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穗決定不再保持沉默,抿了抿脣,低聲道:“既然馬蕾、李木夕你們兩個都丟了東西,與其把大家堵在教室誰也不讓走,倒不如去通知李主任了。”
她雙臂搭在桌沿邊,身子輕微向後一仰,以眼神示意大家擡頭往上看,“今天一來教室我就注意到了,看到了麼,黑板上方位置的攝像頭,一直是開啓的。”
“誒?真的啊,臥槽,我竟然都沒注意到?”趙雪娜擡頭一看,果然發現了黑板上放的攝像頭,由於距離隔得較遠,不被提醒她還真是沒有注意到。
裴穗將目光投向李木夕、馬蕾二人,見她們滿眼震驚、神色慌亂無措,不禁勾了勾脣,笑道:
“想要知道誰偷了你們東西,不需要使用翻人書包那種古老又野蠻的方法,直接調取監控錄像就好了,你們說對不對呢?”
百密一疏,功虧一簣。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疼的不止是腳,還有臉。
馬蕾、李木夕臉上火辣辣的,尤其是在裴穗一臉淡然注視下,彷彿早已看穿她們內心所想,包括她們此時此刻的慌亂無措。
有種“我就靜靜看着你們裝X”的即視感,不說破、不拆穿,就這麼把人吊在半空中懸着,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從高空墜落,摔個稀巴爛。
少女那雙淺琥珀的眼眸泉澈如一泓湖水,沉靜無波瀾,卻像明鏡般映照出被掩藏起來不可言明的真相,令她們無處可遁。
馬蕾徹底慌了,連帶着說話也開始吞吐結巴了起來,“對、對對啊,你說得沒錯,再說,我、我們也沒打算要翻人書包啊,太、太野蠻了……我、我跟李木夕根本不是那樣想的,我們就是怕、怕班上其他同學也、也遭殃而已!”
“對、對對……對你個大頭鬼啊!”趙雪娜故意模仿她說話,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先把舌頭給我屢直了!一聽教室有監控攝像頭就立馬慫了,嘖嘖,注意下次碰瓷的時候看好了周邊環境情況,OK?”
從起初的慌亂震驚中恢復後,李木夕淡定了。她想過了,就算現在去李德貴辦公室調取監控錄像也看不出什麼,她與馬蕾確確實實是“丟”東西了,只不過,東西是在上學前就“丟”了的,沒有人能憑藉一段監控視頻指控她們是說謊,碰瓷兒。
只不過有了監控錄像,她們沒辦法再往裴穗那個賤人身上潑髒水了。可惜了她們先前的部署計劃了,哎。
呵呵,要麼說嘛,賤人就是運氣好!
許諾恨不得將自己整個書包、桌洞都翻一遍,再三確認沒有丟東西后,她氣息微喘的將書包拉鍊拉好,一臉心累不愛:“我沒丟東西,其他人呢?如果大家都沒有丟,今晚就先這樣吧,明早馬蕾、李木夕你們去主任辦公室要求調取錄像,自己去查吧。”
雖然,她並不認爲那倆人能查到什麼。
在學院沒有發佈新一輪班幹部競選的公告之前,許諾就是一年級三班的班長,她的話,大家還是聽得進去的。
她都這樣說了,其他人更是憋不住開始抱怨了:“哎呦聰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怎麼回事,偏偏要扯上其他無辜人跟着你們倆一起演戲,煩不煩啊?”
“外面這種鬼天氣,誰也說不準會不會突然電閃雷鳴下大暴雨!要不是馬蕾、李木夕你倆在這兒搗亂不讓我們走,我TM這會早就回家癱在沙發上看電視了好嗎?老子回家途中要是發生什麼意外,第一個找的就是你倆!”
“對啊對啊,你們也太自私了……”
“哎,該配合你倆的演出我演視而不見!心疼冰山女王,每次都要冷眼看你倆作妖,人家一句話輕描淡寫化解危機……真不是我說,你倆快別折騰了,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啊!”
輿論呈一邊倒,幾乎所有人都在替裴穗說話,明裡暗裡諷刺挖苦馬蕾、李木夕算計人不成反被耍。
就算臉皮再厚的也架不住這種攻勢,馬蕾率先投降了,悻悻的將大門讓出來,不再阻攔同學離開教室。
不少人蠢蠢欲動,拎着書包起身就要往外走,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倏然響起:
“事情還沒結束呢,一個都不準走。”
先前存在感極低的吳棠從座位上緩緩站了起來,說話時不自覺釋放出一絲殺氣,成功阻攔了最先衝到門口的幾個同學。她額前碎長髮遮住大半張臉,髮絲間隱約透露出一雙渾濁泛着腥紅的三角眼,陰森幽怨,與她對視有種被女鬼鎖定的感覺。
教室內氣氛頓時變了,僵硬又詭異,空氣中彷彿被黏着了某種令人透不過氣的因子物質,胸悶喘不過氣來不說,頭皮還隱隱發麻,後背陰嗖嗖的。
一直以來,吳棠在三班都是扮豬吃老虎的角色,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全班面前綻露出她如此真實霸氣的一面,除了裴穗與許諾,其他人皆是一臉懵逼。
王凡最先從訝然中緩過來,以審視打量的目光上下看着吳棠,“臥槽,女鬼今天吃槍藥了麼,氣勢都變得不一樣了?你剛纔說了啥,敢不敢再說一遍?”
