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宜往自己院兒走,眉頭皺着,這個崔氏!
從來就沒喜歡過她。
現在,更討厭了!
若不是她嫁自己,秀雲能當妾嗎?
他很有些憤憤的想着,走到院門口,有丫頭笑着迎過來,一問,崔氏竟然還沒回來!
想到旁邊的院子,心裡就是一蕩。
一轉臉兒,就見那邊站個女子,突然來陣風,吹着她的斗篷。
輕輕晃動,飄飄似仙。
他腳步不受控制的快步走了過去,好像怕晚一步,她就要隨風而逝。
看他來了,那女子溫柔一笑,輕輕行禮:“老爺!”那聲音,竟有些雌雄難辨……
實話說,這個女子靜靜站在那裡時,真如謫仙一般。
但真正與她說話……那種感覺,卻會消失一半兒。
究其原因,應該屬底蘊不足吧……
但僅有的這一半兒,也足夠祁有宜激動的。
“秀雲……”
他聲音都顫抖了。“怎麼在這兒站着?仔細風吹着!”
“知道您回來了,迎您一下!原本以爲,明天才到!”
“想着你,鞭子都把馬打疼了……”對着她,他的情話順嘴而出。
秀雲抿嘴一笑,無花的花園,彷彿花香四溢……
祁有宜呆呆的看着她。
一般人,猜不透她的年齡。沒有幼態,但絕不顯老!
一頭又黑又順的頭髮,如果散開來,如濃墨一般,重重的垂到腿肚……總讓祁有宜有種纏繞的感覺。
兩道偏濃的長眉,一根根的十分明顯。稀疏而長的眼毛。
那眼睛,如深潭,如碧波,如古井,讓幼年的祁有宜掉了進去,就再也出不來。
人長的是副薄情冷性的模樣,便使得現在的表現的溫柔和順,很有些違和感。
不過,在祁有宜眼裡,就沒不順眼的時候。
“是您事情辦得順利回來的早,卻偏偏取笑我……”秀雲低頭說。
“真的不騙你。我給你帶好東西回來了。一會兒讓他們送來!”
“您平安回來就好,妾身什麼都有!”
“我喜歡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嗯……”
“兒子和小貓呢?”
兒子是就是祁華。
小貓是他們的女兒,祁祥寶今年十三歲。
“兒子以爲您明天才回來,前幾天跟人去了郊區有事,說今兒晚上回來!王氏的母親最近身體小恙,她父親也在外,所以回去照顧一二。小貓兒,知道您回來,一會兒就來了。”
“我也給小貓兒帶了好東西!”
“您給她的好東西,夠多的了!”
“我只這一個姑娘,給多少都不嫌!”
兩個人邊說邊走,進了一個小院兒。
整齊優雅,進到屋裡,擺設也很華美。
“你這兒沒什麼事吧?”他總擔心崔氏欺負秀雲。
“一切都好。”
“你跟我說實話,崔氏沒給你氣受吧?”
“您放心,這些年,夫人見我的面兒都少。我一般就早晨過去,院門口行個禮。下人也不爲難我。”
這本是好事兒,誰家的妾室有這待遇,可祁有宜聽到耳朵裡,卻是難過極了:“秀雲……”
“您不必如此。有老夫人在,我日常吃用都好。在這個小院子裡等您回來,踏實的很!”
“我在外頭,最惦記的,就是你了。你知道老四老五的親事了吧?”
“聽說了。爺,您不明白的。這日子,主要是婆婆跟媳婦兒過。哪個女人不希望兒子跟自己一條心?不願意娶個屬意的兒媳婦?大郎的親事,夫人是生了大氣的。更何況,咱們二郎……”
“大郎跟他媳婦過的挺好!這回在外頭,大郎還置辦首飾呢!一個大男人能做到此,就證明心裡有她,多好?!崔氏非插手幹嘛呢?”
“爺,二郎跟他媳婦兒,也挺好。媳婦兒懷身子五個月了。” “好好好!終於有個好消息了!這些銀子……”他拿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面是幾張銀票。
“給你的!你看着也給二郎媳婦一些。當婆婆的,手要大方,媳婦兒才孝順!”
“您給我的那些體己,妾身都沒動呢?不用再給了!”
“讓你拿着就拿着!喲,剛纔忘了,有一份是給母親的。”
秀雲聽了抿嘴笑。
“母親沒什麼嫁妝,你也是啊!這些年雖然給了你一些,但畢竟沒家底……你攢着吧!”
