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禁魔

饕餮暈頭轉向,化作黑氣從泥水裡衝出來,亂撲亂撞,遲小多有那麼一刻以爲它會撲向自己和項誠,然而它似乎已筋疲力盡,項誠要提起一口氣,衝出去,卻一個踉蹌,撞在車門上。

“不要勉強了!”遲小多忙道。

“追不上。”項誠眼睜睜看着饕餮飛走,靠在車門前不住喘氣。

遲小多擔心地摸項誠的臉,項誠卻笑了起來,在這一刻,遲小多忽然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哪怕下一刻就要死去,自己和項誠也已經再不畏懼。

“繼續……走吧。”項誠喘着氣說:“我需要休息一會。”

“挖掘機技術哪家強——”遲小多哈哈地笑了起來,掉頭,載着項誠碾過山路,朝黑暗裡開去。

“怎麼走?”遲小多回頭看項誠。

“前面下……下山,進小路往右。”項誠指了路。

周圍一片靜謐,只有履帶碾壓路上草木的聲音,遲小多回頭看項誠,項誠靠在比遲小多矮一點的副座上,一手放上了他的膝蓋,捏了捏。

挖掘機一個顛簸,遲小多不得不全神貫注,打開前燈,以免開到山崖下去。

“你還會開這個?”項誠平靜了點,問遲小多。

“以前去工地的時候沒事做,跟工頭手下人學的

。”遲小多說:“我不說話了,還有多遠?”

“前面左轉。”項誠說。

項誠出神地看着密林裡的道路。

“你沒事吧。”遲小多盯着前面的路,說:“受傷了嗎?”

“我想起了媽媽。”項誠喃喃道。

蒼白的燈光下再次飄起了細雨,項誠的眼前彷彿再度出現了十二年前的那一幕——母親帶着他,穿過密林,要離開家鄉,離開父親,而四面八方,全是追捕他們的驅魔師。

她牽着項誠的手,在幽暗的森林裡奔跑,裙襬掛在灌木上,撕扯下一塊,發出裂帛的聲音。

“哎?”

挖掘機馳進了一片空地,天矇矇亮,太陽快升起來了,山頭一片白。遲小多發現四周已經沒有樹了,項誠滿是污水與泥濘的臉在濛濛的光線下,朝向正前方。

空地內是一個黑色的大坑,遲小多險些衝進去,忙倒車,履帶旋轉,沿着坑邊小心地繞過那個坑,轉頭看,問:“這是什麼地方?”

“我媽媽當年釋放法術的地方。”項誠緩緩道。

遲小多轉頭看項誠,不看不要緊,登時嚇了一跳,項誠渾身是血,外套被扯得稀爛,胸口,手臂上全是傷痕,大腿上留下了一個血洞。

“項誠——!”

“我沒事……”項誠疲憊地抱着遲小多,說:“繼續朝前開。”

“得先止血。”遲小多說:“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也不說?!”

項誠靜靜地靠在副座上,遲小多翻包,找出金瘡藥給他止血,撕下襯衣作爲繃帶,緊緊地纏在他的大腿上。

曙光之中,遠處是一片坍塌的山脈,經年累月,上頭早已長出了植被,斷裂之處也形成了峽谷。

然而內行一看便知道,山巒到了這裡的走勢,與其它地方截然不同

“是這裡嗎?”遲小多問。

“記不清了。”項誠喃喃道:“再開進去點。”

“我覺得是這裡。”遲小多說:“你看前面的峽谷,就是一座連續的山斷開形成的。”

外面又是一個廢棄的工地。

遲小多把挖掘機開到亂石堆上,這座山似乎經過了幾次泥石流,還被炸藥炸過了幾次,周圍一片狼藉,挖掘機前傾,猛地卡在了一個淺溝裡。

項誠無意中看了一眼,看到溝中的鵝卵石,說:“你找到了!”

“原本是條小溪嗎?”遲小多問。

“對!”項誠精神一振,說:“我下去,你在這裡等。”

“不不。”遲小多說:“你受傷了,不要動!”

