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嘯跟許氏出門上車。
此番,許氏臉丟大了。
上了車,就哭着同丈夫吵鬧:“我說不來,你非要來。現在好了!讓人家趕出來,你高興了吧?!”
聲音尖利,不管不顧。
引着路人紛紛側目。
“我竟然被……腳不沾地的架出來了!溫家那賤人,一臉的笑……天哪!嫁給你,我受了多少委屈啊!卻怎麼也沒想到,還要經受這樣的羞辱。要不是放心不下寶兒,這就去尋死!我還有什麼臉活啊……”
她頭髮亂了,釵也歪了。哭的傷心欲絕!
祁嘯自己今天也很慘哪,在前頭被大家冷落,還被表弟說“裝”!
祁五衆星捧月,而自己卻陪着幾個老頭兒……
本來,剛露了幾手射箭功底,被幾個小屁孩子兒恭維,圍過來的人多了……
卻又被大舅母叫過去罵!
大舅母在家,說一不二,幾個表兄弟都怕她。
可那麼多年,她都沒對自己拉過臉兒。
今天倒好!罵得頭都擡不起來了!
一時間,心裡茫然又空虛。
不由問:“你爲什麼要打寶兒啊?”
他們這樣的人家兒,有責罰的孩子的,可哪有打的?
尤其是姑娘……還當着人!
許氏正鬧的歡,一聽丈夫非但不安慰,不跟着一塊罵,卻反而質問……
“我是她娘!管教不聽,打一下怎麼了!?”許氏更怒了。
“你!明卉,你這樣說就不對了……”
“怎麼不對?!溫家那個賤人,還帶了什麼人來,一來就跟崔家大小姐打得火熱!小家子出來的,沒皮沒臉!還沒進門兒呢?就放下身段各種討好!我呸!你娘還總看不起我的出身,我出身伯府,可做不來這麼不要臉的事兒!”
“明卉,我在問你爲什麼要打寶兒,你扯這些做什麼?”
“她非要往人家跟前兒湊啊!人家帶她玩兒嗎?湊什麼湊?她是崔家大小姐!寶兒還是祁家大小姐呢!用得着過去巴結?!”
“明卉,小姑娘們在一處玩,也用不着這麼想吧?!”今天的祁嘯,似是有所不同了。
但許氏還一樣自顧自發泄着:“當祖母的不疼孫女兒,倒去疼孃家侄女兒!都怪我這個當孃的,不討婆婆歡心,連女兒也跟着受苦!”又哭起來。
“好啦!”祁嘯耐着性子哄:“寶兒想去玩,你就讓她去嘛!小姑娘相處也沒有大人這麼複雜……就算你不願意,領着她走開也就是了。不能動手打啊!況且當着那麼多人……”
這件事,許氏也有些後悔,但她的性子,怎麼肯認?
瞪着丈夫,一臉的不可置信……她受了這麼大委屈,丈夫還在指責她?
祁嘯還在說:“咱們這樣的人家兒,哪有母親上手打孩子的?!我從小就跟母親不合,也有她明明說的對,但我偏不做的時候。可母親也只是講道理……從沒有……”
“你還好意思說!?”許氏終於急了,“若不是你不討母親歡心,我能有今天的局面嗎?你看到母親是怎麼對溫賤人的了嗎?人家兩個人,挽着胳膊哪!!”
她尖叫!跟瘋婆子一樣……
“好了!像什麼樣子!”祁嘯也怒了!“停車!”
車一停,祁嘯就要下車。
“你幹什麼去!?”許氏去拉他,不讓他走。
但祁嘯真要走,她哪攔得住,輕輕一掙,許氏揪着的衣襟就鬆開了。
許氏扯得太緊,長指甲都劈了一個。
鑽心的疼,“哎喲!”
祁嘯卻已經下車沒影了。
許氏感覺天要塌了……
回府,一路哭着回了房。
潭氏聽說了,“唉,年輕夫妻呀!大過年的……等她緩緩,我再勸吧!”
把人都打發出去,才撲哧一笑:這個許氏啊!她婆婆都變了,竟然還看不出來!
這腦子,這性子,吃虧在後頭呢!不過,用着順手兒,還得哄哄。
崔氏的變化,就是猜到了那件事兒,是我的手筆了。
猜到了又能拿我怎樣?
