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你們應該剛到吧,怎麼這就要走?”酈旭剛看看他們兩人問道。

“廂訂滿了,我們想換一家。”唐禮信答道。

“那一起吧,我們也沒多少人。”靳承宇友善地發出邀請。儘管他有良好的教養,儘管他有動聽的聲音,卻總是給人一種距離感。他是桀驁自負和冷漠挑剔的混合體,從來沒有變過。

酈旭剛點點頭贊同這提議,“對對,一塊。”

“爸,不用了,我和唐醫生有些事情要談。”她飛快地尋了一個理由婉拒掉。

“你看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酈旭剛會心一笑,“那你們去吧,玩得開心點。”

離開時常歡顏瞥了一眼靳承宇,他正好側過臉來看着她,他倆四目相觸,只一秒她便將目光收了回來。

出到外面上了唐禮信的車子,常歡顏繫上安全帶,面帶歉意說道,“不好意思,這下請你吃飯變成了來回折騰你。”她後面本來還有一句這裡太貴味道也不是很特別,但想想自己把人叫到這裡來卻又說這樣的話,未免顯得有點小家子氣,缺乏誠意。

唐禮信發動車子,撇過臉來淡淡地對她笑了一笑,自嘲道,“如果早知道你要請我來這裡吃飯,我應該借一輛歐洲車來。”

常歡顏輕笑一下,“一般人看到開歐洲車男人,大腦會自動傳達出這樣的信息,就是,他是一個成功的男人。”

“恩,”唐禮信頷首微笑,“所以說我是一個還湊合的男人。”

“可是有時候那些成功的男人,會躺在你這個還湊合男人的手術檯上。”常歡顏頓了頓,別過臉看着他,“在成功之上有什麼感覺。”

“嗯。。。”他眼睛一直注視着前方的道路,“感覺生命太脆弱,沒人能用金錢買到再一次的生命。”

這話讓常歡顏感觸良多,她想到自己經歷過的死去活來。她一言不發,全神貫注地沉入自己的思緒裡,沒發覺原本一直專心開車的唐禮信分神看了她好幾次,直到他開口問道:“想什麼?”

常歡顏反應過來,意識到過於沉溺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她掩飾地捋捋頭髮笑道,“想想開歐洲車的男人也可能是柴可夫。”

唐禮信瞥了她一眼,轉了轉黑亮的眸子,“唔,司機。。。”他翹嘴一笑,“也有可能。”

常歡顏不知不覺也笑出聲來。笑着笑着,她的腦子裡閃現剛纔離開時和靳承宇眼波相觸的短暫瞬間,他的瞳仁深處浮起一絲複雜不明的神色。。。。。。那瞬間就如同電影特寫鏡頭似的,在她的眼前漂浮着飄浮着。

這一夜,常歡顏做了很多零亂的夢,她夢到自己在黑漆漆的別墅內,從沒有光亮的房間裡走出來,摸索着下了那麼長的樓梯,然後進到廚房拿起一把鋒利的刀子。。。。。。

當清晨的曙光刺破沉寂的黑暗,第一縷晨光透過玻璃落入屋內時,常歡顏悠悠醒過來。乍一睜開眼睛,望着眼前的這套複式樓房,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在將近一分鐘的時間裡,她躺在那兒,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她睡眼惺忪地再度環視了一遍房子,讓大腦緩衝了一會,方纔意識到這是她的新家。

她緩緩坐起身,感到困惑不解,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而且。。。。。。情況似乎不太妙,一個異乎尋常的信號赫然躍入眼簾——她的手裡正握着一把水果刀,那刀鋒在輕薄如紗的晨曦下閃閃發着冷光。

常歡顏驚得全身每一根神經都清醒了,條件反射地將刀子扔到地板上。她貼靠在沙發裡無法動彈,身子彷彿生了根,她就這樣瞪着眼睛恐懼地呆看着地板上那抹鋥亮的銀光。過了一會,她坐直腰,先試着讓自己定下神來,隨後緩慢地俯下身去。這時,‘咔’一下開門聲傳來,她連忙拾起那把刀朝廚房跑過去。

常歡顏把刀插回刀架,轉身走到廚房門口時,迎面碰上餘麗惠。

“你看你,早晨風大,也不多穿點。”餘麗惠觸摸了一下她裸和諧露的胳膊,遂皺起眉頭嘟噥說。

“沒事,不冷。”常歡顏忙應付着,隻字未提先前的事,“我去衝個澡。”

在氤氳的水霧中,常歡顏凝神望着鏡子裡那張有幾分似自己的臉,她希望剛纔的一幕只是幻象,正如同她希望那一夜是場惡夢一樣,但現實總是如此殘酷,那一切是真真實實發生了的。

鏡子裡的她,頭髮有些亂糟糟的,那有着美麗線型的脣瓣耷拉了下來,本來充滿明媚青春氣息的臉上顯出悲哀與抑鬱的神情。忽然間她淚如雨下,漸漸泣不成聲。自甦醒以來她未曾流過一滴眼淚,這是她死而復生後第一次哭泣,如泉涌的淚水彷彿蓄積了很久。

她哭,爲了那個她曾經視爲一生靈魂伴侶的男人,那個傷她那麼深那麼深,讓她的心滴滴見血的男人。

淋漓盡致地痛哭一場後,她平靜了許多,好似將盤踞淤積於心的傷痛全都宣泄掉了,之前產生的一些消極情緒也得到了排解。她覺得是時候要拋開那段自我折磨的有關愛與浪漫的□□了,那跟人生中的許多波折一樣,根本不算什麼,活着比什麼都重要,即使遍體鱗傷有再多的血跡,也必須重新勇敢地爬着站起來。

常歡顏讓自己打起精神,揚起耷拉的脣角,她給了自己一個振作鼓勁的微笑。她想她新的人生就要開始了,雖然將來的路是直是彎無法知曉,但無論前面會有多少試煉,有多少困難等着她,都得繼續向前行。

她必定得找一份新的職業作爲新生活的開始,人民教師是做不成的了,這份聖神的事業她無法勝任。關於重新擇業一事,酈旭剛是這樣對她說的:“在家休養幾個月,隨便看看書,等待今年全市藥監繫統的公務員招錄考試。”

常歡顏得知符合條件的考生千餘名,經過筆試面試政審公示等等環節後,被錄取的只是鳳毛麟角。她當然心知肚明這裡面的門道,她沒認同酈旭剛的安排,既然心思不在這上面,那麼便沒必要去爭少得可憐的屬於別人的名額了

況且她心底的理想是成爲一名出色的珠寶設計師,讓那些絢麗的珠寶釋放出它們的靈魂,在人們的頸項間、手腕處、指尖上。。。。。。閃耀生輝。

接下來常歡顏到一家又一家公司應徵,將悄悄在深夜裡設計出來的作品連同簡歷一併附上。重生之後她的身份是酈朗晴,自然是沒有那些公司所要求的相關學歷,但她仍懷抱希望,期待她的設計作品能帶來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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