挖掘機轉了方向,沿着小溪開去,小溪被一截山壁截斷,山壁上有着流水沖蝕的痕跡,遲小多不讓項誠下車,轉來轉去,找到岩石坍塌處,開動挖掘機,把外面的泥石撬走,現出一條幽深的天然隧道。

“辛苦你們了。”王雷的聲音在天空中響起:“接下來,就請認命吧。”

遲小多與項誠猛地回頭。

直升飛機發出轟鳴聲,越過山巒,朝他們飛來,一枚導彈刷然離開腳架,射向他們!然而另一聲狼吼,蒼狼從高峰處飛射而來,一口咬住導彈。

時間的流逝近乎靜止,一秒鐘內,曹斌與郎犬從蒼狼背上脫出,躍向直升飛機。

蒼狼咬着導彈撲向另一頭,甩開導彈時,發生了驚天動地的爆炸。

曹斌一拳把駕駛艙的防彈玻璃揍得粉碎,艙門轟然炸開,迎接他的是暴雨般的利劍,曹斌朝後仰倒,另一側郎犬卻衝了上直升飛機,咬住了王雷的手臂。

“到此爲止了

。”封離的聲音冷冷道,從郎犬身後躍出,雙手持劍指,頭上頂着一片樹葉。瞬間化身一頭通體閃亮的白鯨,直升飛機被一剎那撐爆,在空中爆炸,白鯨抖開側鰭一劃,魚鰭長出羽毛,變幻爲白鳥,把郎犬與曹斌一兜,盤旋落地,飛向地面。

“快進去!”項誠道。

封離把曹斌與郎犬扔下地,項誠抽身後躍,在空中一個轉身,變幻爲巴蛇,尾部一卷,山洞隧道四壁再次坍塌下來。

蒼狼被炸得渾身是血,朝着山洞趕來,遲小多喊道:“等等——!”

另兩架直升飛機趕上,朝着隧道內狂轟濫炸,遲小多衝向洞口,蒼狼踉踉蹌蹌,拖着受傷的後爪,在炮火之中爬往隧道入口,在地上拖出一道血跡。

蒼狼停下腳步,擡起前爪,遠遠地朝遲小多作了個“趕”的動作,遲小多要衝出去,卻被封離一把拖了回來,外面直升飛機展開了地毯式轟炸,山洞徹底坍塌,封離變幻成白狐,箭一般地疾射而去。

“走!”項誠喊道。

遲小多衣領被項誠一揪,兩人在最前,曹斌與郎犬殿後,跑進了山洞深處,山體傾斜,在直升飛機的轟炸下,萬噸巨巖瘋狂涌向洞口,數人一路奪命狂奔,洞口一路塌方。

“沒有路了!”曹斌喊道。

“下井!”

倏然間背後出現了一條長蛇,旋轉着衝了進來,所過之處,泥土分開,一出現,洞穴再次倒塌,那是一條巨大的蚯蚓,遲小多駭得大叫,蚯蚓噗的吐出一個滿身粘液的人,可達伏在地上,不住喘氣。

封離筋疲力盡,幻化爲人,靠在洞壁上喘氣。

曹斌和郎犬上前,一人一邊架住可達的胳膊,項誠打頭陣,沿着洞穴深處,水井一側的梯級下去,大地陣陣震盪,王雷似乎還沒有放棄追進來的念頭。六人下了井底,沿着積水的道路竭力奔逃,遲小多腳下一滑,大叫一聲,卻被項誠抱住。

湍急的水流把他們帶往地底的深處,遲小多被衝得暈頭轉向,最後摔出了一條裂縫般的洞壁,隨着瀑布掉下十米高的深潭,咚的一聲進了水底,郎犬,曹斌,封離與可達隨後掉了下來,項誠先把遲小多帶上岸,而後上前,揪着可達的衣領,把他拖出水

十分鐘,世界總算安靜了下來。

遲小多凍得不住哆嗦,找出打火機,擦了幾下,擦出火星,點燃地上的幾塊木材。

洞穴裡飄蕩着一股腐敗的氣味。

封離的額頭撞得紅腫,遲小多給封離包紮頭部,項誠則檢視可達的傷勢。

可達被彈片炸斷了右腿,項誠給他接骨,咔嚓一聲,可達痛得大吼,聲音在山洞裡形成了回聲。

“給他止血。”項誠說。

遲小多給可達身上的傷灑上金瘡藥,大家都疲憊得無以復加,連着三天兩夜沒有睡過。

“幾點了?”

