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眸看去,卞夏大皇子的另一個耳朵還在,但……左手卻沒了!
再仔細看去,那斷了的左手上,正捏着一個精緻的小物件,那物件形似小孩的撥浪鼓,但卻只有半個拳頭般大小,那物件的正面處,赫然顯出密密麻麻的如指節般長短的細針,那針尖泛着幽黑的光,一看便知針尖上必然沾染了劇毒。
蘇紫嫣淡淡的瞥了眼地上那隻斷手中的暗器,搖了搖頭,面上微嘆,道,“兩個都不老實!既然都不老實,那麼就不能怪我沒給你們機會了!”
這話讓卞夏大皇子和司馬文晟心口皆是一跳,正驚疑她想幹什麼,這時,蘇紫嫣突然鉗住卞夏大皇子的下巴,手指輕輕一彈,一個黑色的藥丸就落入了卞夏大皇子之口,那大皇子面色青紫,捂着喉嚨,不停的乾嘔,似想將藥丸吐出來,卻換來腰間大刀一抵。
不想再斷胳膊少腿,大皇子只能壓抑着恐慌和乾嘔,驚懼且憤怒的看着蘇紫嫣。
“想知道我給你吃了什麼?放心,大補藥,只要你乖乖聽話,一切都好說!”蘇紫嫣見大皇子驚懼的眼神,優哉遊哉的說道。
衆人:“……”
大補藥?!
唬誰呢!
但凡是人都知道是毒藥!
卞夏大皇子又被蘇紫嫣的話噎得面色一陣青紫,卞夏士兵更是戰戰兢兢的看着自家大皇子,唯恐他一命嗚呼了,依照卞夏皇帝對大皇子的寵愛,他們這些人也只能跟着陪葬。
當然,蘇紫嫣自然不可能給大皇子吃大補藥,她倒是想給他吃毒藥,奈何身上沒有,只借着把玩長箭之際,手指在地上吸納了一點泥土,暗暗搓揉成泥丸,丟進了卞夏大皇子的口中,這種事她也不是做第一次了,對付壞人,就要用整蠱人的辦法。
不過,大皇子等人自然不知道蘇紫嫣給他吃的是泥丸,若是知道,估計要吐兩升血了!
卞夏大皇子當然不相信蘇紫嫣給他吃的是大補藥,剛纔蘇紫嫣動作太快,那藥丸順着喉嚨就滑了下去,他只感覺到一點泥腥味,其他的什麼都沒嚐到,此刻,他心驚膽戰的想着,蘇紫嫣給他吃的是什麼毒藥。
然而,正當所有人都心驚蘇紫嫣給卞夏大皇子吃了什麼時,蘇紫嫣動了。
只見她身形突然一躍,手持卞夏大皇子做盾牌,騰空而起,踩着卞夏士兵的頭,直直的朝着司馬文晟而去。
司馬文晟一驚,立馬運氣擋!
彷彿知道司馬文晟的動作,蘇紫嫣將卞夏大皇子往前遞了遞,儼然把他當成了擋箭牌,司馬文晟只好迅速的收了功,閃身避了開去。
蘇紫嫣哪能讓他如願,她先舉手對着卞夏大皇子脖頸處猛劈了一掌,那大皇子兩眼一翻,暈死過去,然而她腳步凌波一動,衆人只覺眼前虛影一晃,尚且沒看清軌跡,蘇紫嫣便逼近了司馬文晟之身,司馬文晟剛要擡手攻擊,蘇紫嫣又把卞夏大皇子往前一推,司馬文晟恨得牙癢癢,只能收了手。
瞅準時機,蘇紫嫣眸心一閃,運氣十層功力,全力出擊。
司馬文晟只覺一道強大的真氣朝着自己襲來,那迅速極快,他想躲,然而已遲。
嘭!
那道真氣直直的擊中他胸口。
噗!
一口血噴出,他身形不退反進,那綿軟卻實則強勁的真氣竟然轉而化成了強大的吸力,託着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往前一飛,眨眼,就落入了蘇紫嫣之手。
蘇紫嫣快速在司馬文晟脖頸後肩等處點了幾下,司馬文晟的穴道被封,以至於還想反抗的他調起的真氣瞬間迴流,真氣逆行,血脈膨脹,本就被蘇紫嫣擊中一掌的他只覺心口一甜。
噗!
