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轉着腦筋,分析山魈有什麼不同。他懂狼語,身手好,性情孤僻。
我覺得,他最大的特點也就是懂狼語了。回想起那神秘的壁畫,我不由有些緊張:難道說,他也想和狼羣達成什麼協議嗎?或者,他像壁畫上所描繪的,想去接受狼羣封印的那股神秘力量?回想一下,在山洞中,他一個人不聲不響進入了地下洞穴,是不是想秘密接受傳承,卻被老絕戶給搶了先?
我不敢再往下想,悶悶喝了一口酒,閉上了眼睛。
雖然閉上眼,腦子還是忍不住朝這個方向思考。
仔細分析一下,圍繞在狼城背後,還潛伏着幾股神秘勢力。
首先是東家。
他爲何要經營不盈利的獵場?爲何要從全國招募大批優秀獵人?爲何每年都要去大山中打幾個月的獵?趙大瞎子一直不肯透露的東家的秘密又是什麼?這次去狼城,從他和山魈的秘密交流,和軍裝派達成的秘密協議中就能看出,他早就知道狼城的秘密,並委派山魈進去了狼城。
不過,東家做這些到底是爲了什麼?難道說就是爲了讓山魈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去取一顆大蛇牙?
一直以來,東家在我心中,都是一個非常神秘的存在。他不苟言笑,非常冷靜,像是機器一樣二十四小時高度運轉,從來不會出任何差錯。這次跟他進山後,我卻發現,他身上隱藏着許多秘密,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沒人能走進去。他對我說的一些話,彷彿大有深意,卻讓我怎麼也猜不透。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回想他說的一句話:“小七,你記住了,做人和打獵一樣,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真心對你好。”
這次在大興安嶺,他幾次都像是要害我,最終卻都救了我,是不是也有點這種意味在裡面呢?我一直都懷疑,東家這句話是在暗示什麼,但是我想了好久,卻始終想不出來。
還有一股勢力,就是軍裝派。
從野葡萄溝裡埋的鐵皮匣子就能看出來,這一派明顯有很深的歷史,而且非常強勢,強勢到東家爲了保護我,只能犧牲了小山子。
但是根據趙大瞎子的說法,軍裝派並不打算將他們趕盡殺絕,他們只是要求兩點:
一、殺死小七(我);
二、護航山魈進入狼城,爲此不惜殺人。
他們第一點做法,讓我絕對無法理解,老子從前連見都沒有見過他們,更不要說是得罪他們了,爲何非得要老子死?!
我暗暗猜測,這夥軍裝派會不會和三十年前我姥爺遇到的那支神秘勘探隊有關係?那支勘探隊就是由一夥穿着舊式軍裝的人帶領着,最後全部湮滅在了殺龍嶺。
第三股勢力,就是姬小免所在的姬家。
雖然她極力否認,但是從我們在狼城中的遭遇來看,狼城中的狼,一定是由具有高度智慧的頭領帶領着的,我很懷疑,那個頭領就是姬小免的姥姥。按照老絕戶的說法,“姬家”在大興安嶺擁有一定的勢力(姬工當年修築鐵路時,發射過信號彈,明顯有人在接應她),此外還具有魔幻般的馭狼之術,非常不可思議。此外,在大興安嶺還隱藏着一股強大的勢力。
我們在鬼林子時,先是半夜被什麼驚醒,又在鬼藏人(2014年最多人追看)由喜歡鬼藏人的網友上傳到本站,鬼藏人免費提供鬼藏人(2014年最多人追看)閱讀灌木中發現一條血淋淋的人腿,這些事情,很像是誰在對我們做出警告。並且,從那幾具屍體來看,這夥勢力明顯是和軍裝派不對付,甚至用他們的屍體給我們做警告。
這股勢力非常強大,甚至從沒有露過面,所以也無法推測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一個又一個的謎團逐漸浮出水面,讓人幾乎無法想象。
看來,在大興安嶺深處,詭異的狼城背後,一定隱藏着一個驚天的秘密。
這個秘密是如此誘惑,以至於吸引了多方勢力,圍繞大興安嶺進行了長達幾十年的博弈。
更可怕的是,原本以爲這件事和我壓根就沒任何關係,卻一步步發現,我早已經被捲入了這場巨大的博弈之中,甚至隨時都會喪命。
我又想起,當時東家對我說,他根本沒打算帶我去,是迫於關東姥爺的要求,才勉強帶我去的。這麼說,東家是不是一直都在保護我?而作爲本次狩獵活動的發起人,關東姥爺爲何又連面都沒露?
