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要重新開始,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少爺!”張嫂慌慌張張地跑到門口:“老爺回來了,說是讓您立刻去一趟書房。”
“我知道了。”時城應了一聲,擡腳往外走。
剛走出兩步,他又退回來,伸手輕拍了下她的腦袋:“先自己練,我很快就回來。”
頭頂微重的壓力讓她禁不住臉一紅,連忙垂頭:“好……”
時奕書房的主色調是厚重黑色的,一進門就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走至門口,時城伸手敲了下大開着的門:“您找我?”
“你自己看是怎麼回事!”時奕不多說,將手中的照片往桌上一扔,發出“啪”的一聲,打破了沉寂的空氣。
時城不明所以地走上前,拿過桌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主人公無一例外都是許千夏。也有他在東門等她的照片,最後一張照片則是韓俊旭扛着許千夏,而他正往他們那裡走去。
“怎麼?”他看向時奕,後者一臉冰霜。
他並不覺得這些照片有什麼不對,更不明白這有什麼可讓時奕生氣的。
“怎麼了?!”時奕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陰沉:“你不覺得你跟她走得太近了嗎?”
時城面上不動聲色,置於桌後的手卻暗暗握成拳狀。他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居然派人一直偷拍他!
“我不知道你在緊張什麼。”他將手中的照片往桌上一放,“我對我的養女好,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可你這分明就是在跟韓家那小子爭風吃醋!你真敢說你對她沒有別的感情?”時奕一雙透着精光的眼睛緊盯着他,顯得十分咄咄逼人。
“知道我爲什麼對她好嗎?”時城上前一步,雙手往桌上一拍,壓着聲音說道:“因爲你而失去的、原本我擁有的溫暖,我想讓她享受到。”
聽言,時奕緊盯着他的眼睛,似在探究他說的話的真實性。
許久,時奕收起銳利的目光,身子微微後靠。
“你爺爺的死,你不能全怪在我身上。”
“可是除了你,我想不出還能怪誰。”時城抿脣,眼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不屑。
時奕倏然站起身,伸手狠拍了下桌子:“你怎麼跟我說話的!”
他不在說話,目光卻是一點也不服軟。
“算了算了……”時奕擺手:“我不想老是因爲你爺爺的事,跟你吵架。許千夏那丫頭,如果真能跟韓家那小子扯上點什麼,倒是也有利於我們。你不要太乾涉他們。”
時城抿脣,依舊不說話。但眸光卻是漸漸變暗,像是寒暖流交匯的海洋,霧氣籠罩着海面,讓人難以揣測他心裡的想法。
時奕並未注意他,從身旁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請柬:“明天晚上八點,我已經幫你約了上官家的女兒,你們一起去。”
“明天晚上我有事。”
“你能有什麼事?”時奕皺眉:“你的事,不會是在家陪那丫頭吧?”
時城皺眉:“你沒必要老是在我面前提起她,你要是看不慣她,把她趕出家就是。”
時奕這是又在懷疑了。
聽他這麼說,時奕的表情微緩:“你不是一直想要變強嗎?這就是一個機會。”
時城略一猶豫,接過了時奕手裡的請柬。
是一個外商辦的慈善拍賣會。拍賣會美名其曰是做慈善,其實到場的企業家沒一個是真的爲了獻愛心而去的。他們只是爲了收斂更多的人脈。
可以說慈善拍賣會就是一個給企業家們相互混個臉熟的平臺。
對於他目前還只是靠姓氏揚名的狀況,這種慈善會他的確是需要多參加,畢竟他如果想成爲站在頂峰的人,擁有人脈是十分重要的。更何況他的個性也做不到靠時奕的名字出去混。
“這是你在拍賣會上需要結識的一些人的資料。”時奕又抽出一個文件夾,“拿着吧,會用得到的。”
“用不着。”時城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自己會去查。”
說完,他擡腳就往外走。
“有捷徑不走非要走彎路的,我不認爲那是有骨氣。我只會覺得,那個人很愚蠢!”
時城的腳步停下,許久,他側頭看向時奕:“我不覺得我很愚蠢。你別忘了,你不可能幫我一輩子。這些事情,我遲早得自己去做。”
時奕面露讚揚:“去吧。”
……
“哇!這紅紅的蘋果多麼的可愛呀!一定很好……”她剛排到一半,耳尖地聽到走廊上傳來腳步聲。
千夏連忙放下手中的蘋果往外走。
“你回……來了。”她臉上的笑意凝滯在臉上,時城的臉色很不好,心情似是很糟糕。
“開始排練吧。”低沉的嗓音下是難掩的疲憊,時城直接繞過她走進房間。
天色已經暗下來,她開了燈,房間內頓時亮起來。
“還是從第二幕開始。”時城說完,彎腰撿起地上的蘋果。
千夏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幾步上前奪過時城手裡的蘋果,仰頭看他:“你、很累嗎?”
