糊中看到的嫣兒,趕忙說:“雅潔,今晚你注意點……”
雅潔已經下了車,聽我說話,問我:“注意什麼?”
我也不知道注意什麼,這時候也說不清楚的,就說:“注意安全啊。”
雅潔笑着回頭看了看我,說:“知道了,拜拜!”
她快步向KTV跑去。
我看着手裡的銀行卡,心裡也甜滋滋的,感覺到被人信任的那種很美好的情感,在我的心裡衝撞。
我調轉車頭,把車開離了KTV的門口,剛要加油門的時候,還是有點不甘心的朝大樓側邊陰影掃了一眼。
這時候,我又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陰影裡那個白色的影子!嫣兒!
當我再仔細盯一眼的時候,只有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沒有!
不管這些了,我立即驅車向附近的銀行駛去。
當我走進自動取款機的跟前,插入卡,輸入密碼,習慣性的掃了一眼屏幕上卡里的餘額,我有點吃驚了!
雅潔的卡里,餘額竟然是十多萬元!
此時,我更加覺得了雅潔真是對我特信任!
這可不是一般的信任,在這個爾虞我詐,人與人之間總是隔膜的社會裡,她竟然如此放心的把這麼大數額的銀行卡單獨給了我,還告訴了我密碼!
我真的很感動。
收起錢後,我小心翼翼的把銀行卡放到了自己錢包裡最深的那層裡,裝到口袋以後,又摸了一下,才覺得放心了。
等我趕到了中醫院的病房裡,阿濤已經醒了過來。
麻藥的餘力漸消,他疼的臉上流着汗,說句話都呲牙咧嘴。
我過去幫他擦了擦臉上的汗,他艱難的對我說了句:“阿泰哥,真的麻煩您了……”
當時我還沉浸在被雅潔充分信任的興奮中,笑呵呵對他說:“又不是第一次了,說這些幹嘛,先養好傷再說!”
阿濤有點痛苦的閉上了眼,此時,我就覺得他不光是傷口上的疼痛,還能感覺的出,他現在的心裡,更痛苦!
這時候我很想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可是看到他這種情形,還是忍了忍,沒問。
但我怎麼也得和他說一聲,是不是通知美珍一下,畢竟他們是兩口子的。
我就輕聲的問阿濤:“這事,必須得和美珍說一聲吧?”
可是當我說出美珍的時候,阿濤立即像變了個人!
他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怒睜着,兩眼很可怕的樣子,彷彿腿上的傷口也不疼了,大聲的說:“不要提這個賤貨,見了她,我非宰了她!”
聲音都把最裡邊熟睡的小夥子驚醒了,他爬起來有點驚恐的,坐在了牀上,不解的瞪着我和阿濤。
我聽阿濤說出了這樣的話,也覺得很驚奇。
“怎麼了你?!”
阿濤攥緊了拳頭,忍着劇痛,忍着傷悲,咬着牙,還是說了句:“就是她叫人用刀子捅的我!”
我一點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掙大了眼睛,很不解的瞪着阿濤。
因爲剛纔的用力,阿濤臉上的汗,就像流水一樣,瀰漫了他的臉,似乎我還看到了,他可能是哭了。
阿濤因爲剛纔的激動,雙手硬撐着自己的身體,曲張着腰,無比痛苦的樣子。
我趕緊過去扶下了他,打着圓場說:“好了,好了,別說了,躺好。”
阿濤這才舒張了一下自己,深深地嘆了口氣,躺好了,又閉上了眼睛。
我扭頭對裡邊的小夥子說:“沒事,沒事,你也趕緊睡吧。”
小夥子這才鬆弛了一下,接着也躺下了。
我隱隱約約的感到了很不安,心裡也很糾結,但是此時又不能細問,我就走到了外邊走廊盡頭的窗子邊,點上了一支菸。
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是美珍叫人揍的阿濤,這也太突然了!
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