“妾身跟着您,還要什麼銀子?您還能餓着,凍着妾身!?”
“那肯定不能啊!光聽聽我就心疼死了!”
“那我就拿着。他們兄妹,讓您寵的,心高氣傲的!光怕在外頭遇到事兒,吃虧呢!”
“放心吧,吃不了虧!老二管着不少產業,等我的事兒落實了,再給他尋個好差事……小貓……”他一直想讓崔氏把祁祥寶記在名下。提過幾次,結果那女人裝傻!
真是麻煩!她要是死了……就能把秀雲扶正了。
心裡嗵的一跳……不敢再想!
“好了好了!說半天閒話兒,你也不問問爺想你沒有……”
他輕拉着她往懷裡帶,“你瞧……”
他最喜歡的,是她忘情時的表情。那麼狂野,那麼肆意,高傲如女王,藐視着他,讓他一個鐵血男人,竟有種無法逃脫的歡痛!
秀雲臉兒紅紅的,“爺……”
……
那邊,祁嘯已經和妻子在屋裡折騰兩回了。
兩個人才踏實下來,收拾好了,喝了茶,平靜一會兒,纔開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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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嘯說了說自己這段時間的事兒,又交給妻子一些銀子和買的首飾。算不上太多,但許氏也很滿意。
她這態度讓祁嘯很自得。
然後,她跟丈夫說起了婆婆。
“四弟五弟的親事,竟然在老家定了。也不知道是要幹嘛!”那語調,很不好聽。
祁嘯跟母親的關係也不好,看媳婦兒不高興,冷着臉不說話。
“我本來跟母親說,等您回來,讓您陪着去修屋修墳。母親竟然跟沒聽到一樣!帶着老四老五就走了。修祖屋祖墳,聽說還要修路建橋,您算算得多少銀子?”
“哼!母親能帶我去?!”祁嘯嘴角一絲嘲弄。
“您是長子長孫!您不去誰去?沒比母親再偏心的了!偏老五倒也罷了,你們是親兄弟。可是老四呢?!這次主要做事的,就是老四!”
“真的?!”
“可不是嘛!我都打聽出來了!母親給祖父去了信,要了老家的產業,費用都是從這裡出的。這回祁四,可是賺得盆滿鍋滿了!
你在外頭拼命,辛苦又危險,纔給我拿回這麼點銀子。我心疼你,拿到手上都捨不得花!可是老四呢,這回少不得萬多兩就進賬了!”
“可是……明明帶五弟去了,五弟怎麼不接手呢?”
“不知道!老五這兩年,也不知道在幹嘛?經常不着家。原本……我也不瞞你,有人看中他了,承諾了好處,我還想催成此事呢。沒想到,母親竟然給定了!還不知道怎麼跟人家回話兒呢……”
兩口子想到母親待自己的不公,氣得不得了。
“前幾天,我聽祖母屋裡的丫頭說,原本有人,爲四弟的事兒求到祖母跟前兒,但是祖母擔心,說當初咱們的親事就是祖母定的。母親……這麼多年都沒個好臉兒。所以,不想再插手……
這話,可是真真的。自我進門,母親對着我,那叫一個冷!
可我怎麼了?!我出身定安伯府!給老四找的好?!一個知府的侄女兒,跟我比?合着,不看事實,只有她選的纔是好的!?”
她越說,祁嘯就越生氣。
“您看,母親回老家,不帶咱們女兒,倒帶着孃家表姑娘!咱們女兒不是她親長孫女?!”許明卉說着眼圈就紅了。
“回頭,我到要問問母親,還當不當我是長子……”
許明卉心中暗喜:“按說,您回來,我不該上來就報怨的,可是我這心哪……”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夫君,你看……母親這是不是這兒有病了!?”她指着腦袋。
“別瞎說……”
“我怎麼瞎說了?做事糊塗,還任意而爲,不是這兒病了是什麼?您不知道,這回她打老家回來,就見了祖母一回,還是去告訴老四老五的親事的!京城哪有這樣的人家兒啊?!”
祁嘯不說話。
“母親手裡,可不少產業呢!可別讓她犯了糊塗,都給禍禍了。到時,你枉擔一個長子的名兒!什麼好處都落不着!”
祁嘯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