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語和祁五到了二門,不單小吉在等,侯爺的人也在等。
小吉趕忙上前說:“夫人讓先去客棧,或者崔家住兩天,等她的事……”
侯爺的人緊跟上來:“五爺,侯爺讓你回家便去前書房!”一副生怕他掉頭就跑的模樣。
祁五說:“我先去看看母親,隨後就去。”
那人愁眉苦臉的:“五爺,屬下得聽侯爺吩咐。您去看完夫人,千萬可得去前書房啊!”
祁五見此人倒是上道,臉上帶了些微笑:“放心吧!我不會跑的!”
祁夫人見到他們回來了,吃了一驚:“你們怎麼回來了?沒遇到送信兒的人?”
“大嫂,弟妹!”
“我呸!你這個下賤的村婦,有你說話的份兒?”崔老爺可不慣着她!
潭氏目瞪口呆,羞了個大紅臉,熱淚盈眶了:“侯爺……”
你還要怎樣?嗯?可祁家是怎麼待她的?外頭那個混蛋是怎麼待她的?打量我崔家好欺負是嗎?”
“可是,大哥和夫君怎麼辦?總不能真的跟母親改姓崔呀!祁大老爺扶正秀雲姨娘之心一直不死。而他若真做成此事,品行肯定會招致非議,與爵位徹底無緣。那可是潭氏喜聞樂見的。咱們哪能如了她的意?母親,媳婦知道您委屈了。只是……”
崔老頭翹起二郎腿,“祁正,鳳英的嫁妝,她都得帶走吧?!”
“是啊!傻孩子!”門簾一掀,崔大夫人和慧怡縣主進來了。
誰家姑娘遇到這事兒,不得氣個好歹,他這麼一臉發自內心的笑是怎麼回事!?
“來人!筆墨伺候!”祁侯聲調都變了。
聽祁侯在屋裡大叫了,崔家大哥一使臉色,兩個人又揪着祁有宜進來了。
“我讓你還手!我讓你還手!”崔四一邊打一說罵。
祁夫人點頭:“有嫂嫂和弟妹的支持,我心裡就更踏實了。”
崔大恭敬點頭:“父親的指令,兒子自當尊崇。”
“用以支付祁嘯和祁暘二十幾年生活費用。他們跟隨崔鳳英歸崔家。改姓崔!從此,與祁家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崔四心裡恨哪:你不是不要臉嗎?那我就打爛了它!
他一把扯了:“我祁家眼皮子沒那麼淺!”
祁侯苦笑:“哪是這回事嘛!”
潭氏一聽,擦臉的手就停了,這哪兒行啊?
崔老頭一晃腦袋:“祁家產業雖豐,但還不在老頭子眼裡。你放心……他們到了崔家,我就當是親孫子般看待。尤其是嘯哥兒,我當長孫還不成?就當我那長孫是個雙伴兒。
只聽院子裡傳來怦怦響聲,但也沒人出聲……
潭氏眼淚擦乾了,不知道事情走向爲何,也有些緊張,走到祁有宜身邊,看他臉上的傷,又回頭,冷冷的眼神在幾個人中間掃着,琢磨着……
祁侯筆停了,他沒聽明白……
崔四又衝過去,當着祁侯的面兒就去打祁有宜,祁有宜氣壞了,“再打我可要還手了!”
潭氏在旁邊冷眼旁觀,心中暗笑:他不這樣,那纔怪呢。
祁五和溫語趕緊起身行禮,崔大夫人看着溫語,“別說,小五媳婦,還真有些崔家人的氣魄。”
祁侯臉色陰沉:“崔品榮,這可是在祁家!”
祁侯直着脖子叫喊:“祁家養得起媳婦,衣食住行完善,月銀不缺,你少跟我扯這些沒用的!”
“遇到了!”
祁有宜戰場殺伐,功夫沒落下。崔家兄弟少時功夫也可以,但這麼多年,基本上都是文職了。按說,是打不過他的。
“哎?!你要幹什麼?”祁有宜大驚。
但祁有宜心裡虛,只躲,並不敢真動手。再說,還有崔家大哥拉偏架,在背後抱着他,崔四動手,還單單往臉上招呼。
“我倒要問問你想幹什麼?我崔家家風高潔,只此一女,勝如掌珠。奉先皇后娘娘懿旨嫁給你的長子。鳳英的品性就不用提了,先皇后娘娘都愛得不得了!言行有度,又生得貌美,還帶着大筆嫁妝,給你生下嫡長孫!祁正,娶個仙女也無非如是吧?
“你說什麼呢?這事兒我瞧得明明白白,侯爺是故意而爲,不就是爲那事兒鋪路嗎?他在外頭行事磊落,在內宅竟然陰柔起來,看來受那位影響的不小。你們走吧!”
潭氏忍了半天,才把各種惡毒的罵大街嚥下去,一看祁有宜,她更哭的厲害了。
可慧怡縣主卻說:“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和離了,也能再給他們添噁心呀,省得在這兒受窩囊氣!”
“嘖,老祁,咱們倆誰跟誰呀,你就別裝了好嗎?你見不得祖宗的事,又不是隻這一樁……”
“哦,那你別忘了寫上這麼一句:崔家付給祁家紋銀四萬……”
“母親……”溫語有些激動,“因爲媳婦兒做事欠妥,讓您受人責備,心裡不好受。哪還能忍心讓您獨自面對呢?”
