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也有個小型的演武場。
這裡果然人多,比後宅的熱鬧,更要高了八度。
一陣陣的歡呼歡笑,幾乎把頂子都掀了。
祁五的外祖父崔都督坐在正位,不時大笑,看着下面一衆的小夥子。
這些人,分別是孫子,孫子的表兄弟,親友家的兒孫,還有這些人帶來的朋友。
竟然有百十來個!
射箭的,飛刀的,打馬球的,吹牛的。
說到不服,直接動手。一幫子人圍着起鬨。
祁嘯來了,坐在一邊,心裡極彆扭。
因爲他發現,祁五在這兒,雖然還是不太愛說話,但明顯比在家裡高興多了。
幾個表弟,還有一幫子不知道誰家的,都追在他屁股後頭。也不知道在幹嘛,反正一會兒笑一陣,一會又笑一陣兒。
反而自己,跟幾個老頭兒坐在一起……
實在是尷尬,他磨蹭着站起來,假模假樣的指導起小孩子們射箭了。
崔老頭兒看到,暗歎一聲。
這些年,爲了緩和他們母子的關係,崔家沒少想法子。
勸着、說着,罵着、哄着。有時能好一些,有時反而更差。
前幾天,女兒終於來說,她想通了,不再做無用功,放下了。
以後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
家裡人雖然感覺不妥,但也沒更好的法子。
於是,祁嘯這回來,還是那副死德行的時候,沒人再哄他了。
崔老頭兒也奇怪:就他這一會一變的神色,哪是當將軍的料啊?
真是看不順眼,若不是女兒,老子早一腳把他踢出門兒了!
祁嘯剛過去了一會兒,就表弟來拉他:“大表哥,快來快來,咱們組隊,跟祁五打!”
祁嘯的彆扭勁兒又上來了:“馬球我不會,我上了馬,都是去打仗的!這種玩樂……”
他還沒說完,對方就“切!”了一聲:“不去就算了,裝什麼裝!”撒丫子跑了。還大叫:“還差一個,誰來誰來!要好的啊!一定要把祁五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我來!”
“我來!”好幾個聲音都叫,然後迅速組了隊,打起來了。
祁嘯感覺自己又被拋棄了……
後宅,寶兒在尖聲大哭,許氏都勸不住了。
因爲寶兒看到嚴珠和圓圓,又把兩隻烏龜弄出來,穿上了衣裳。
一個粉,一個綠。那樣子簡直是沒眼看……
圓圓笑得咯咯的。連慧怡公主湊過去看,都笑得前仰後合。
寶兒也想去,但許氏不放手。於是,她就大哭。
吵得大家都看……
許氏臉上下不來,竟然打了她一巴掌。
崔大夫人臉就沉下來。“這是什麼規矩!”
祁夫人也急了,直接吩咐,讓丫頭把許氏架出去。
許氏大驚,臉羞得都發紫了。
崔家的丫頭,會身手的也不少。往外拉她,她腳都沾不到地。
路過溫語時,她發現溫語臉上帶着“同情的微笑”……
許氏差點給羞死。
崔大夫人還不滿意,讓人去前頭叫祁嘯過來。摟頭罵一頓!
大舅母衝祁嘯發威,這是頭回。祁嘯也嚇得沒話說。
祁夫人讓他們兩口子回去,寶兒,她自會帶回去!
祁嘯灰頭土臉,許氏哭哭啼啼,走了。
寶兒卻沒心沒肺的不哭了,跟圓圓玩得開心,還特別喜歡那個“珠珠姐姐。”
圓圓教她:“你要喊珠珠姨姨!” 寶兒卻不幹,還跟圓圓搶小六兒做的各種玩偶……兩個小姑娘,胡亂吵鬧着。
大人的頭都疼了……
祁夫人把那兩口子打發了,卻是心情空前的舒暢。
讓人把嚴珠帶來的點心,給父親那邊送些去。
許氏不在了,她可以說了:“你們嚐嚐這些點心,這個叫珠珠的姑娘啊,真的是心靈手巧。瞧這點心,做的多漂亮?我們打算,開個酒樓,連帶着點心鋪子……”
大家一看,“這麼漂亮啊?”
