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沒有想到,她把鎮南方的原話對父親說以後,父親竟然並沒有發火,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鎮南方是不是在你那兒?”柳雪“嗯”了一聲。
柳老爺子說道:“能不能請他過來一趟。”
柳雪望了鎮南方一眼,然後輕聲問道:“南方,老爺子想請你去一趟。”鎮南方微微一笑:“好啊,我也正想見見他。”
柳雪沒有開車,她上了鎮南方的車:“南方,你和我父親到底在打什麼啞謎?”鎮南方淡淡地說道:“你真不知道?”柳雪點了點頭:“知道我還會問你嗎?”鎮南方說道:“老爺子讓人綁架謝意和肖楠!”柳雪嚇了一跳,她怎麼也不相信柳老爺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不過從剛纔和老爺子通話的情況來看,鎮南方說的應該不是假話,不然依老爺子的脾氣早就暴跳如雷了。她突然有一種對不起鎮南方的感覺,她說道:“我不知道老爺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的口氣象是在道歉。
鎮南方說道:“這不關你的事情,再說了,我知道老爺子並沒有惡意。”柳雪這才鬆了口氣,她還真害怕老爺子一旦和鎮南方他們槓上的話,自己又該持一個什麼樣的立場。她知道和鎮南方他們幹上是不明智的,且不說鎮南方他們的背景,就單單鎮南方這個人也不是好對付的,甚至可以說他是個難纏的主。
柳雪想不明白,父親既然沒有惡意,可爲什麼還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鎮南方也不等她開口問,便說道:“其實老爺子的目的就是想見老舒一面,被我婉言拒絕了兩次,他沒有辦法只能出此下策。他也摸清了老舒的脾氣,只要拿住謝意,他就有可能逼老舒現身。”
柳雪很不解:“父親爲什麼一定要和舒逸見上一面?”鎮南方笑了:“還不是爲了柳月!他想要救出柳月,而老舒則是想救出釋情,他怕老舒厚此薄彼,只顧釋情而不顧柳月,所以他必須和老舒溝通。再有,以現在的情形來看,老舒是最適合出面進行營救的人,一來他的手中有對方需要的東西,二來,他現在是騎在虎背上,只能一往無前了。”
鎮南方又說道:“因爲你父親目前的處境,他不能夠親自出手救人,一切的希望他就放在老舒的身上了。只是現在他想與老舒對話,手中卻沒有拿得出手的籌碼,逼不得已,他就只能打謝意的主意了。他也知道,在九處就我和謝意最好對付,不過他不會對我用這樣的手段。”柳雪問道:“爲什麼?”
鎮南方說道:“他需要我來解讀他的行爲,如果他是對我下手,勝算可能會更大,不過卻沒有人能夠猜透他如此做法的原因,甚至還不一定能夠猜得出這綁架案是他指使的。”柳雪嘆了口氣:“你們男人做事情還真怪,喜歡繞那麼大的圈。”
鎮南方微笑着說道:“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分兩種,一種是用拳頭,誰能打,誰就掌握了話語權,另一個是用智慧,彼此之間給出謎題,讓對方自己去猜測答案,心智高的一方掌握主動權。象你父親那樣,已經達到了一個高度,他們做事情更多是喜歡智鬥,他們已經過了衝動的年紀,也不會因爲衝動而去自毀前途,所以他只能選擇後者。”
柳雪若有所悟的樣子。
萊港,柳老頭居住的小洋樓。
鎮南方和柳雪才進屋,那個上尉就迎了上來,這一次他對鎮南方的態度出奇的好,臉上露出笑容:“小鎮同志,首長在樓上等着呢。”鎮南方擡腳向樓上走去,柳雪沒有跟着去,她知道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是不應該有外人在場的。
她就在樓下的沙發上坐下,和上尉很隨意地聊天。
相比之下,鎮南方就不如柳雪輕鬆了,他站在書房門口,輕輕地敲了下門。
“進來吧,門沒有關。”鎮南方推門進去,柳老頭正在書桌前寫着毛筆字。鎮南方沒有說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柳老頭的字蒼勁有力,狂放中不失威嚴,儼然自成一體。
鎮南方輕輕念道:“牆角數枝梅,迎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柳老頭一氣呵成,然後放下毛筆:“看看,我這字如何!”鎮南方忙搖了搖頭:“饒了我吧,柳副司令員,我可不懂什麼書法,就你寫的這個,我也是連蒙帶猜才知道是什麼的。”柳老頭楞了一下,然後笑了:“好你個小鎮,彎着法的罵我!”