“傻孩子!”祁夫人心裡也很感動。
崔老頭指着他們哈哈大笑,那樣子,跟文拾珠看到好玩事兒時的笑似的。
“這可說不定!這麼多年,我女兒都是自己吃自己的,若不是嫁妝還說得過去,八成給餓個好歹的!”
“我寫!我寫!”祁侯哆嗦着。
崔老頭冷哼了一聲,咣的往那兒一坐,手指着祁有宜,吩咐兩兒子:“大人說大人的話,小屁孩兒說小屁孩兒的,帶他出去!”
潭氏淡淡的說:“崔老將軍,這些事,您有來言,我們有去語。大家講道理,但您這副做派,到底是誰欺負誰?”
祁有宜眼見着他的終生幸福快到手了,結果父親卻停了下來,頓時熱血衝頭,不管不顧:“爹!寫就寫!這是他們說的!”
他們祖母的私產,和老頭子我的私產,嘯哥兒得大份!老大,爲父這個想法,你沒意見吧!”
他指着鼻青臉腫的祁有宜,“你是怎麼養,他才能糊塗成這樣!?”
老爹吩咐了,他一把薅上祁有宜的脖領子,往外就扯。
祁正也憤怒了:“住口!崔品榮,就衝你,崔鳳英也不怎麼樣!你不說和離嗎?好!我祁正怕麼?現在就寫義絕書!”
剛纔,我讓這個老不死的氣糊塗了,是啊……他低頭看着剛又寫的三個字:義絕書!
狂草,寫的真好,有氣魄!
但是,管他孃的什麼用?
崔老頭笑了:“祁正,你莫不是傻了?我當然知道這是在祁家……”
祁侯氣的,抓起硯臺就丟了過去。硯臺帶着墨,祁有宜學武,反應快,一閃身一縮脖。砸在旁邊柱子上,墨濺開來,弄了潭氏一臉一身。
外頭也基本完打了。
祁有宜一看,要寫和離書?雖然捱了打,但也值了!
祁侯感覺自己要中風了,“崔品榮,你不要欺人太甚!祁嘯和祁暘,是我的嫡孫,我讓他們改姓崔?將來到了地底,跟祖宗怎麼交待?你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還就是潭氏,臉上的笑容淡然,端坐不動。
溫語拉着祁夫人:“母親,是溫語做事馬虎,給您添麻煩了。”
別看剛纔祁有宜激動又堅定,見岳父進來,他心裡也發怵。連忙站起來,“岳父。”
崔老頭立刻換了一臉笑臉:“早這麼多好?我家女兒傻氣,指着我,早就把事兒辦了!” 給祁正氣的直哆嗦。
祁有宜都快氣死了,他一定要和離!一定要把這個仇報回來!祁侯一看兒子的狼狽樣……差點背過氣去。
“你說什麼……”祁正的心臟一直在高速跳動,這一下,咚的一下落了地。
祁夫人有些焦急:“快走吧!侯爺真的發怒了,你們在家受罰,可就犯不上的了!”
崔老頭兒站在門口,臉上有笑,但態度傲慢,打量了一下在場的三人。
祁侯一聽,沉了沉心:“你既然知道我的想法……別的條件都可以提。這樣……祁家產業,我偏他們倆如何?”
祁侯的筆,墨沾的不勻,又哆嗦,墨點子滴到紙上,剛寫的義絕二字,頓時給暈了。
慧怡縣主笑:“三姐別擔心,不就是和離嗎?父親一聽倒很高興,要不是我們着急走,都要讓人收拾你的院子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祁正咬牙。
溫語卻說:“母親憑什麼要走?您行得端,坐得正,灰溜溜的從祁家離開,算什麼道理?至於痛快麼……如果媳婦沒有猜錯……往後,有您痛快的日子!”
“唉,祁正啊!實話說,你這一輩子帶兵,殺伐決斷,老哥哥我也是相當服氣的。怎麼家事,就弄成這樣。你看看你這個長子啊!”
崔家四爺,父親和兩位兄長本事都大,他是受寵、被照顧長大的,頗有才藝,屬於不惹事但絕不怕事的性子。
祁夫人看着溫語:“阿語,你還有什麼消息瞞着我?”
崔大夫人也點頭:“原本我不服氣,但是,跟這些蠢人生氣也真是沒必要。和離就和離!”
溫語鬼笑,“當然有。幸虧之前沒跟您說,不然,您恐怕就得扔出去了。人家有防備,咱們的事兒就不好做了!”
崔大哥一笑說:“祁妹夫,你還不知道他?急性子……”三個人拉扯着出去了。
前頭,祁侯一看崔老頭的架勢,深感頭疼,無奈的站起身:“品榮,你來了。”
祁侯心裡也有了些異樣,但他沒功夫想:“品榮……咱們倆家門當戶對,相互守望,利益相同。鳳英是個好姑娘,她給我生了孫子,重孫輩都有了,我怎麼可能想讓她離家?只是,他們倆過不到一起,鳳英自己也不痛快啊!是她自己想走的……”
門口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父親,鳳英不想和離,不想離開祁家!”
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