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手裡擎着磚塊就往上砸去,只聽見咔的一聲悶響之後,我們三人全都貼着石壁站着,生怕棺材落下,或者磚塊落下砸到我們。
然而,我們三人在石壁邊上等了很久,卻也沒見到上面有棺材落下來,就連胖子投石問路的那塊磚頭也不見落下來。
這裡的氣氛一下變得極其古怪!非但棺材沒有落下,就連扔上去的磚頭也突然不見了。胖子疑惑加驚訝的說:“他孃的,出鬼了,這磚頭扔上去之後,棺材沒下來,磚頭也沒了,難道上面有人接了去?”
實在不可思議,我心裡頓時七上八下的。胖子還是一個勁兒的往上看。但我卻看到上面什麼都沒有,因爲太漆黑了。
二叔也感到無比疑惑,他看着胖子問:“王凱,你他孃的,是不是糊弄我們叔侄倆,這他孃的可是啥也沒有,我看你是……”
沒等二叔說完,漆黑而又安謐的空間裡傳來非常古怪的聲音,只聽得咔咔的細微聲,我們三人立即警覺,全都屏住呼吸,聽這聲音從哪裡傳來!
我的心情異常的激動,我看不清二叔和胖子臉上的表情,我覺得這個地方實在是詭異的不得了,祭祀臺的後面開一小洞,洞後碩大的空間,到底是什麼用的?
細微聲小時之後,也不見有什麼異常。我沒好氣道:“王胖子,你太孃的欺負我和二叔不懂是吧?他孃的,這都多久了,上面可是什麼都沒有,你他孃的太能吹了!”我的心裡已經憤怒了,逮着胖子一個勁兒的罵個不停。
還沒等胖子迴應,突然轟隆一聲。
從壁頂忽然落下一個棺材,直直的墜落到我們眼前的空地上。我被這出其不意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汗毛也跟着豎起來。好奇心驅使下,我舉着蠟燭靠近墜落的棺材,卻發現已經摔得散了架兒,七零八落的躺在了地上。
靠近之後,二叔和胖子也跟着圍了過來,地上的棺材板都已經開裂了,隨着墜落之後摔在地上,凌亂無比。在這凌亂的棺材板下面,隱約可見一具屍體。
二叔看着地上的棺材道:“這個棺材爲何迴旋在壁頂上,照這棺材板看,應該不是一具好棺材,之多隻能稱之爲匣子棺。”
我瞅了一眼,的確是這樣。棺材,亦稱四塊半,是盛載死屍的空匣子,通常在葬禮中使用。裝着死屍的棺材稱爲靈柩,、可以由不同的物料製造,最常見的以木製造,亦有以銅、石等製造的棺材。
眼前的這具是一具木棺,而且只能算作是匣子——棺材板不厚,做工很粗糙。只能是平民級別的,但這具棺材匣子放在這個位置,究竟會是誰的?
二叔看了棺材裡的屍身之後,卻發現這屍身已經成爲一具乾屍。這具乾屍已經嚴重脫水,在燭光的照射下,乾屍眼睛微閉,臉面的皮膚呈現絳紫色,牙齒很全,門牙外漏,看上去非常嚇人。
我不解的問道:“這裡爲何會有一具乾屍,誰把乾屍藏在這麼隱秘的位置?”
胖子看我一眼,我又看了二叔一眼,二叔直盯着胖子,問道:“王胖子,你他孃的是不是來過這裡?”
胖子表情錯愕的道:“沒有啊,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裡,這是我第一次來。”
二叔追問:“既然你頭一回來,你是怎麼知道上面有一具棺材?”
胖子表情羞愧,眼睛眨了兩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件胖子婆婆媽媽的,大聲道:“王胖子,你他孃的怎麼跟個娘們似得,這裡有沒有外人,有話你就直說!”
胖子突然扭扭捏捏的,令我非常不爽,我最討厭娘娘腔,如果一個男人沒有一點陽剛之氣,那他孃的就不應該叫男人。接着胖子開口道:“實話給你們說吧,剛纔我一進來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這上面蹲着個人,我見你們沒有發現,故而纔沒有說,等我們要走的時候,上面的這個人就直盯着我,我本不打算告訴你們這有一口棺材的。當我看到上面的那個人時,我忍不住說了,這個人好像有話要告訴我!”
我聽胖子這麼一說,毛骨悚然。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沒想到胖子居然能看到隱藏在黑暗中的人。按照胖子所說,剛纔看着胖子的,應該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鬼!
說不定就是棺材裡這句乾屍的鬼魂。
這口棺材匣子裡的乾屍究竟是誰?爲了一探究竟,我問道:“二叔,咱們還要不要看看這具乾屍到底想要幹什麼?”我這麼說我自己都不理解,按說應該是這個鬼魂要幹什麼?
