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董,要報警嗎?”劉信的秘書問,心裡也覺得此人下手太狠了,劉以天僱傭的保鏢早就跑得不見蹤影,劉以天又在手術室裡,半句話不說,彷彿是嚇傻了,這顯然是遭人報復。
誰如此有膽量,竟然傷害劉以天,那是劉家最受寵的兒子。
“不準報警!”報什麼警,他怎麼告訴警察,下手的是他另外一個兒子,一個他最虧欠,也是最不遜的兒子,穆涼一直覺得劉正的車禍是王幼婷劉以辰他們所爲,也很排斥劉家,逢年過節,從不回家,就像沒這個兒子,就算如此,不清楚緣由時,劉信也不會貿然報警。
“小天都傷成這樣子,怎麼能不報警,是不是穆涼,是不是穆涼做的,剛剛他打電話給你,是不是他?”王幼婷聲音尖銳,惡毒,甚至瘋狂的。
她半夜醒來聽到劉信一直在罵穆涼,似乎在和穆涼打電話,阻止什麼發生,她還依稀聽到兒子的慘叫聲,接着就在醫院看到劉以天的慘狀。
一定是穆涼!
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
“目前情況不明,報警有什麼用,等小天醒來再說。”劉信素來溺愛兒子沒錯,可他絕對不允許兄弟相殘的局面出現在臺面上。
所以,不管劉正的車禍,殘疾究竟怎麼樣,他不追究。
就算他再溺愛劉以天,如果真的是穆涼,他也不會追究。
當年他家庭的醜事,多少人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他四個兒子自相殘殺,他卻偏偏要在人前營造出他們兄友弟恭的樣子,又怎麼允許別人破壞了。
“一定是穆涼,我都聽到了,那個目中無人,沒有尊卑的畜生,你要維護他?小天是你最疼愛的兒子,他被人傷成這樣子,你不心疼嗎?”王幼婷瘋狂叫囂着,“他的手都廢了,你竟然還要袒護兇手,你是不是他的爸爸。”
王幼婷作勢就要和劉信打起來,劉信的秘書一把隔開她。
劉信說,“胡鬧什麼,等小天醒來再說!”
“好,我就等小天醒來,如果真是穆涼做的,我不會放過他。”王幼婷怒氣衝衝離開。
一直在旁邊安靜的劉以辰說,“爸,媽只不過是心疼小弟,你不要太介意,看着小天傷成這樣子,我也不忍心,他的手差一點就廢了。”
劉信心中鬱結難平,真恨不得穆涼就在眼前,他一棍子打死他。
這不孝的東西,竟然真的和他哥動手。
劉以天醒來,王幼婷撲過去,心疼地大哭,“兒子,你嚇死媽媽了,告訴媽媽,是不是穆涼做的,媽媽一定不會放過他,一定讓他付出代價。”
劉以天剛醒來,手被裹成了一個饅頭,失去知覺,已經麻木,他心裡大慌起來,甚至想要掙扎,卻被王幼婷按住,劉以天有點瘋狂,“我的手是不是廢了,是不是被砍掉了?”
“小天,不要着急,你的手沒事,醫生說注意修養一段時間,一定會沒事,你放心,不會有事的,不要着急。”王幼婷心疼不已。
劉信在一旁也安撫地說,“你的手沒事,這麼大的人,不要這麼哭哭啼啼的。”
老爺子一輩子都是果敢驍勇剛毅的人,最討厭男人娘們唧唧的,他也承認他花心風流,寵溺小兒子,這兒子不管惹了多少麻煩,他總覺得欠了他們兄弟,一直在擦屁股。
家裡幾個兒子,除了劉正,他總覺得都虧欠了。
王幼婷心疼地摸着劉以天的手,“告訴媽媽,是不是穆涼,是不是穆涼這個畜生做的。”
“媽,你不要問了。”劉以天驚恐地睜着眼睛,穆涼一句廢話不說,手起刀落把他釘死那一幕給他的震懾太重,他不敢再惹穆涼。
他總感覺穆涼下一次就會一刀穿透他的咽喉。
“兒子,你怎麼了?你被人傷成這樣子,怎麼一句話都不說,我們一定要嚴懲兇手,你告訴媽媽,是不是穆涼,我們不怕他,如果真的是他,媽媽一定給你做主,不要忘了,你外公也是當官的,不怕穆涼。”王幼婷也是有一點家底的,王家和穆家因爲王幼婷和穆雯心的事情,早就斷絕來往,還是兩個陣營的人。
“媽,不要問了,不要問了,我什麼都不想說,我害怕。”劉以天驚恐地往後躲,看着劉信,“爸,如果真的穆涼,你會給我做主嗎?”
“當然。”劉信說,壓住心中熊熊而起的怒火,“你說,是不是穆涼!”
