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要過年,繡樓今年的活都已經做完交付,也不再接新的了,只等過了年再開張。
生意紅火,有了穩定的主顧。除了青師傅出了意外,其它一切都好。
溫語發了厚厚的紅封,這些繡娘可以歡歡喜喜的過個年了。
繡樓還沒關門,只留兩個店員,有過年需要送禮的客人,還會來買面料和飾品。
住在附近的繡娘都已經回家了。從江州帶出來的,基本上是沒家的,仍舊住在溫語的院子。好不容易得着的空閒,打掃,剪窗花,洗澡、洗衣,準備年飯。
在一起時間長了,彼此都成了親人。
今年有了經驗,憶白趁着活少,寫了好多對聯,還畫了財神。拿到店裡,有送老客戶的,也有在店裡門口賣的。
李淵幹這個一門靈兒,這個穿得乾乾淨淨,一笑兩酒窩,齒白脣紅的小少年,又給溫語賺了一筆。
酒樓倒火紅依舊,甚至有不少歌伎進出,絲竹管絃的響個不停。年底前,有不少走動關係的,都在這兒請客。
溫語和賬房把賬算了一下,她還是決定給婆母房租。祁夫人不要,兩人打過半天,最後,收了一個相當優惠的數額。
完算賬,溫語看到上面的銀子數額。想到手上的銀票和家裡庫房的銀子,深爲滿意。
只是店鋪前期的裝潢和購置的物品,花的都是大銀子,這又付了房租,所以,投入的,沒能全部收回來。不過,已經超過預期的好了。
手裡銀子多了,就要考慮跟宋尚分賬。
前期,很多銀子都是宋尚出的,雖然賬記的很清楚。但是,這些銀子怎麼算呢?
借款還是入股?
若按借款算,就沒他的股份了,那他可一直在爲店裡忙活呢!尤其是酒樓這塊兒,自己從頭到尾沒管過。
但要按入股吧,兩人都沒談股份的事兒……怎麼分合適呢?
溫語想了半天方案,腦袋瓜子直痛,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去找宋尚商量。
但宋尚年底本來就事兒多,最近還讓宋池涵的把心緒弄得亂糟糟的。根本就不願意跟她掰扯這些,一聽,就大手一揮,“這塊先不算呢,銀子你拿着用。”
溫語一聽心裡高興,到手的銀子誰願意往外吐呢?只是吧:“表哥,那怎麼好意思呢?酒樓這兒,都是表哥在管呢。現在,這麼多銀子在手上,不給你一些,這樣……不太合適吧!”
她那表情,就像:你再堅持一下,我就聽你的了……
宋尚看她那小氣樣兒,氣得直笑,“我派過來做酒樓的,店裡也給了工錢,年底祁五夫人您還發了紅封,大家都很滿意。這就行了!至於我嘛,你就不用管了!再者說,客棧也沒你的股份,但通過你,有了不少常客。
這本來就是相互的。這點銀子和事情在我眼裡還不算什麼,我最近心裡亂,你就別打攪了。過了年,看還有什麼好生意,想做就做。”
溫語也不謙讓了:“好,既然宋伯爺財大氣粗,看不上這些……那我就先收着!也省得放您那兒,到時都被人算計了去……拿在我手上,總有你一間屋一碗飯的。”
“溫語!”宋尚急了,吼她!
“阿語?走啦!”這是文拾珠在叫。
溫語笑嘻嘻的出去了,珠珠在樓梯口等,兩人相攜下樓。
門外,馬車旁邊站着胡斐和祁五,正說話呢。
珠珠已經搬進文家,今天要帶溫語去看她的房子。
到了文家,家裡沒有當家夫人,所以也不用跟誰見禮客套,一行人直接去了珠珠的院子。
院子很大,牆角左邊幾顆像是石榴樹……右邊幾顆像是梅花……十分清雅。
三級臺階上去是客廳,敞亮高大,簡直比溫語在祁家的客廳還要大。窗臺有水仙,架子上有蘭花,一進門,香氣襲人的。
估計文老太爺把家裡庫房都翻了幾遍。凡是合適女孩子的,都找擺上了。
廳裡滿滿當當的……
珠珠陪着溫語看,低聲說:“爹爹讓我沒事兒的時候,在這兒會朋友。其實,我哪會有沒事兒的時候呢?!再者說……” 她臉一紅……明年五月,要成親了。在這兒,也真的住不了多久……
這也令文大人十分不爽的事兒。
“阿語你看……還弄了個小竈間兒呢!”珠珠又拉着溫語去旁邊屋子。
鍋竈齊全,盆碗精美。連放調料的櫃子,都打成了一個個的小格子,看樣子,食料都給她配齊了。
“你瞧這些鍋啊,板啊,籠屜啊,樣樣講究。”珠珠每一件都愛不釋手。“好玩吧?你再來看看臥房。”
大大的臥房,雕花牀上垂着“雲想”裡賣得最貴的牀帳。
看得出來,文家真是拿珠珠當掌珠了。
“珠珠,你的院子真好!你祖父和爹爹,是真的疼你啊!”溫語看着文拾珠,心裡真的激動。
我們倆,終於走到了今天……
“是呢。”文拾珠笑得甜美。
回到客廳裡,胡斐和祁五坐着喝茶呢。
溫語對祁五說,“文大人爲女兒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太齊全了。這個院子也很好,過些日子梅花開了,就會更美了。”
胡斐淡淡的說:“我在後海荷花衚衕以珠珠的名字買了處園子。開春就準備收拾了。只是,要想初具規模,怎麼也得二三年吧。珠珠,我特意請了黃壽山先生來給做的佈局。過年的時候,帶你們去看看。你想怎麼樣,直接提就好了!”
溫語聽了表示服氣,胡家到底財大氣粗!買個園子,就這麼簡單!
而剛到家,知道溫語來作客的文大人,走到門口就聽到這個,心裡真是又喜又心塞。
喜的胡斐待女兒,真心不錯,看他是隨便一說,但二十多萬兩銀子總是要的。
心塞的是……自己費心費力給女兒打造的閨房,本來寶貝就住不了多少日子,馬上還被這個白毛兒給比下去了……
有銀子了不起啊!
氣得他門兒都沒進,轉身去跟文老太爺報怨了。
……
回家來,溫語把自己的賬上的銀子顯擺着祁五看,“看看,我有多少銀子?”
“嗯。”祁五柔和的看着妻子,感覺她活潑又狡黠,像只小狐狸。“生的美麗,還有銀子。娶了你,是我傻人有傻福!”他少見的開着玩笑。
“今天嘴巴怎麼這麼甜?”溫語奇怪。
祁五說:“你沒看到西廂房的幾隻箱子吧?是我以前的一些私房。你有功夫看看……”
溫語明白了,這是婆母把要回來的東西,給他了。
想想那些東西經過秦憐月的手,她心裡就彆扭,“不要!”她指着賬上的數額:“銀子我有的是!你的那些呀,拿去給你的太孫殿下吧。”
祁五想了想,竟然點了頭:“那……你不會再因此事生氣了吧?”
“不會了。”溫語嘴裡答應,心裡卻在想:回頭還要再問問婆婆,要回來的夠不夠數?要是不夠,還得找碴兒“生氣”!
這件爲難事總算是告了一個段落,祁五心花怒放,拉着溫語的小手輕撫她的臉,“何其有幸,得此佳婦……”
燭光閃閃,兩個人正要情濃意濃……
卻正在此時,外頭一聲呼哨。
祁五臉色就是一變,“阿語,你在屋裡,別出來!我去瞧瞧……”
他稍一整裝,就出了房門。
這一夜,再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