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在尹顧身邊待得年頭太久了,這顧析辭的心眼兒也是壞的沒誰了,明知道這其中暗藏洶涌澎湃複雜的多重關係,竟然還把人放行了?
少女沉不住氣,一個電話就撥了過去,大有興師問罪之嫌:“析辭哥哥,我真是看錯你了啊,想不到你是這種人!”
“……”電話另一頭的人沉默了幾秒,才用一種頗具無奈的口吻道:“我的小姑奶奶誒,出什麼事了讓你這麼憤慨不平?”
“還給我裝,說吧,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宋宛茹和夏柔亦這倆人互看不對盤,你還讓她們倆組隊來我家探視?顧析辭,你不怕我哥感冒好了拿你開刀麼?”
“BOSS可沒有那麼小心眼兒,這種事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的。再說了,下屬探望生病的上司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我有什麼資格阻攔呢?”顧析辭撫了撫鏡框,對着辦公室空氣露出一個鬼畜無害的儒雅微笑,“阿穗妹妹,難道你就不好奇麼?”
裴穗聽得一頭霧水,茫然問道:“好奇什麼?”
“好奇BOSS最終會選誰啊,兩個女人暗中較勁兒掐架掐得再厲害,也比不過BOSS的心偏向的那一個啊!”
裴穗面無表情的對着話筒道:“宋宛茹和夏柔亦,他一個都不會選的。”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一個女人太蠢,一個太精明,兩個都不是尹顧會喜歡的類型。
在裴穗與宋宛茹關係崩裂之前,她還曾抱有類似天真幼稚的幻想,覺得不管自己未來大嫂是誰,她都可以很好地與之相處……然而在那件事之後,她突然就醒悟了,明瞭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算強行塞進一家門裡,也終會有隔閡的。
有些事,不是她覺得怎樣就怎樣的,人心隔肚皮啊。
裴穗掛了電話後,覺得不能坐以待斃,如果今晚那倆人真的組隊跑家裡來了,這可怎麼辦?
尹顧那傢伙絕對是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不會出來面對的,換言之,如果她們真的來了,只能是她可憐巴巴的面對修羅場!
……不行,這絕對不行的。
不管怎麼樣,也得拉上一個墊背的,對,她又不是這家的一家之主,憑什麼要她來面對這種棘手的情況?
想到這裡,裴穗一個電話就撥給了尹長青,語氣堅定毫無商量餘地,“爸,不管你身在何處正在做什麼,請迅速趕回來。”
“……發生什麼了阿穗,爸爸這就回去!”接到電話的尹長青一臉懵逼,立即要求司機調頭往回走,“不管發生了什麼,阿穗別怕,爸爸馬上就回去!給爸爸半個小時,不,二十分鐘就好!”
“好的,我在家等着您。”裴穗滿意地勾了勾脣,結束通話。
雖然有些不厚道,但是,尹顧在家病了三天都不見尹長青現身問候關切一句,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這讓裴穗不得不產生一種質疑:
她跟尹顧真的是親生兄
妹麼?
尹顧是不是老爸早些年從垃圾桶裡撿回來的孩子,不然這麼這種差別待遇呢?
黑色雷克薩斯奔馳在前往高爾夫球場的途中,因爲突然要求調頭,車子被迫在路邊暫停了下來。司機透過內視鏡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後車座中年男人的表情,見其蹙起眉頭,他忍不住再次詢問道:
“顧先生,咱們現在是要去……”
“回家。”尹長青的回答簡言意駭。
見狀,司機只能將車調頭,駛向另一側幹道原路返回。
“顧先生,王先生那邊……如何交代呀?”