鎮南方說他是連蒙帶猜的,那麼就說明柳老頭的字他認識得有限,這並不是柳老頭的字寫得不好,是他自己沒多少欣賞水平。柳老頭並不糾纏這事,他大手一擺:“走,沙發上坐,我給你泡茶!字你不會評價,茶你應該能說個一二吧!”
他不提讓人綁架謝意的事情,鎮南方也不提。
鎮南方笑眯眯地跟着柳老頭坐到了沙發上,柳老頭指着桌子上的煙:“隨意一點,別太拘束!”鎮南方拿起煙點了一支。
柳老頭則很專心地泡着茶。
他已經是第二次看柳老頭泡茶了,可是兩次的感受卻是截然不同。第一次老頭在泡茶的時候,很是沉穩,有種彷彿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氣勢,而此刻老頭的氣勢弱了些,但也不失平和。
五六分鐘後,柳老頭把一杯香茶放到鎮南方的面前:“有時候人老了心境反而不如從前了,常常會做一些欲速而不達,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鎮南方品了一口,然後放下了杯子:“關心則亂!”柳老頭端着茶,望着鎮南方,沒有說話。
鎮南方說道:“其實你和老舒見不見面,他都不會扔下柳月不管的。”
柳老頭微微頷首:“我對他的瞭解還是太少了,不如你。”鎮南方笑了:“他是個真性情的人,如果讓他知道在這樣的緊要關頭你還暗裡下絆子,我還真不知道他會怎麼想,怎麼做!”
“我能和他見上一面嗎?”柳老頭看來還不死心,鎮南方淡淡地說道:“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如果他和我聯繫,我會把副司令的要求轉告他的。”柳老頭搖了搖頭:“你誤會了,我並不是執着於我侄女的那件事,我是擔心他的安危,或許我能夠幫他做點什麼。”
鎮南方點了點頭:“嗯,我代老舒謝謝副司令了。”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只是閒聊,多半圍繞着茶這個話題,並沒有再提及舒逸。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鎮南方站了起來準備告辭,柳老頭點了點頭說道:“嗯,記得轉告舒逸,如果他需要柳家做什麼儘管開口,還有,我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
從書房下來,柳雪迎了上來,她輕聲問道:“你和老爺子聊什麼聊這麼久?”鎮南方微笑着說道:“品茶!”柳雪哪裡肯信。她和上尉打了個招呼,就跟着鎮南方離開了柳老頭的住所。
回去的路上,柳雪一直纏着鎮南方,她一定要知道鎮南方和柳老頭之間的到底說了些什麼。鎮南方被她糾纏得沒有辦法才說道:“妥協與合作!柳老爺子答應不再給我們製造麻煩,可以在救柳月這件事情上跟我們進行有限的合作,當然,合作的前提是儘可能地保證舒逸的安全。”
柳雪嘆了口氣:“他從來就不把我當自己人,很多事情都不會和我說,相反對你這個外人他好象還熱情一些。”鎮南方苦笑道:“這你都不明白?對我熱情那是我們之間的合作需要這些元素的支撐,而對於你,因爲你是他的親人,親情是不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維繫的。”
沐七兒給站在窗邊的舒逸披了件外套:“起風了,小心着涼!”舒逸扭頭對她笑了笑:“這幾天一直呆在屋裡,悶壞了吧?”沐七兒搖了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寧靜的氛圍。”舒逸嘆了口氣:“兩天了,他們倒還真的沉得住氣,我原本以爲他們今天一定會打電話來的呢。”
沐七兒笑了:“我還以爲你真的穩得住,原來你也急了。”
舒逸說道:“嗯,我是擔心釋情,時間拖得越長就越對他們不利。”沐七兒說道:“你別忘記了南方傳來的話,別急着救人。我想他既然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舒逸說道:“他也是接了別人的暗示,不是他的本意。”
“對了,謝意又把肖楠約出去了,他們很少晚上還約會,我想會不會是謝意那邊又要傳來什麼新消息。”沐七兒說道。
晚上八點多鐘,“燃情會所”的一個隱秘的房間裡。
小紀拿起桌子上的紅酒:“來,乾一杯!”唐三端起杯子問道:“搞定了?”小紀點了點頭:“放心吧,如果我猜得沒錯,懲戒者一定會對那個鎮南方下手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就是了。”唐三聽了大笑:“好!小紀,你還真他媽夠朋友。”
小紀一把拉過身後的一個女人,重重地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自由神經營萬聖教已經近五年的時間,好容易有了這點成果,他自然也不會願意讓它毀掉,鎮南方他們不是對萬聖教很上心嗎?就讓他們先去鬥吧,我們作壁上觀!”
鎮南方並不知道,他正被別人算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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