在場的,有位袁太太。手裡還真有間點心鋪子,位置極好,生意也還行。聽說點心,心中就是一動,搶先拿個小盤,裝上了幾塊兒。
也不管別人看她的眼神。
拿到一邊,仔細看了半天,湊到嚴珠那裡。
“是嚴珠姑娘?”
嚴珠正玩得高興,聽到有人跟她說話,“我是嚴珠。您是……”
“我是袁將軍府的長媳,看這點心……”
嚴珠一直在跟小孩子玩,所以這名婦人之前也並未留意,這會兒湊近了說話,一看……
這女子,怎麼的這麼好看呢?
而且,眼熟的很……像誰啊?!
一下子竟然忘記自己要問什麼了。
“點心怎麼啦?”嚴珠好奇的問。
“哦!我是說這點心,怪好看的。姑娘是按方子做的嗎?”
“有的是按方子,有的是我自己想的。”
“姑娘還會自己想哪?那這個……”她指着其中一塊……
溫語正與人說話,就看到一個年經婦人往嚴珠那裡湊。
她剛想過去聽聽在說什麼,圓圓卻大聲說:“珠珠姐姐,別走神兒呀!”
“珠珠姐姐,別走神兒呀!”寶兒跟着附和。
“你要叫珠珠姨姨!”圓圓糾正。
那婦人有些尷尬,不再問了,而是坐到一邊,認真而仔細的研究起來。
溫語有些不高興,嚴珠能帶多少點心來呢?還分到前頭一部分。
這個婦人,不管別人吃沒吃到,一下子就裝走好幾塊兒……很有些沒個眉眼高低的樣子。
按說,來這裡做客的,不至於的呀。
不知道怎麼的,心裡有些不踏實,就去尋祁夫人問。
祁夫人也看到了,同不高興,把溫語拉到一邊兒。
“這個人,身世有些奇怪。我長話短說,她是袁將軍的大兒媳婦,出身文府。文府老夫人劉氏。這位袁太太的母親,是劉氏的孃家侄女兒。而且,還是與原配和離後,改嫁到文家的。此女也是帶過來的,改了姓,叫文香桂。”
“好複雜啊。”溫語得仔細聽,才能明白。
“還有更復雜的呢。聽說當初,文夫人疼小兒子,不喜大兒子。大兒子離家出走了好幾年。後來,那個小兒子,生天花沒了。然後,長子還沒找着呢!文夫人就把和離的小劉氏,替長子娶了過來。還把帶來的姑娘改姓入宗!”
“這……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是啊!後來,文家長子,被一個族人在外地找着帶了回來,但他病的厲害。”
溫語聽和津津有味,這麼神奇?怎麼跟話本子裡說的一樣!
慧怡縣主看她們說的神秘,也蹭過來聽八卦。
“人病養好了,但也忘記了很多事,這麼多年什麼遭遇也不說。他不肯認這個老婆。文夫人無論怎麼鬧,就是不妥協!後來,機緣巧合,他在皇上面前露了臉兒,別說,很有幾分本事。
現在在戶部,管着一大攤子事兒!厲害着呢。他出息了,那個窩囊爹,也終於敢跟老婆爭幾句了。文香桂長大結親,卻是不易。
很多人嫌棄她的出身,也嫌棄劉氏婆媳。原本她們心氣很高的,後來沒辦法才嫁了袁家長子。袁家那個長子,長相難看……”
慧怡縣主插話:“別說,那位文老夫人,待她跟親孫女兒一樣!嫁妝豐厚,還把西大街的大鋪子給了她。她開着點心鋪子呢,所以上心!瞧……”
就見那位袁太太,把點心都弄開,裡外的瞧,還嚐了嚐。
最後,拿出帕子,都打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