“我稍後會與王總通話說明情況的,約球隨時都可以,可家事永遠要放在首位。”透過車窗看着不斷倒逝的風景,尹長青內心有些焦急,擔憂。
阿穗很少與他通話,乖巧懂事到不可思議、令人心疼的程度,不管他怎樣做,她與他都保持着一種無法言明的空氣牆,看不到,卻結結實實地擋在兩人之間,無法穿越橫跨。
這次阿穗打來電話催他回去,想來不是因爲她有什麼事,而是,尹顧出了事。
聽說,那小子病了,在家臥牀三天了。
尹長青眉眼深邃,鼻樑高挺,皮膚狀態因上了年紀的緣故略顯鬆弛狀態,可有一種人的英俊瀟灑是被刻寫在骨子裡的,哪怕皮鬆了,衰老了,風度依舊不減。
近五旬的尹長青身材保持得很好,既沒有發福走樣的啤酒肚,也沒有惹人厭惡的油膩膩狀態,他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非常好,絲毫不比年輕小夥遜色。
坐姿如鬆,後背挺直與車座呈完美九十弧線。
五官立體偏西方特色,眉眼鼻部分,尹顧與他有着八成相似度。
可兩人的氣質卻相差太多。
同樣是沉默寡言,尹顧身上就具有一股慎人的侵略性,標準的食肉動物,而尹長青則是溫善的,他會給自己劃出領域範圍,只要不侵犯到他的領地,他不會去主動侵犯別人,標準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工作方面,尹長青將這一原則發揮得淋漓盡致,也確實成功了。直到尹顧接手之前,他都覺得尹式之所以這麼多年穩坐龍頭寶座不被動搖,是因爲領頭人謙和睿智,是受人敬仰欽佩的明君。
然而,尹顧接手後,尹式依舊穩坐龍頭寶座,但領頭人卻從明君變爲暴君。
尹顧手段快準狠,雷厲風行,叱吒風雲,他在最短時間內做到了尹長青這些年達到的成就,並上升至其未曾達到的高度,遙遙在上,俯瞰衆生。
父子鮮明對比,就連尹長青都不得不承認,尹顧比他更適合這個圈子,對方纔是真正的商人,而他,大概算是一個聖人、慈善家?
“小劉,速度再快些。”尹長青催促道:“前面那條路左拐吧,避開交通堵塞要道。”
“是,顧先生。”
爲了節約更多時間,尹長青從下了車就開始小跑,一口氣穿過幽長庭院直奔家門,他停在玄關處微微喘息,恍惚有
種回到學生年代賽跑比賽的感覺。
別說,這樣活動一下還挺舒坦的,就是有點累。
偌大客廳空無一人,幾條沙發空空的,這讓本以爲一回來就能看到女兒充滿驚喜表情的尹長青有些失望和遺憾。
……自己這麼拼命往回趕的狀態沒被女兒看到啊,虧他把怎樣撒嬌自誇的臺詞都準備好了,這下派不上大用場了,哎。
傭人聽到動靜走了出來,一見到來者是尹長青不由得驚愕道:“顧先生?您今天不是同王先生約了打高爾夫球嗎,這是怎麼了……”
“我把那邊推了。”尹長青沒有多做解釋,目光穿過傭人投向樓上,“阿穗呢,她在家嗎?”
“在的,這幾天一直是大小姐負責給顧少爺熬粥的,每天都起得格外早,這個點怕是乏了回屋補覺了吧?”
尹長青眉頭一皺,語氣不悅:“你們都是死人麼,就由着她亂來?她負責熬粥,那你們都在幹什麼,瞪眼看着她忙前忙後是麼?”
一想到他恨不得寵上天、捧在掌心間的心肝寶貝起早貪黑的忙着伺候另一個心術不正的祖宗,他就一肚子邪火蹭蹭上漲。
尹式三人中,屬尹顧脾氣最差、陰晴不定,其次就是裴穗,一言不合就放冷氣施壓,嚴格算起來,尹長青算是最溫柔、平易近人的了。
這還是傭人第一次聽出他話語中透出的指責,隱約夾雜着一絲怒意,好似北方寒冬臘月天,天寒地凍,冷風颳得臉生疼。
大概是向來溫善的人一旦發火就格外可怕的緣故,傭人臉色白了幾分,趕忙把頭垂下去不停道歉:
“對不起,是我們疏忽了……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顧先生,請您放心。”
尹長青白了這個傭人一眼,也實在是想不出對方的名字了,他擡腳就往樓上走,“尹顧那小子病了幾天,自己身體狀況什麼樣他不清楚麼,反反覆覆折騰自己妹妹算怎麼回事?”
多半是裝的吧,那個小兔崽子……
傭人跟在後面,點頭哈腰的說:“尹顧少爺是真的病了,總是發低燒,人特別虛弱嗜睡,金醫生來看過了,說他需要好好休息靜養。”
邁上最後一層樓梯,尹長青腳步微頓,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似笑非笑道:“野心太大,被反噬了吧。”
想要得到的東西太多了,慾望,本就是萬惡之源。可怕的是,尹顧不僅僅是慾望熊熊而燃,他還特別貪心。
呵,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十全十美的事?
尹長青去了尹顧的臥室,房門沒鎖,象徵性地敲了敲門不等裡面人迴應,他就直接推門而入。
正坐在牀上拿着ipad進行視頻會議的尹顧一怔,隨即眉頭皺了起來,“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作爲你的父親,你的長輩,出入你的房間還需要經過你的允許麼?”尹長青大步走了進來,隨手將房門帶上了。
今天,趁阿穗在補覺休息,他需要跟這個臭小子好好談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