胖子二叔沒說,把蠟燭放在地上,然後取來兩塊碎裂的棺材匣子板,用蠟油塗在上面,然後點燃棺材板。
我趁此機會,把另外的棺材板撿起,也塗上蠟油,放在地上燒了。火越燒越旺,而且棺材板被燒得滋滋作響,看來,棺材板裡已經浸滿了屍油。
屍油是指屍體在高度腐爛時脂肪成油狀溢出,如果一個死者較胖的話,屍油在高溫數天未處理的屍體上可以見到,屍油溢出後,屍體就好像被油泡過一樣,其實這都是人身體上的油脂。想必這棺材裡的乾屍死後,體內溢出的屍油全都浸到了棺材板的木料上。
火燒的很旺,照的整個洞裡通明。這時我終於瞧得清楚,這個四方四正的洞穴裡,全都是大石切成,在棺材匣子落下的位置,有一個網上凹陷的空間,正好與這棺材匣子一般大小。
如果這麼看的話,這個棺材匣子是有人故意藏到裡面的,那麼這又是什麼人把棺材匣子藏在這裡的呢?
這個問題恐怕很難知道,這個四方四正的空間是刻意這樣造的,當初建造的目的是什麼,也很難窺探。
胖子瞅着棺材匣子裡的乾屍說道:“看看這具乾屍身邊有沒有隨葬品?”然後胖子開始翻檢匣子裡的這具乾屍,他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隨葬品。
翻檢完畢,胖子罵罵咧咧的道:“他孃的,這人是個窮鬼,媽的,入殮的時候,什麼也沒放,最少也得放棺材裡一些珠玉,就算不放珠玉,也得放一些去陰間的買路錢!”
胖子說的沒錯,一般死者在送葬之時,走過的路都要撒冥錢,是爲買路錢。而且死者入殮之時,棺材裡也要放錢幣或者珠玉之類的錢財,這是給死人到陰間去賄賂閻王小鬼的,如果死者棺材裡裝有這些,死後到幽冥地獄也會被善待,如果沒有的話,會受到什麼待遇就難說了,總歸不會多好。
二叔見胖子徒手翻檢屍體,說道:“胖子,你他孃的別亂翻,小心屍體上有屍毒!”
胖子毫不在意的說:“沒事兒的,這不算什麼,這具屍體已經乾癟,屍毒早已散盡。不過,我卻發現,這個乾屍身上的衣服很特別!”
二叔聽胖子如此一說,也跟着看去,看後發現,這乾屍的身上是一種官服,照質地和圖案看,還是個不小的官員,二叔道:“這是明朝的官服,你看這上面的補子圖案,上面繡的是孔雀,孔雀的補子在明代是文官三品,看來這人是個明代的官吏,而且還是大官!”
按照大明例律規定,官員的官品不同,就要穿不同的官服,官服的等級就按照胸前的補子圖案來看。
如果是王公、侯爵、駙馬或伯一類的官職,則在補子上繡着麒麟、白澤之類。文官大都繡的是禽類,以示文明,規定是一品文官繡仙鶴,二品繡錦雞,三品繡孔雀,四品繡雲雁,五品繡白鷳,六品繡鷺鷥,七品繡鸂鶒,八品繡黃鸝,九品繡鵪鶉。
倘是武官則繡獸,以示威猛。一品和二品的繡獅子,三品四品的繡虎豹,五品繡熊羆,六品七品的繡彪(小老虎),八品犀牛,九品海馬;雜職則是繡練鵲;風憲官繡獬豸。
穿的衣服上帶有禽獸,故而叫做衣冠禽獸。衣冠禽獸本是一個褒義詞,後來卻稱貶義詞,是因爲明代中晚期,某些當官的貪贓枉法、欺壓百姓、爲非作歹,自然就成爲貶義詞了。一說到衣冠禽獸,就會想到這個人品德極壞,行爲像禽獸一樣卑劣。
如果官品不一樣,穿了僭越等級的官服,那是要殺頭的,重了還可能滿門抄斬。
胖子看着屍體上的官服,不屑一顧道:“什麼大官,衣冠禽獸一個,連個值錢的隨葬品都沒有,還他媽的大官,孃的,窮逼一個!”看來胖子這廝只惦記這明器,不過想想也是,我們不是考古的,沒必要這麼嚴謹。
他沒來由的解開乾屍穿在身上的官服,可當他解開外層的官服之後,他滿臉疑惑的看着裡面的那層衣服,他說:“孃的,穿這麼多,冬天死的吧?”
我瞟一眼後,指責他說:“胖子,你他二大爺的,你也太沒見識了,穿得多就是冬天死的嗎?這是無稽之談,死人身上都要穿很厚的壽衣的,你這是見怪不怪!”
二叔看着胖子解開的第二層壽衣,忽然道:“不對啊,剛纔我看到的這乾屍身上的官服是三品文官的官服,這怎麼又變成武官的官服了呢?他孃的,這到底是個什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