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心裡都藏着事,又不願意向對方坦言,結果就是心生罅隙,連相處都變得怪怪的。
在觥籌交錯的宴會上,蕭子晴陪在封奕然的身邊,和不同的賓客應酬,笑得臉都快要僵硬了。
最鬱悶的是,那些什麼“張董”“李總”之類的人物,對她來說都是全然陌生的。
有幾個在電視或雜誌上見過,卻也僅限於此。
像個花瓶一樣站在那裡,聽着封奕然和那些富商聊生意經,蕭子晴實在覺得很無趣。
但她又不能走開,否則就顯得不通情理。
除了陪着笑,就是在人家舉起杯子的時候,蕭子晴也笑着去碰杯,然後禮貌性地淺抿一口。
這樣的場合不適合她,就算是有某個富太太過來和她打招呼,也還是無趣。
“封太太,好久沒看到你和封總裁一塊出來參加活動了呢!最近都在忙什麼啊?”富太太甲滿臉堆笑道。
“不會是整天都待在家裡吧??封太太,我跟你說,這男人嘛,有了錢就變壞,更何況你們家那位本來就富可敵國,大把女人倒貼過來。你呀,還是想開一些,反正你吃穿住行都不用愁,還去鑽那牛角尖幹嘛?”富太太乙苦口婆心地勸着。
“不過我看那姓姚的就是一張狐媚子臉,還大言不慚地大放闕詞,真是當代狐狸精的典型代表!”富太太丙一臉唾棄地咬牙道。
“就是啊,我看她剛纔一直站在封總裁的身旁,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纔是女主人呢!什麼玩意兒!”富太太丁皺着眉頭,往姚麗娜的方向甩了一個白眼。
……
這麼激烈的討論都圍繞着自己展開,蕭子晴突然覺得不好意思退場,否則這幫長舌婦還指不定怎麼編故事呢。
要是她走了,人家一定會說,是因爲戳中了她的傷心事,自己覺得沒面子,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於是,蕭子晴只有硬着頭皮,繼續被一羣富太太圍在中間,掛着僵硬的笑容聽“過來人”的勸。
其實很多富太太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她們認爲結了婚就不要再像小女孩一樣,妄想着還有什麼愛情和激情,一旦跨入婚姻,最初的一切都會轉化成親情。
做生意的男人總要面對形形色色的人,出去應酬交際嘛,難免要逢場作戲。
就算真的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只要他還顧家,還願意給家裡錢,那就夠了。
至於其他的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蕭子晴聽了這樣的理論,不免翻起了白眼,這都什麼思想??以爲是在古代嗎?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平常事??
正是有了這樣的思想,男人們纔會有恃無恐,現在的社會風氣纔會越來越差。
別說小三了,連小四小五都成了普遍現象。
難道那些受法律保護的糟糠之妻心裡就不難受?有錢又怎麼樣?老公的心都不在自己身上了,就是讓你擁有十幾棟別墅,也不見得會開心吧??
心裡不贊同這種做法是一回事,蕭子晴也不至於冒失到大義凜然地去對人家說教。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的人覺得有錢萬事足,那也無可厚非,是人家的選擇。
也許是經常聚在一起的緣故,那些富太太們的口才還真不是一般的好,一個個說起別人家的事都滔滔不絕。
很快,話題終於轉移開來,不再圍繞着封大少的“三角關係”緋聞,轉而聊起某位政要夫人。
蕭子晴抓住這個時機,藉口要去洗手間補妝,趕緊閃人。
穿過走廊的時候,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果然,她還是沒有那個天賦去做個合格的富太太--雖然在很多人的眼裡,她已經算是不折不扣的富太太了。
這種只談論別人老公,攀比誰的穿着打扮比較貴,誰家的房子又大又多的圈子,蕭子晴顯得格格不入。
站在酒店的花園裡透透氣,聞着那淡雅又沁人心脾的花香,她才慢慢緩過勁來。
她其實也是個生活細節上比較講究的人,但並不是任何東西用了名牌,就一定是好的。
如果能搭配得好,營造出屬於自己的味道,那也有不錯的效果。
至於那些富太太們一伸手就好幾個戒指在閃耀,在蕭子晴看來,那是暴發戶的表現,實在不值得令人羨慕。
站了好一會兒,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蕭子晴才往洗手間走去。
她是很不想待在這個地方,卻不能提前走,因爲要給足封奕然面子,她也不想讓外人看笑話。
五星級酒店的洗手間自然很寬敞,裝修也很上檔次,裡頭更加聞不到一絲異味。
蕭子晴拿出粉餅盒,用粉撲輕輕地在臉上按了幾下,將妝容重新定型,又補了一點口紅。
就在這時,洗手間的人被人從外面推開,她下意識地從鏡子的倒影裡看過去,剛好就見到姚麗娜進來。
“子晴,好久不見了。”姚麗娜輕聲說,目光閃了閃。
從鏡子裡看了她一眼,蕭子晴不置可否,專心地繼續整理自己的一頭捲髮。
這明顯不想搭理的舉動,讓洗手間裡頭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尷尬起來,一個拼命想熱情地貼上去,另一個始終冷着臉。
姚麗娜不自覺地握緊了手,又鼓起勇氣道:“子晴,我知道自己有時候說話不經大腦,也沒有考慮後果。但請你相信,我和總裁是清白的,我對總裁也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越說越激動,就差沒有豎起三根手指發誓了。
蕭子晴拿出眉筆描了一下眉毛,心不在焉地說:“你有你的言論自由,誰都不能干涉,同樣的,誰都有做夢的權利。”
言下之意:不管你說過的話是真心還是無意,最終的結果都一樣--你始終都不可能坐上封太太的位置,不過是在做白日夢。
這麼直白的奚落,姚麗娜又怎麼可能聽不懂??