“早上九點半。”項誠答道:“原地休息一下。”

沒有人說話,第一件事是睡覺,補充體力。遲小多困得無法支撐,這一次他沒有做夢。

可達靠在洞壁上,閉着眼睛,片刻後突然睜眼,看見封離變爲一隻小豬,伸出舌頭,舔舐可達骨折的地方。

可達骨折處腫脹,隨着小豬一次又一次的舔舐而漸漸消腫。

“你變了個啥?”可達問。

“當康。”封離答道:“一種您不認識的動物,唾液可以療傷。”

封離再變幻爲人,可達活動右腿,奇蹟般地好了。

封離似乎很累,擺擺手,示意不用謝,靠在洞壁上睡着了。可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搭着他的肩膀,見封離沒有睜眼給他一巴掌,便把封離朝自己身邊攏了攏,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與此同時,重慶,江北機場:

周宛媛跟在周茂國的身後,走出機場,周茂國剛開手機就響個不停

“我在重慶了。”周茂國接了電話,說:“軒何志在市區等待接應。”

“我派人過去協助你,他馬上到機場了。”狄淑敏答道:“齊尉查出一個大麻煩,見面後他會告訴你。”

周茂國掛了電話,回頭看周宛媛。

周宛媛一臉煩躁站着。

“宛媛。”周茂國開口道:“你不高興?”

“你答應過媽媽再也不去巫山的。”周宛媛避開周茂國的目光,說:“你回到驅委就是個錯誤!”

周茂國戴上墨鏡,站在落地玻璃牆前,外面一片灰霧,手機又在響,周茂國看了一眼,是軒何志,他直接把電話掛掉,想了想,點頭。

“那只是一個卦象而已,最後一次。”周茂國說。

周宛媛說:“太危險了!銅姑的卦每次都會應驗的!當年的事沒有應,我怕……”

“項建華是我的朋友。”周茂國答道:“就像小多和項誠是你的朋友一樣。”

“算了。”周宛媛說:“你永遠都是這樣,不聽任何人的。”

“我不是不想聽你的。”周茂國說:“你們太年輕了,許多事情解釋起來,你不會明白。”

周宛媛轉過身,不與父親相視。

“有一句俗話。”周茂國嘆了口氣,說:“叫‘解鈴還需繫鈴人’,我揹負着這個枷鎖太久了,遲早是需要去面對它的。”

“這麼多年裡,你都沒有去過巫山。”周宛媛焦急道:“爲什麼偏偏是現在?”

周茂國說:“不是時機巧合,是早有此意,那天鄭老師來協會時提醒了我,否則我根本想不到這一環。”

周宛媛低頭看手腕上的表,心不在焉地撥弄了下頭髮,眼睛發紅:“你們對項誠已經很好了,何況當年你也沒辦法去阻止

。”

周茂國喝了點水,看着玻璃牆外的霧氣。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周茂國嘆了口氣,說:“齊家也正是因爲當年的事,心有愧疚……”

周茂國電話再響,上面是齊尉,齊尉在出站口,提着個包找人,周茂國便朝他招手,同時給軒何志打電話。

軒何志的車停在機場外,齊尉上了副駕,周茂國與周宛媛坐在後座。

“現在什麼情況?”周茂國說。

“全部失聯。”軒何志答道:“周老師,西南轄區驅委主席在本部等您。”

“現在電話,讓他們準備直升飛機。”周茂國說。

軒何志有點遲疑,探頭看車旁倒視鏡,打方向盤掉頭,周茂國道:“有問題?”

“簡文他……”

“已經知道了。”周茂國說:“我就是來接管簡文指揮權限的。”

軒何志點點頭,風馳電掣地朝市區開去。

齊尉的呼吸急促,看着窗外,車窗倒映出他焦急的帥臉。

“狄老師查到了什麼驚天的大秘密?”周茂國說。

“您和狄老師就金剛箭的下落溝通之後,我們開始查閱十年前的宗卷。”

“我已經查過了。”周茂國答道:“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

“但是我父親回來以後的口述,和驅委稍有出入,因爲案情不是由他向北京直接上報的。”

周茂國:“說。”

“今天早上。”齊尉答道:“我找到了當年巴山之戰中,我爸爸打探到的,一段胡新陽和血魔的對話。”

“具體內容是:血魔讓胡新陽探知‘聖地’的下落

。”

“聖地?”周茂國道。

“聖地。”齊尉緊張地說:“血魔要找的聖地,和他們所在的聖地不是同一個地方!”