又是一口血噴出,好不容易壓下心口翻涌的血氣,司馬文晟發現,自己竟渾身僵硬絲毫動彈不得。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須臾間,底下的士兵尚且還沒來得及舉起刀槍,大軍中的另一個主將已經落入了蘇紫嫣之手,衆人再看去,發現不僅司馬文晟被擒,蘇紫嫣手上的卞夏大皇子竟然已經耷拉下了腦袋,看模樣,似已暈厥過去。
一手擒一個主將,一個已暈,一個穴道被封動彈不得,兩人都只能任由蘇紫嫣控制,蘇紫嫣飛身落地,似擰着兩個小雞,徑直朝着城門口而去。
起初,士兵們還攔着,不打算讓蘇紫嫣離開,然,蘇紫嫣並不在意,隨意的抖了抖手中的兩個重量級的人質,手擱在司馬文晟和卞夏大皇子咽喉處,嘴角帶笑,面上的表情,不用她明說,一衆士兵都懂。
那張帶笑的臉上,赫然寫着“誰人不識相!弄死你家兩個主子!”
誰還敢動,士兵們只能將目光落在其他副將身上,奈何副將在此情況下也做不了主,面上猶豫時,那些個士兵已經被蘇紫嫣的絕高武功和剛纔的詭譎手段震懾得下意識讓開了一條路,然後衆人就這麼眼巴巴的看着蘇紫嫣當着三十萬大軍的面,堂而皇之的挾持着軍中兩位重量級大佬人物,揚長而去。
司馬文晟動了動脣,想說點什麼,奈何啞穴被封,他只能瞪着一衆士兵,面上陰沉難看到不行。
直到蘇紫嫣走出大軍,還是卞夏軍隊裡的一位副將最先回過味來,不能讓那女子就這麼帶着兩位皇子走了,必須攔下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麼想着,那位副將大喝了一聲,“攔下她!快攔下她!”
然而,此話一出,卻沒人響應他,士兵們一時不知道到底是攔還是不攔,攔了怕一個弄不好,那女子沒抓住,反而傷了兩位殿下,不攔,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那女子抓走兩位殿下,若是兩位殿下有個三長兩短,這三十萬大軍沒了主心骨,怎麼辦?
左右都爲難,士兵們只能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另一位副將怒道,“你瘋了!殿下還在她手上!”
“正是因爲殿下在她手上,纔不能讓她這麼走了!”
“萬一傷到了殿下怎麼辦,這責任,你擔得起嗎!”
“萬一那女人傷到了殿下怎麼辦?這責任,你又擔得起嗎?”
“你沒見那女人心狠手辣,殿下已經斷手失耳,若是惹怒她,殿下會更危險!”
……兩位副將就到底攔不攔蘇紫嫣的問題爭執着,其他的副將卻是憂心忡忡。
這爭執的一會兒功夫裡,蘇紫嫣已經靠近了城門,就算再想攔,這樣一段距離,依蘇紫嫣的武功,就算有三十萬大軍,也難以攔下,除非,直接攻城,但兩位殿下在蘇紫嫣手中,一衆副將卻不敢貿然攻城。
一時,氣氛陷入僵局,最後,還是一位年長略有威信的副將開了口,“此事必須從長計議,我等三十萬大軍兵臨城下,此女若想守住這邑州城,兩位殿下便是她手中的重要籌碼,暫時而言,她不敢把兩位殿下如何,我們就在城外紮營,她抓走兩位殿下定是有所求,必然還會出來跟我們談判,稍後將衝鋒營的將士召集起來,夜深之時進城查探,若是能探出兩位殿下的下落最好,看有沒有辦法將兩位殿下救出來,若是不能……”那位副將面上露出陰狠之色,繼續道,“就綁幾個城中的百姓做籌碼,到時談判也不能落了下風。”
“徐副將,恕我直言,那女人挾持的可是兩位殿下,綁幾個普通百姓,有用嗎?”一個副將站出來質疑道。
“對啊!平頭老百姓怎能跟兩位殿下比!”
“還不如直接攻城!城破了,那城中的百姓都是人質!”
“不行,攻城不就驚動了她!”