“在事情沒有得到圓滿結束以前,誰也不許離開教室。”吳棠毫不膽怯的大方接受着來自四面八方投來的各種目光,灼烈又赤裸,好似要在她臉上溶出窟窿。
吳棠的話引來不少男生強烈不滿,他們嗤笑道:“誒呦臥槽,你TM算毛啊,憑什麼對我們下命令?”
“平時對你太過仁慈了,是不是讓你產生一種我們都很好欺負的錯覺啊?不樂意搭理你就是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一個陰沉沉的醜女,誰給你這麼大勇氣?”
班上女生也紛紛提出質疑:“怎麼就叫圓滿解決?事情不是已經結束了麼,吳棠你別太過分啊,到底想怎麼樣?”
“那倆丟東西的都變成啞巴了,你又有什麼資格和立場不讓我們走?”
“真是醜人多作怪啊……吳棠,你今天算是把自己的活路都給斷了,從今往後,你在三班混不下去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更不會同情可憐你的!”
“對啊對啊,真是可憐人必有可恨
之處,你看她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吧,噁心死了!”
聽着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裴穗內心一陣複雜,也不知該稱讚吳棠演技太好,把全班都騙得團團轉深信不疑她就是個受氣包呢,還是該懷疑班上同學們的智商。
吳棠是隱殿社奇術領域的正式社員,就算再怎麼假裝,她又怎麼可能是弱者?有些東西,的確是可以“演戲”,可她身上那股陰戾凜冽的氣勢是掩蓋不了的。
在裴穗看來,吳棠外表並沒有很陰森,大家之所以覺得她長得像厲鬼,更多的還是被她周身氣質所誤導。
與吳棠對峙時會覺得後背涼颼颼的,那是她在暗暗施壓,放殺氣。
這種拙劣演技也能把所有人騙得團團轉,裴穗也是無話可說了。
現在吳棠突然發難不再掩藏自己,這令裴穗心生警覺的同時又在暗暗慶幸,終於,不想再繼續演戲了麼?
“你們該不會以爲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吧?”吳棠離了座位緩步走向講臺,這樣一來,全班同學都在她的視野裡,一個都逃不掉。
她嘴角勾起,似笑非笑,使得本就陰森可怖的臉變得更加扭曲,“丟東西的人,不止是馬蕾和李木夕。”
“什麼意思?”李木夕敏感的從她的話裡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眉頭一皺,追問道:“別告訴我,你也丟東西了?”
吳棠轉過臉來,直勾勾看着臺下的李木夕,語氣譏嘲:“是啊,我錢包丟了,可一下午我都在教室裡沒有離開過。所以,我懷疑有人趁我午休睡覺的時候翻了我的書包。”
聞言,馬蕾、李木夕二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她們臉色煞白,從骨子裡滲出一股陰寒之氣,迅速蔓延至體內各個角落。
午休的時候……不、不可能啊,那時候吳棠明明就睡得很沉,怎麼叫都叫不醒!
更何況……她們也並沒有偷拿了她的東西,只是翻了一下她的書包而已……啊,等一下!
李木夕喉頭髮澀,一種後怕如細菌病毒般瘋狂滋長,擴散。難、難道說,午休的時候,吳棠是在裝睡麼?
像是爲了驗證李木夕內心可怕的猜測一樣,吳棠雙手撐在講桌邊沿,聲音壓低了下去:
“我錢包裡裝着下學期的學費還有生活費,對於我來說,那是一筆鉅款……我不想懷疑在座的任何一個人,只是希望大家能幫我作證,在全班同學的陪同下調取監控錄像,找出偷竊的真兇。”
話聽到這裡,李木夕一顆心驟然沉入冰冷湖底!
要知道,偷盜超過了起算點的數額是要判刑坐牢的。地區不同,數額高低也不同,但吳棠丟失的錢數,一定遠超了起算點。
換句話來說,誰偷了吳棠的錢,誰就觸發了刑法,這可比一般的違法行爲更嚴重。
馬蕾就算反應再怎樣遲鈍,聽到現在,她也聽明白了。
原來,她們不止是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還被後發制人了。吳棠這一波反擊,打得她們一個措手不及、猝不及防,徹底懵了!
(本章完)