“這個我們已經知道了。”周茂國說:“格根託如勒可達把這段內容在一天前告知了老佛爺。一千年前的聖地,就在巴山戰役發生的附近。項誠回到那裡,是因爲懷疑他的母親曾經將金剛箭藏在了遺蹟裡。”

“是的。”齊尉說:“但是胡新陽不知道!”

周茂國猛地感覺到了什麼。

齊尉快速地解釋道:“胡新陽與血魔多年來意見不合,胡新陽的宗旨是不計一切代價促成天魔的輪迴,壯大妖族,所以纔會想方設法地誘項誠入套。”

“血魔的想法是培養景浩,讓他擇日吞噬巴蛇,利用饕餮的混沌混合之力,來進化成天魔,這樣天魔就將置於他的控制之下,因爲一旦景浩成爲了天魔,血魔就能利用景浩身上的血咒來控制它!”

“所以現在項誠前往巴山,正中血魔下懷。”齊尉說:“血魔讓王雷與景浩調集所有的手下,要順勢奪回遺蹟,並在妖族的聖殿中讓景浩吞噬項誠,促成它的進化,在那裡孕育下一任的天魔!”

“簡直是自不量力……”周茂國說:“聖地早已勢衰,這麼傾巢而出,能起多大作用?”

“不。”齊尉答道:“您記得項建華前輩說過的話麼?古聖地遺蹟並不是空的,那裡封印着數以十萬計的妖怪,都是一千年前修爲高強的妖,只要血魔奪得了項誠的魔種,就能驅使所有的妖怪。”

周茂國眉頭深鎖,掏出手機,要給北京撥號。

“狄老師讓我帶來了山河社稷圖。”齊尉說:“就在我的包裡,實在不行,就把山河社稷圖疊到那個地點,再摧毀掉法寶,這樣一來,就能把遺蹟整個埋掉……”

山洞中,遲小多醒來時倚在項誠的胸膛前,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

可達努力睜眼,清醒了些

“接下來怎麼走?”

沒人回答。

地下洞穴內,封離用一根樹枝撥弄着篝火,數人的影子倒映在洞壁,形成猙獰的黑影。

項誠擡頭看遠處,曹斌起身,仰脖看他們掉下來的瀑布入口,高十餘米,沒有支撐點。

“啊!”遲小多忽然叫了起來,看到了洞穴深處的幾具骸骨。

項誠示意他放輕鬆,說:“它們一直在這裡,死了很久了。”

“是什麼人?”遲小多說。

“開山的工人。”項誠答道。

封離說:“您的父親是怎麼發現聖地的?”

“1985年。”項誠答道:“三十多年前,巴山區域的一個開山鑿路工程,你們看到的隧道,實際上是用炸藥炸開的。”

那一年,工程第一期在巫山縣開始,計劃鑿穿山體,開挖隧道,並修建公路,將巴山西南段,長江三峽與巫山之間,用隧道打通,一方面尋找山區中人煙罕至的村莊,爲人類的居住地提供方面。

另一方面,則爲建設三峽沿岸提供便利的運輸條件。隧道開通後,西至重慶主城區,東到與巫山縣相鄰的湖北省,都由這一條公路聯通。

然而就在第一期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開山工程隊在大山的深處發現一個與世隔絕的村落,這個村落世代流傳着關於豐都、忠縣、雲陽、奉節與巫山等地的傳說。

相傳巫山中有一道不可進入的屏障,亦是豐都“鬼城”典故的由來,打通了山體,便將進入地府。

工程隊當然不相信,於是將整個村遷往臨近縣城,預備在此地動工。當時與世隔絕的村落裡,恰好有一名外來客,就是是爲村子捉妖的,年輕的項建華。項建華背一把齊眉棍,揹負一把長弓,像是山裡的獵戶,尾隨工程隊來到這座無名山中。

一個月後,在使用炸藥開山的過程中,上百名工人被掩埋在山體內足足四十天

“你爸爸也走過這條路,進來救人嗎?”遲小多問。

“嗯。”項誠說:“他從巫山出發,在地下河道里找了很久,輾轉將近一千里路,最後找到了這裡,豐都的山腹,地下河四通八達,連通了鄰近所有的山脈。開山的工人們想必也找到了這條路,他們一直走到這個溶洞裡,被困住了,最後餓死在這裡。”