如果真是穆涼,怎麼辦?
劉家兄弟相殘的事情,真的要見報嗎?
劉信打了一輩子江山,婚內出軌被人戳了一輩子脊樑骨,如今,又要被人繼續戳他家庭不睦,手足相殘,教子無方嗎?
“爸,既然如此,你把你要給穆涼的股份給我,當成補償。”劉以天說,他不敢對穆涼再做什麼,可是,並不代表,他不會禍水東引。
王幼婷根本就不滿劉以天的決定,“穆涼有什麼劉家的股份,他姓劉嗎?他姓穆,劉家的股份本來就沒他的份兒,兒子,不能簡單地放過他,我們報警!”
“不!”劉以天驚恐尖叫,剛動過手術,他的聲音像是呼嘯後破了音的沙啞,又帶着驚慌,王幼婷心裡難受極了,劉以天從小無法無天慣了。
穆涼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她的兒子變成驚弓之鳥。
“老爺子,你也看到穆涼的心狠手辣,你也看到小天變成什麼樣子,你不是說,確定是穆涼,一定要給小天報仇嗎?報警吧,無論如何,我不會放過他。”王幼婷一門心思要穆涼付出代價。
若是穆涼因此坐了牢,穆雯心就會來求她,一輩子在她面前擡不起頭來。
因爲她橫刀奪愛,破壞了穆雯心的家庭,這二十多年來,也一直被親戚們戳着脊樑骨,王家和穆家是姻親,親戚那麼多,家族裡人多嘴雜,背後不知道把她說得多難聽。
可那又怎麼樣,不管劉信在外面做了什麼,有幾個女人,她王幼婷坐穩了劉太太寶座二十多年,只能怪穆雯心沒本事,沒她也會有旁人。
如果她的兒子犯了罪,穆雯心還能在她面前保持清高冷傲嗎?
二十多年沒見,可她總是能在電視上見到穆雯心。
劉信也經常看穆雯心的表演。
天才鋼琴家,全世界巡演,她活得那麼滋潤,瀟灑,時間彷彿在她臉上停留,沒有留下一絲痕跡,笑容一如少女時明豔,反觀她,這二十幾年陪着劉信,要提防劉正奪權,又要提防劉信其他的女人橫插一足,本來清純美貌的容顏也變得尖酸刻薄,面向可憎。
她怎麼能不恨!
她一直覺得,穆雯心憑什麼恨她!
如果不是她取代她的地位,成了劉太太,如今這尖酸刻薄的模樣,就是穆雯心,她怎麼會宛若少女,享受生活,活得那麼滋潤。
她的兒子,竟然還敢來傷害自己的兒子。
簡直不可饒恕。
劉信惱怒地瞪了她一眼,“你沒聽到兒子說,不準報警,他自己都不承認,報警有什麼用。”
“你根本就是袒護穆涼,他都不承認你是他爸爸,你那麼袒護他做什麼?小天才是你的親兒子。”王幼婷面容可怖,只覺得穆涼不可饒恕。
“爸,媽,不要吵了,我說了,爸爸,你換一個方式補償我,我也不會報警,我好累,也好害怕,我要休息,你們要吵,出去吵吧。”
劉以辰去和醫生談話,站在門口好一會兒,也聽了好一會兒,他說,“爸,媽,已經很晚了,你們回去休息,也讓小天休息吧。”
劉信和王幼婷只好出去。
劉以辰走進病牀,看着自己的親弟弟,“不管什麼原因,你這一次做得很好,不報警,就讓爸來處理,今天你受的苦,哥會幫你討回來。”
“哥,穆涼太可怕了,我們不要惹他,他就是一個惡魔。”劉以天雖然很相信劉以辰,心裡去卻七上八下,很害怕真的和穆涼對上。
“你放心,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會動手。”就像劉正一樣,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動手。
劉正雙腿殘疾,喪失了生育功能,失去了劉信的期盼,他就只是劉家名義上的長子。
劉信最期盼的人,變成了他。
“好好休息。”
劉信,王幼婷,劉以辰坐一車,秘書在前面開車,王幼婷因爲賭氣,沒和劉信說半句話。
劉以辰說,“爸,這件事是穆涼所爲,只是小天怕影響劉家的聲譽,也不想爸爲難,所以纔會嚥下所有的委屈,他的手幾乎都廢了,難爲他還想着兄弟情義,過去他太不爭氣,總是惹禍,這一次意外的懂事,我這當哥哥的,真是心疼,你也別多想了,既然小天不想爸爸爲難,這件事就過去吧。”
劉以辰這話說得很巧妙,直接把劉以天塑造成了深明大義的小可憐,顧着兄弟情義,反而襯得穆涼心狠手辣,不顧手足之情。
劉信果然勃然大怒,“這畜生,自己的哥哥都敢傷害,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