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喇嘛說完這些後,顯得很疲憊,也很憂傷,他有氣無力地按了一個按鈕,那個年輕喇嘛很快敲門進來了。
老喇嘛讓他把我送我回去,並感謝我浪費了一個下午,聽他這個老人說話。
我沒有說什麼,也不知道說什麼,滿腦子都是山魈的事情。
很快,我又回到了旅店門口,卻又不想進去,索性坐在旅社外的石凳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看着遠處層層疊疊的大雪山,幽藍的天空,憤怒的江水,不由有些恍惚,在那些大雪山深處,真有一個像藏北鷹墳的地方嗎?
我甚至有些猶豫,還要不要順着新藏線走過去,小舅真的會在路上等我嗎?
太陽漸漸落山了,黃昏下,一切顯得那麼寂寞,又是那麼柔美,映襯在雪山大江下,讓人的心也漸漸溫柔起來,我突然很感動,很想找個人傾述一下。
摸出電話,想給姬小免打一個,電話接通了,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遠處,一個老人吹着鷹骨笛,聲音悠遠又有些憂傷,聲音在恍惚傳播得很遠。
鷹骨笛是西藏獨特的一種樂器,藏語稱當惹,用鷲鷹翅骨或鬼藏人(2014年最多人追看)由喜歡鬼藏人的網友上傳到本站,鬼藏人免費提供鬼藏人(2014年最多人追看)閱讀仙鶴腿骨製成,比竹笛短而細,一般翅骨笛管長25釐米左右,鶴腿笛管長29釐米左右,管徑2釐米左右。管身上口密封,只留一窄縫作爲吹孔,管端的背面斜開一發音孔,管身正面下部開有六個按音孔,這種骨笛流行於西藏、青海等藏族牧區。
姬小免在電話那頭說:“喂?喂?小七?”
我突然很激動,我想說我很想她,我想說我希望現在就回到她身邊,我想說我很難過,我爲小舅難過,我爲景老難過,我爲山魈難過,我也自己難過……
但是我什麼都沒說。
因爲,在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在手機裡,分明傳來了一陣豎笛的聲音。
我的身體一下子僵硬了。
姬小免,她此刻也在日恪則。
我結結巴巴地問她:“小免,你現在在哪?”
她咯咯地笑了:“我在鋪子裡呀!怎麼,想我了?”
我一邊隨便扯着話題,一邊走到那個老人那裡,給了老人一個大票子,示意他先不要吹奏樂器。
在那一瞬間,我的心砰砰跳動着,身體的所有細胞都調動起來,仔細聽着電話那頭的音樂聲。
果然,隨着老人停止吹奏,電話那頭的演奏聲也戛然而止。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
姬小免,她不僅在西藏,而且就在我身邊。
我直接按斷了電話,轉身進了旅店。
在旅店大堂,我馬上撥通了馬三的電話,裝着隨意地說:“剛纔給姬小免打着打着電話,突然就斷線了,再打就打不通了,你讓她接一下電話!”
馬三還是那個嬉皮笑臉的樣子,笑嘻嘻地說:“七爺呀,老闆娘現在可不在鋪子裡,你走了沒過倆鐘頭,她也出門了。要不然,你就把我當成她吧,我不說話配合你總行啦!”
我沒空跟他貧,問他:“那她去哪了,你知道嗎?”
馬三說:“哎呦,這個可就不知道了,她又不跟我這種底層員工彙報工作!要不然這樣滴吧,老闆,你給我升級做副老闆,以後我讓她出門前先給我打一個報告,上廁所也得打報告!”
我罵道:“滾你孃的個蛋吧!看老子回去不抽死你!”
掛了電話,我心裡有些慌張,不敢再在大廳呆着,怕正好撞見姬小免,那情況更尷尬,又有些擔心姬小免待會兒再打過電話來,我該怎麼說,要不要問她。
等了一會兒,姬小免沒有再來電話,我趕緊去了樓上。
回到房間,瞎子已經醒了,盤腿坐在牀上,閉目養神,像是在練什麼絕世武功。
我心裡亂糟糟的,想着要不要把寺院和姬小免的事情跟瞎子商量商量。
瞎子這人粗枝大葉的,心也寬,待人也不錯,就是跟山魈和姬小免犯衝,只要提到他們兩個,就開始冷嘲熱諷的,反正沒一句好話。
忍了半天,我還是推了一把瞎子,問他:“那個,你怎麼看姬小免?”
“咋看?還用問,用眼看唄!”他沒好氣地說。
我怒了:“操,認真問你說呢!正經點!”
他懶洋洋地趴在牀上:“有啥好看的,兩個鼻子一個眼,又不是二郎神?”
我說:“你有沒有覺得,咱們從老撾回來後,姬小免有點不對勁兒,像是變了一個人?”
瞎子聽我這麼一說,說:“咦,還真別說,你這麼一說吧,俺也覺得她確實跟以前不一樣啦!”
我來了精神:“你也看出來啦!快說,哪裡不一樣?!”
瞎子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說:“比以前難看了。”
我一下子把他推倒了。
瞎子狼狽地爬起來,對我說:“小七,俺看啊,你最好還是離那丫頭遠一點兒。”
我說:“爲啥?”
瞎子說:“不好說,俺就是覺得她身上有點邪乎!”
我嗤笑着:“你看誰不邪乎?你上次還懷疑山魈是蛇精變的呢?”
瞎子卻搖搖頭:“那不一樣,俺真覺得姬小免不對勁兒。”
我說:“怎麼不對勁?”
瞎子說:“你想想,咱們走的時候,她還一動不動呢,坐在樹底下,像個植物人。咱們走了才幾天啊,你看她,活蹦亂跳的,連你那個傻蛋夥計都被她指使的服帖的!這女的吧,渾身都是邪氣!”
我有點不服氣:“這說明她有本事,會管理,我還懶得管那鋪子裡的破事呢!你不覺得她很厲害嗎?”
瞎子坐起身子,認真地看着我:“小七,聽俺的話吧,小心點那丫頭!那丫頭啊,以前看着還好,現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她太厲害了,十個你都弄不過她!”
我不以爲然:“她再厲害,還不是給我打工?孫猴子再厲害,還能跳出我如來佛的手心?”
瞎子卻說:“小七,你想過沒有,她那麼能幹,爲啥還要在你鋪子裡打工?你每個月給她開多少錢,能用得起她嗎?”
我一愣,的確,我好像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甚至從來都沒給她談過工錢。
我曾經仔細看過賬單,賬單幹乾淨淨,每一筆收支都寫得清清楚楚,除了進貨、出貨等,她從來沒動過鋪子裡的一分錢。
我以前覺得,她是把自己當成了老闆娘,所以不計辛苦地工作,現在卻有些懷疑了。
這麼多天來,她一直對我不冷不淡的,雖然外人看起來我們很親密,其實我是知道,好多時候她都是在敷衍我,我們之間的關係反而比以前更疏遠了。
沒到關係要進一步時,她總是巧妙地用一個個很好的理由給繞開了,在我心灰意冷時,她卻又會過來跟我親近親近,保持着那種若隱若現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