“我爸爸就在這段時間裡認識了我的媽媽。”項誠說:“具體什麼原因,他從來沒告訴過我。”

“我猜聖女剛好在這個時候醒了。”封離答道:“可能就在地下的某個地方。”

“也許。”項誠答道:“她一直把這裡當做她真正的家,不願意搬得太遠,我家祖上恰好正是豐都人,於是他們就在豐都定居,住了下來。七歲以前,她時不時還會帶我回到這裡看看。我跟着她進來時走的路,就是咱們走過的,瀑布後面的出口。”

曹斌開口道:“也就是說,原來的洞口被掩埋了,但是還有另一個出口。要不我把可達先帶出去。”

項誠答道:“出口應該不止一個,但我只知道這一個。”

“我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封離說:“只能繼續往前,大人。”

“動身吧。”遲小多說:“大家一起行動,安全一點。”

曹斌扶起可達,可達的傷還沒好,一瘸一拐的,拄着根木棍當柺杖。遲小多沒有朝可達說什麼謝謝之類的話,已經沒有必要這麼說了。

“我不是爲了幫項誠。”可達看遲小多有點難過,在他耳邊偷偷說:“你懂的。”說着朝他擠了擠眼睛,又看封離。

遲小多哭笑不得,問:“腿還疼嗎?”

“不疼。”可達滿不在乎地說,四處張望,說:“這裡就是以前的聖地?”

封離說:“應該是了。”

“你來過?”項誠問

“沒有。”封離答道:“但我去過唐古拉山底下的聖地,入口很像。”

“王雷沒有追過來。”曹斌的聲音在洞裡產生了回聲。

“應該已經來了。”封離答道:“只是路被封住,他從別的地方找入口而已。”

離開熔岩洞,遲小多低頭,看見滴着水的洞穴邊上,有一個包裝紙,撿起來看是個小浣熊乾脆面的包裝。

遲小多:“……”

“以前我來的時候掉的。”項誠說:“大家跟着我走。”

項誠一手拿着火把,另一手牽着遲小多。

遲小多說:“後來當地爲什麼終止了這個開山計劃呢?”

項誠答道:“我爸爸說,他設法說服負責人,不要再往裡面挖了,否則會挖到危險的東西。但大家不相信,接下來將近一年裡,一個接一個的負責人都死了。”

遲小多嚇了一跳,說:“進來過的人都會死嗎?”

“不。”項誠答道:“他們甚至沒有進來。”

“那就是被殺掉了?”遲小多說:“按道理說,如果有人即將侵入妖族古老的聖地,那麼唐古拉山那邊應該會採取行動纔對。”

“是的。”項誠答道:“你很聰明,就是這樣,我猜我爸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追蹤胡新陽的下落。”

“可是胡新陽是怎麼知道的呢?”遲小多念頭一閃,說:“對,應該是你媽媽醒來,觸發了什麼報信裝置,讓唐古拉山那邊知道了。”

“嗯。”項誠答道:“所以他們派了九尾天狐出來,阻止人類繼續往下挖,殺掉了許多人,並搜尋我媽媽的下落,直到我七歲那年,胡新陽找到了她,再把她帶走了……”

鍾乳巖隧道抵達盡頭,項誠手裡握着火把,站在一個懸空的平臺上,平臺下是萬丈深淵,平臺兩側,有三個火盆。項誠點燃了其中的一個,轟然巨響,三個火盆一起竄出綠色的火苗,猶如照明彈般,照亮了宏大的空間

面前出現了一座青銅的城市,城牆上滿布奇異花紋,城市中,怪異的建築鱗次櫛比,造型奇特,佔地足有上百頃。

聖地中央有一座高塔,

就在遲小多還沒來得及看清時,火盆再次轟然熄滅,世界陷入黑暗。

“怎麼了?!”郎犬四處張望,問。

項誠沒有回答,把火把放在第二個火盆上,幽火再次亮起,這次則出現了紅色的光芒,照亮聖地。

遲小多朝腳下的聖地看,小聲道:“這個城市規劃好科學啊。”

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遲小多,遲小多說:“井字形的結構,和瑪雅有點像,外圍是八個大區域,分成了內城區與外城區,主排水道既可以泄洪,又可以排水……包圍外城區的是一條護城河,就是巫山內的地下河……”

“所以呢?”可達問。

“沒有。”遲小多面無表情地說:“就是讚美一下妖怪們的審美和建築結構素質,不知道是誰設計的。”

遲小多小聲問封離:“可以拍照嗎?”