時城一怔後勾脣,自嘲地笑了下:“連你都覺得我應該走捷徑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
千夏不明所以地看着時城,道:“你怎麼了?”
她想起剛纔時城出去是因爲時老爺找他,心裡猜測是不是時老爺對他說了什麼。
時城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直到看得她渾身都覺得不自在,他才移開目光,走到了一旁背靠着牆面坐下。
“休息十分鐘後開始排練。”
“誒?”她愣了一愣,看到時城冷峻的臉,只好點頭:“好。”
其實她心裡是希望時城回房間休息的。看着這樣疲憊的時城,她實在是過意不去。
猶豫半響,她鼓起勇氣走上前:“我給你、按摩吧?我技術很好的。”
“你會這個?”時城斜眼看她,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
“恩。”她本想說她常給養父按摩,話到嘴邊,又立刻改口:“以前住我隔壁的奶奶、教我的。”
時城沒多想,“恩”了一聲。
她連忙上前,在時城旁邊坐下,緊接着拉着他換了個方向坐,開始給他揉肩。
“這……”時城面色一僵:“這就是你說的按摩?”
“這、難道不是嗎?”她疑惑地將身子往右傾,看向時城的眼睛。
時城正好側頭,深邃的目光對上她的,她下意識地移開目光,結結巴巴地說道:“那我還是……”
“繼續。”
“啊?好。”她微一愣,繼續幫時城揉肩。
房間內很安靜,除了她和時城兩個人,再無其他人,時間像是被靜止了一般。
雖然手很酸,但她私心想着,如果能永遠這麼給他揉下去,她也是願意的。
對了……
她動作停下,問道:“你背上的傷、怎麼樣了?”
時城眉眼中的疲憊已經褪去,眸光又恢復銳利而又深邃的顏色。
“結痂了。”
千夏微微垂頭,背對着他的時城看不到她暗淡下去的神色。
結痂了,不需要塗藥了,也不需要她了。
等到校慶結束,一切就都結束了。
“時城。”爲了口吃不那麼明顯,她說話極緩,“很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我什麼時候照顧過你。我有那麼空嗎?”時城板起臉,一手撐着地面站起身來:“起來練習。”
永遠口是心非到讓人感激之餘還覺得心疼,時城就是這樣的人。
她掩飾住內心的情緒,站起身排練。
次日。
“ok!”指導老師拍了下掌:“最後一幕也排好了,下面我們要做的就是做好細節。”
“是!”衆人異口同聲地回答,表情都難掩激動。
“用原聲的幾位同學可以去校門口了,去錄音棚的車子已經等在那裡了。不錄音的同學都過來找你們自己的服裝,先試穿一下,如果哪裡不好可以改。”
用原聲的人並不多,韓俊旭是其中一個,他和其他幾位同學離開後,千夏跟着其他人上前找自己的演出服。
“千夏。”指導老師叫了她一聲,手裡正拿着她的演出服。
她接過演出服,禮貌地道謝:“謝謝老師。”
“今天做的很好。”指導老師讚賞地說道:“明天保持這個水平,就完全夠了。”
“是啊,明天一定要保持這個水平哦。”馬爾雅笑盈盈地拎着演出服踱步過來,“可別因爲緊張,發揮失常了。”
“是啊,千萬別緊張。”老師拍了下她的肩後走開。
馬爾雅話中的話,指導老師聽不懂,不代表她聽不懂。
“謝謝關心。”
“不用!”馬爾雅抿脣,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轉身離開。
“你等等。”千夏幾步上前,“不是我丟臉了,韓俊旭、就會屬於你了。”
馬爾雅的腳步停住,左右看了一下見無人注意她們,便立即冷下臉:“許千夏,你想說什麼?!”
“我沒有別的意思。”她看着馬爾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真的喜歡他,請你、用善意和真心對他和他身邊的人。他中會注意到的。”
“呵呵。”馬爾雅冷笑:“只怕無論我怎麼做,他注意到的只有你一個人。”
“你誤會了。”她連忙解釋:“我不是你的、情敵。韓俊旭喜歡的也不是我。他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