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覺得自己就是犯賤,幹嘛要主動搭訕去給人家侮辱呢??
回眸間,眼角的餘光瞥見裡面有個隔間似乎有一雙腳在移動,姚麗娜便心生一計。
她突然兩腿一軟,坐在地上,這突來的舉動讓蕭子晴也大吃一驚,愕然地轉過頭看她。
就在這時,“啪嗒”一聲,那個隔間就開了鎖。
幾乎在同時,姚麗娜便換上了泫然若泣的表情,哽咽着說:“子晴,我知道你很討厭我,可是你也不能出這麼重的手啊……我好像摔到了腰,腳也扭到了……”
隔間裡走出來的是個富太太。
其實從蕭子晴和姚麗娜開始對話的時候,她就在裡頭屏息偷聽了,聽得太入迷,一時都忘了自己還坐在馬桶上。
後來實在是因爲坐的時間太長,腿都麻了,這纔不得不站了起來。
誰知剛推開門,就看到姚麗娜坐在地上,而蕭子晴面色冷漠地站在旁邊。回想起剛纔似乎聽到一聲悶響,富太太不由得相信了姚麗娜的說辭。
加上蕭子晴本來就是冷冷的性子,也懶得去解釋,對上那位富太太質疑的目光,她也不打算爲自己辯解。
姚麗娜低着頭,那長長的頭髮剛好遮住了她的臉和身前很大的位置。
趁着沒人注意,她快速地從手拿包裡摸出了什麼東西,往自己的臉上抹了兩把。
很快,臉頰就變得又紅又腫。
再擡起頭時,姚麗娜兩眼淚汪汪,哽咽着控訴道:“子晴,剛纔我都跟你說了那麼多了,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嗎?就算你不願意和我說話,也不能用你的醫術來害人吧??啊……我的臉好難受……又痛又癢……天啊……我不會毀容吧??”
也不知她是用了什麼東西,原本化了精緻妝容的臉,這會兒竟然腫起來了,紅得很嚇人,瞬間變豬頭。
也許是其癢無比,姚麗娜還在臉上抓了幾下,那情況就更嚴重了,看上去很嚇人。
蕭子晴沒想到姚麗娜會用苦肉計來栽贓嫁禍,她條件反射地否認道:“你別含血噴人!我什麼都沒做!”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啊!難道我還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嗎??況且你又懂得醫術,身上又經常帶着千奇百怪的藥粉……”姚麗娜哭得更厲害了,那樣子,又氣又惱。
她伸手想摸一下自己的臉,可是指尖才碰到臉頰,就痛得趕緊縮手了。
那位富太太看到形勢不妙,趕緊奪門而出。
不用想也知道,很快就會有更多的人聞風趕來,迫不及待地要看看這一場“新歡”和“舊愛”的對手戲。
洗手間的門重新關上,蕭子晴冷笑道:“現在沒有外人,你不用演戲了。”
姚麗娜依舊坐在地上,嘴角勾起一抹譏諷,“那我們要不要賭一賭,看他會相信我,還是相信你?”
她直直看着蕭子晴的目光,帶着挑釁,彷彿勝券在握。
要不是此前假裝和蕭子晴做朋友,接近她,姚麗娜又怎麼會了解蕭子晴那麼多的個人情況?
正因爲有了那段時間的鋪墊,姚麗娜纔會布了這個局,等着蕭子晴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