封離低聲道:“最好不要。”

“拍吧。”項誠說。

遲小多忙道不了,放棄掉拍照的打算,認真地看着聖地的佈局與結構。

火盆第二次滅掉,四周復歸黑暗。

項誠拿着火把猶豫,遲小多明白了,這個儀式應該是個開門的鑰匙。

“應該是這個。”項誠再次點亮了中間的火盆:“站穩了。”

轟然巨響,平臺上的磚石崩解,散向空中,自動排列,形成連通妖魔之城與山腹的梯級,逐級延展出去。

就在那一刻,遲小多倏然看見了奇異的一幕——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牽着一個孩子,彷彿鬼魂一般飄向了梯級深處,

“那那那……那是誰?”遲小多緊張地問

項誠問:“你看到了什麼?”

遲小多描述了情況,項誠說:“你看到了?那應該是過去的我,火盆能留下進入者的氣息,每一次有人進來,都會留下短暫的痕跡。”

直升飛機轟鳴聲,周茂國靠在座位上打着盹。

“天啊。”周宛媛看着下面的山川與大河。

時近黃昏,山林間黑壓壓的全是妖魔,形成一個包圍圈,正朝着中心處不斷逼近。

軒何志坐在副駕位上,摘下耳機,側身看地面。

齊尉說:“能聯繫上他們任何一個人嗎?”

“都沒有信號。”軒何志說。

“準備跳傘。”周茂國說:“我看到那座山了。”

周宛媛給周茂國系傘包,狠狠一扯。

周茂國擡眼看周宛媛。

“下去。”周茂國說。

“我打頭。”

艙門打開,齊尉第一個跳了下去。

“傘包你不要了啊——!”周宛媛駭得面無人色,尖叫道。

一剎那漫天的飛鳥全部朝着他們衝來,齊尉身在半空,掐起指訣,默唸咒語。一條火龍飛來,齊尉在半空中翻身,單手按着龍角,一膝跪在龍頭,側身,控制火龍在空中飄移,噴發出灼熱的烈焰!

空中散發着黑氣的妖鳥登時被清掃一空,周茂國跳傘,緊接着周宛媛躍下,兩人在空中打開傘包。

然而就在這一刻,變故陡然發生,烏雲密佈的天空中洞開一道裂隙,血紅色的飛火流星朝着大地墜來

!接二連三的巨響,一枚流星擦中了直升飛機的尾翼,伴隨着軒何志的大喊,朝着地面墜去。

齊尉駕馭火龍,飛向周茂國,卻捱了一發流星,從龍頭上墜落下來!

周宛媛在空中變幻爲白鹿,一角叉住齊尉,朝着地面摔去。

山腹內,四周一片震動,悶響遠遠傳來。

項誠停下腳步,擡頭看。

他們站在石梯的中端,再朝前走就要進入聖地了。

“有雷嗎?”遲小多問。

“是什麼東西撞了上山。”封離擡頭看洞頂,答道。

他們走近面前的鑄鐵大門,項誠思忖片刻,擡起一手,按在門上,符號幻化出光芒,大門朝着兩側洞開。強光猶如海潮般涌了出來,那一刻遲小多感覺到自己的龍瞳發生了變化,一個奇怪的符咒在眼前出現,疊化在龍瞳上,繼而被那股光包裹了起來。

“啊……”

封離在光芒的照射下變爲一隻雪白的狐狸。

郎犬汪地一聲,恢復了犬身。

遲小多:“……”

項誠皺眉道:“怎麼回事?”

“這應該是一個禁魔的領域。”遲小多說:“妖族聖地裡用不了法術,獸不能變幻成人,人也不能變幻成獸。”

“退後一步試試。”項誠說。

他們退離了大門,然而封離和郎犬始終無法變回人身。

“應該是有時效的。”遲小多說:“怎麼辦?”

項誠遲疑片刻,說:“開弓沒有回頭箭,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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