越想越亂,突然覺得,原本很熟悉的鋪子,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一口把我給吞噬了,把我捲入一個巨大的黑暗的江湖中,掙扎都掙扎不了一下,一下子就給吞得骨頭渣子也不剩了。
突然有些害怕,我忍不住叫了一聲趙大瞎子。
趙大瞎子擡頭看看我,我卻又沒有話說。
門外傳來悠遠的吆喝聲:“有破爛——拿來賣啦!破爛——拿來賣啦!”
我突然有些激動,直勾勾看着趙大瞎子:“瞎子,你說,姬小免她會不會還活着?”
趙大瞎子擡起頭,難得嚴肅地說:“小七!俺跟你說,那丫頭有問題,你就忘了她吧!”
我急了:“操,她有啥問題?!”
趙大瞎子冷笑着,小七呀,你小子平時看着挺聰明,一遇到漂亮姑娘就冒傻氣!你想啊,這姑娘說她當列車員就是爲了追查她姥姥的事情,那她怎麼不乾脆去大興安嶺工作?哼,我看她在火車上工作,就一個好處,就是方便監視從北京過去的人。還有,咱們在林場看見她時,她是跟着軍車進山的,那個軍車又去了哪兒?他們又是啥關係?我操,你說不出來了吧!
還有,還有,她姥姥那個故事也太離奇了吧,還正好跟老絕戶的能對上,該不會是他們倆串通好的吧?
趙大瞎子一邊猛灌着酒,一邊掰着指頭給我說。
剛想反駁他,我的腦袋卻嗡的一下,回憶起了一個細節,在林場,姬小免見我走了,一着急,叫了我一聲“小七”。要知道,我們在路上全是用的假名字,她又怎麼知道我的真名的?
再回想一下,她對壁畫精闢的分析,對於動物的瞭解,熟練地使用槍支,以及那個後空翻動作,哪像是一個普通人?唉,不管她到底是什麼身份,都已經在狼城中香消玉殞了。想了想,心裡還是有些難受,索性和趙大瞎子拼酒,喝了個酩酊大醉。
這幾天,我也沒心思做生意,反正鋪子也沒什麼人來,索性放了馬三幾天大假,我吃住都在鋪子裡,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懶地開門營業。
有一天,我還在鋪子裡睡覺,就聽見有人哐哐砸門。
睡得迷迷糊糊的,我隨口答應了一聲,隨便披了件衣服去開門。
當時正逆着光,陽光直射過來,非常刺眼。我用手遮住陽光,看見門外空蕩蕩的,並沒有人,隨口罵了一句,剛想關門,卻無意中發現,地下竟然蹲着一個人,他把頭死死埋在兩腿間,看不清楚樣子。
我有些奇怪,蹲下身仔細看了看,一下子震驚了:那熟悉的衝鋒衣,披散的長髮,這人竟然是姬小免!
姬小免……她怎麼會在這裡?!她……她不是被困在狼城裡了嗎?!她是怎麼出來的?!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她像是經受了極大的刺激,精神已經完全崩潰了,衝鋒衣上全是污泥,也不知道她怎麼找到的我。我有些心酸,在狼城時,我只是含糊地說了一下,我在前門一家皮貨鋪裡做掌櫃的。她也許把前門的皮貨店都挨個找了一遍,才最終找到了這裡……這孩子,沒想到她在精神崩潰後,竟然會來這裡找我……
我試着小聲叫了她一聲,她沒有反應,又叫了她一聲,她終於擡起頭來,直勾勾看着我,眼神中有恐懼,也有迷茫,接下來,她突然用一種古怪而低沉的聲音小聲說了一句話,像是怕被人聽到,又迅速把頭轉了回去。那句話讓我大驚失色,忍不住全身微微顫抖起來。
她說的那句話是:“我姥姥……她變成了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