幾個副將七嘴八舌,關係到自家主子的性命,這個時候衆副將也是意見不一。
“不管有沒有用,總要試了才知道。”俄頃,徐副將說道。
沉寂了片刻,又一個副將附和道,“我倒是覺得徐副將的辦法可行。”那人說着,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最前面的新兵。
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而且,挾持兩位殿下的女子已經走到了城門邊,一衆副將或憂心或不安或憤怒的看着擰走司馬文晟和卞夏大皇子的蘇紫嫣,只能接受了那位徐副將的提議。
這邊,傅忠義等人看着蘇紫嫣一手拎一個皇子堂而皇之的從三十萬大軍中走過來,再一次震驚的失了言。
此刻,所有呆在城門前的守衛兵看向蘇紫嫣的眼光多了些敬畏和崇拜,齊齊心想,果然不愧是睿王殿下選定的王妃,敢獨闖三十萬大軍,且安然無恙手擒敵軍主將歸來,這氣魄,這手段!問這世間還有哪個女人能比!
見傅忠義等人震驚愣愣然的看着自己,蘇紫嫣腳步沒停,率先進了城門,道,“進城,關城門!”
傅忠義等人這纔回神,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數十萬大軍,擔心叛軍此時攻過來,傅忠義等人不敢遲疑,迅速進了城,關了城門,並上了三道鎖。
此刻,城門口只有幾個守衛兵,百姓唯恐叛軍攻進城,加之見城門遲遲沒關,在蘇紫嫣手擒司馬文晟和卞夏大皇子期間,早就一溜煙兒的跑的沒影了,城內的守衛兵見蘇紫嫣一手擰一個人回來,同樣震驚不已,不過因爲傅忠義等人在城門口守着,城內的守衛兵並沒看見蘇紫嫣英勇表現,只是面上露出疑惑和驚疑,見傅忠義等人對蘇紫嫣露出恭敬之態,這時守衛兵們也沒有開口多問,齊齊讓開一條路,只是將驚疑的目光投向傅忠義。
傅忠義卻是沒有理會守衛兵們的驚疑,三兩步走到蘇紫嫣身邊,道,“王妃,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此刻,在見識了蘇紫嫣的能力,以及知道了蘇紫嫣的身份後,傅忠義早已對蘇紫嫣生起了敬畏之心,已儼然以蘇紫嫣馬首是瞻。
“王妃?”聽了傅忠義的話,蘇紫嫣側目,面上疑惑。
他爲什麼叫她王妃?
哪個王的妃?
他之前不是不認識她,怎的自己到敵軍軍營溜達一圈後,這人對她的稱呼就變了?
奇了怪了!
“哪個王妃?你不是不認識我?”蘇紫嫣問道。
傅忠義面上閃過窘態,撓了撓腦門,喏喏道,“小人剛纔眼拙,沒瞧出是王妃您,自知態度輕慢不敬,請王妃責罰!”
說着,他正待跪下去,蘇紫嫣趕緊擡了擡手,這一擡手,卻是將卞夏大皇子往前遞了遞,傅忠義愣愣,蘇紫嫣趕緊收回手,嘴上說道,“行了!什麼敬不敬的!別說你不知道我是王妃,我自個兒都不知道我是王妃!先別整這些虛禮了,正事要緊。”
儘管有一些疑問,但手上還擰着兩個人質,也容不得蘇紫嫣現在深究那來歷不明的“王妃”身份,只能暫時將這些疑問放到一邊,回頭再處理。
蘇紫嫣擰着兩人質,離開了城門口,傅忠義隨同,同時安排了守衛兵守在城牆上和城門內,一來,隨時關注敵軍,一旦敵軍有動靜,立馬上報,二來,留心城內百姓動向,畢竟值關鍵時刻,若是城內百姓出了內奸,或被居心叵測之人挑撥出現暴動,都會影響局勢及衆人安危。
……
傍晚,酉時將過,原本初夏之時,此刻的天空還應泛着陽光,但陰沉的天氣卻致使天空不甚明亮,偶來一股狂風吹着院子裡的樹枝颯颯作響,凝重的氣氛瀰漫着,就算有兩個人質在手,三十萬大軍兵臨城外,就地駐紮,依然讓人心情難以放鬆下來。
院子裡,儘管有蘇紫嫣這個高手在,傅忠義還是讓剩下的人手都團團的鎮守在了院子中,實在是這個不起眼的院子裡關着兩個重量級的人物,不緊張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