不過,若真把她招起來,影響了大事,那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唉……這些年過得太順,草率了!
…… 溫家人,歡歡喜喜的回了家。
每個姑娘,都得了不菲的禮物。邊溫蘇那個平日裡計較又務實,情緒波動不大的,都對溫語滿臉笑:“大姐姐,你這門親事,可真的不錯!崔家人都很好。你好好兒的討好婆婆啊!將來有好事兒,想着妹妹!”
說完,抱着東西回房了。
她們回家時,原氏和溫歡已經到家了。見老太太回府,就去後頭廳。
溫嬌成心得瑟,都沒回房,把收的禮拿到後廳。
當着溫歡,一樣樣的打開。
“這是崔老將軍送的,說是供女子防身的。哎喲,我還真沒這個東西呢!”那是一把漂亮的牛皮套小匕首。
老太太見了,大驚:“趕緊收起來!姑娘家家的,哪用着得這個?!”
“祖母,這您就不懂了!軍人之家,講究這個呢!您看!這是崔大夫人送的……這是二夫人……”
溫嬌一邊顯擺,一邊用餘光看溫歡。
溫歡也不知道是真眼饞禮物啊,還是對崔家這麼善待溫語有氣,小臉兒紅一陣白一陣的。
連溫老太太都嘆息:“崔家人還真是稀罕姑娘。要說,這樣的日子,崔大夫人代表崔家送一份禮,就很好了!結果,三個夫人,人人送!”
“祖母,人家是看中我大姐姐啊!不着邊兒的姑娘,又怎麼會給呢!”
“是啊!”老太太也感慨。
溫嬌得瑟完,收拾起來準備回房,問溫歡:“二姐姐,你在吳王府得着什麼了?”
吳王妃當然也送禮物了,很精美,但是卻不貴重。
溫歡說:“去的所有姑娘,都收到了腕花。我覺得,這只是待客程序,倒不似崔家這樣,是特意的喜歡姑娘們。”
她說的很平實和低姿態,但讓溫嬌抓不住跟腳再扯。
吳氏最喜歡的,就是溫嬌。因爲溫嬌想什麼,她一下就能弄明白。而溫蘇雖然也是親生,但性子個色。
這時,吳氏假模假樣的說:“嬌兒,你得了這麼多。讓二姐選一樣吧!”
溫嬌笑道:“母親提醒的對,二姐選一樣吧!”
“這是崔家特意送三妹的,姐姐怎麼好要呢?!心意領了!”溫歡不管心裡怎麼想,表現的大方。
吳氏幫着溫嬌拿着回房,又細細的問今天的情況。
這回。溫嬌倒是善談:“我們還去了演武場呢!好多人啊!弄得黃土喧天的吃了一嘴!不過,那些公子,打球,射箭……可好玩了!還真是頭一回見呢!”
吳氏聽着溫嬌形容崔家的大宅子,暗歎:溫語真是好命!
……
傍晚,溫語把臘八叫來:“你去看看原氏在跟我父親說什麼,什麼語調,什麼表情!”
“是。”
溫潛回來,原氏跟他說了說去吳王府的事,比較細緻,跟什麼人有下一步往來的可能。
“有一位文夫人,丈夫也是在戶部,您知道嗎?”
“知道。文若輕文大人。就連尚書大人,都要對他客氣一二的。皇上看重,確實本事。”
“難怪。王妃娘娘對她也很是客氣。今兒,李閣老的長子媳婦也來了,不過,話不多。王妃娘娘也很客氣……”
“吳王府與賀閣老家聯姻。李家跟賀家,都是閣老……”
“這些事,咱們平日裡接觸的不多。以後,倒要多打聽了。”
“你想的很周全。李家長媳去了……歡歡的事兒……”溫潛借勢問。
“當初說的,也不是長門的公子……是李閣老兄弟的兒子。還差着呢,她不會說的。”
“哦,那……還在談嗎?”溫潛看原氏對此有些清淡,與之前的態度判若兩人。
“最近母親來,又過年,還沒騰出功夫呢!轉過年再看吧……”
“好。”溫潛知道妻子心意變了。
他也不知道之前談到哪一步了,這樣的心意轉變,會有什麼影響。
以前,他就會直接問了。
而現在,妻子不說,他估計也問不出真意。
心裡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